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沮丧,很沮丧。她话里的意思,庆王根本没听懂。而且,由于失了隐藏身份的先机,在昭阳殿暴露了她是楚王府的人,庆王如今不相信她的话,也是正常。
皇甫北楚如今当太子的呼声在朝野上很高,若是继续这么下去,储君迟早是他。
却无计可施。
回到楚王府,天色几近傍晚,薛宾鹤扬眉吐气,自然不用说。
回到屋里才收拾停当,红豆走过来,漫不经心留下一句:“我不喜欢欠人情,咱们两清了。”
霜子疑惑半响,方醒悟,皇宫里的那个侍卫,想必是她找的。
还来不及问个分明,她又像来的时候一样,风一阵走了。
飞燕狐疑的看了红豆一眼,娇声道:“她向来看不起咱们,过来干什么?”又挽着霜子亲热道:“姐姐,你好日子好来了。”努努嘴,使个眼色:“老夫人传你呢。”
霜子知道事情,没那么容易结束。
亦或者,才刚刚开始。
坤院。
老夫人一脸正色坐在太师椅上,端一杯茶,慢慢品着。
皇甫北楚坐在左侧下首,沈雪如与薛宾鹤坐在右侧下首。
霜子行过礼,站在一边,沈雪如看着她,一脸怒容。
“今儿个的事情,我都听说了。”老夫人冲霜子一招手:“你跪下。”
霜子依言跪在大堂中间。
“既然在圣驾面前已经坦诚承认,那就择日纳她进门吧。”老夫人面向皇甫北楚笑语盈盈:“也好尽快为楚王府开枝散叶。”
傅余婉生产时母子俱亡,沈雪如进门两年才得一胎,也流产了。薛宾鹤完全没有动静。
犹如晴天霹雳,轰一声炸开在头顶上。霜子愣住了。
纳她为妾?绝不可能。
她利用皇甫北楚的感情和暧昧,要打一场漂亮的翻身仗,但是,绝不做妾。
要做,就做楚王妃!
她失去的,要通通拿回来!
做个小妾,在暗箭冷刀中过生活,看他们一个个戴着虚伪面具的笑脸,却毫无招架还手之力?她绝不重蹈覆辙。
霜子却找不到借口回绝。皇甫北楚在昭阳殿的表现,任她是个聋子,也了解得七七八八。
夫妻之实……他倒真敢扯。
也难为老夫人急着纳她进门。
若是放任她,会立刻成为其他皇子们的攻击软肋,到时候扣上一顶欺君之罪的帽子,皇甫北楚的太子之位……
若是纳了她,一个浣衣丫鬟,楚王府定然会成为朝堂上的笑柄……
没有一个人说话。
霜子满心期待变成失落,她以为沈雪如一定会跳出来反对的,不料却是不声不响。
虽然那双带刀的眼睛,恨不能将她千刀万剐。
可终究没出声。
老夫人和蔼可亲:“起来吧,事儿就这么定了,半个月之后,楚儿纳妾。”又对霜子关切道:“这几日准备一下,把身子养好些。”
霜子不敢应答,含糊着点头。
楚王府四位主子,晚上的除夕家宴吃的和气欢畅。
霜子在外间伺候着。
想必觉得不妥,老夫人拉着霜子的手,笑着道:“委屈你了,你跟着一起吃吧。”
霜子规矩答道:“奴婢不敢僭越,既然还没过门,霜子就还是丫鬟,服侍主子,不敢不用心。”
皇甫北楚听霜子进退得宜,抬头看她一眼,波澜不惊道:“坐下来!”又回头对身后的长卿:“你也坐下来。”
长卿与皇甫北楚一同征战,与主子同食本不算大事,不拘小节,坐了下来。
霜子也小心翼翼坐下来,如坐针毡。
一顿饭吃的食不知味,沈雪如虽然没为难她,那刀子一样的眼神,恨不能扒了霜子的衣服。
以往傅余婉当家的时候,每年除夕,都会放烟火,发红包,剪窗花,到处洋溢着喜气和新春的吉祥如意。
今年王府大丧,一切从简,草草过年。
霜子听不少丫鬟窃窃私语,怀念死去的王妃。心中感慨万千,脚,就不由自主往楚苑走去。
一个瘦削的身子蹲在墙根下,烧着冥纸,念念有词。霜子想靠近,除了一团留下的灰烬带着余温,哪里有什么人?
伸出脚把灰扒拉开来,散到草地里,看不出来什么了,霜子才折身回去。却见两个丫鬟慌慌张张跑来,惊魂未定,大声吼着:“王妃回来了,王妃回来了,她要给我们发红包呢!”
顺着她们指的方向看过去,一个身穿白衣的人,摇摇晃晃的,站在楚苑外墙上,飘飘荡荡的,袖口中不断有裁的整整齐齐的红纸飘出来,落了一地。
她再凝神看几眼,却又没了。
一把抓住两个大声叫嚷的丫鬟,霜子厉声喝道:“瞎叫唤什么?不想要命了?今儿个是除夕,大家都要守岁,你们两个冒冒失失的到处乱跑,还口不择言,不怕主子怪罪?”
两个丫鬟认识霜子,听她一顿怒喝,倒也清醒了几分。按例,除夕各房各院,都要待在自己的院子里,聚集在一起守岁的,她们是闲着无聊,出来散步,才受到惊吓。
急忙请霜子别说出去,一溜烟跑了。
霜子鼓起勇气,沿墙根走向上次爬出来的那棵大树,一个人影?溜溜从绳子上滑下来,再将绳子踹到一个布包里,放到衣服里,鼓鼓囊囊的。
霜子冲上去一把抓住她,那人黑暗之中回过头来,却不是玉莹是谁?
见是霜子,玉莹对她有些印象,脸上并无一丝慌乱,笑嘻嘻的拍着肚子说:“看,我的孩子长大了,再过几个月,就要出世了。”
霜子厉声问:“你哪里来的孩子,分明是一截绳子!”用力将包袱从她衣裙里拉出来,掷到地上:“别装疯卖傻的,我知道,你根本就不傻!”
上次那样清晰的逻辑,还妄想欺瞒她!
玉莹恐慌的急忙把绳子和包袱捡起来,重新塞进肚子里,天真的笑着:“嘘,别吵他,王爷要生气的。王爷说了,等我生下孩子,就扶我做侧妃呢。”
皇甫北楚的孩子?
霜子大脑轰一下炸开,想到傅余婉怀孕期间,玉莹几番脸带红晕,欲语还羞的神情,那时她以为玉莹是到了年纪,想嫁人了,便许了她,孩子出世,便为她配一户好人家。
却不料,她早已经与皇甫北楚暗度陈仓了!
二十一章 隐藏锋芒(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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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天霹雳。
霜子几欲昏厥,皇甫北楚连玉莹都收买了,难怪她难产之时,身边一个可靠之人都没有,玉莹不知去向。
现如今她疯疯癫癫的,想来是皇甫北楚给予了她飞上枝头的许诺,却又没能兑现。
玉莹啊玉莹,你真是糊涂!
那样的狼子野心,薄情寡性,你竟然被他所惑!
霜子满心怜惜看着玉莹将包袱重新包在肚子里,念念叨叨的走了,背影清瘦飘摇,似一缕游魂,在茫茫夜色中,格外凄凉。
喟然长叹,将散落一地的红纸捡起来,犹如捡起一地的惨烈记忆。
假扮傅余婉鬼魂的人,是玉莹没错,可为什么,她总有一丝隐约觉得不对劲儿,却又说不上来。
玉莹一个疯女人,做完事情连善后都不会,怎么会是那般心细如发,能够让王府闹鬼,却一次也没被侍卫抓住,心思缜密之人?
亦或者,她只是偷偷进故主的院落去看看?
霜子百思不得其解。
走到楚苑正门,一个欣长身形拦住她。皇甫北楚一言不发,拉上霜子,拖曳着走了很远。
“一切如你所愿了,说吧。”毫无温度的声音。
霜子知他这句话想问了很久,一直拖到今天,付出如此大的代价,去娶她一个低贱下人,倒叫她有些看不明白。
想了想,仍旧老老实实回答道:“奴婢倾慕王妃姿态已久,一直私底下学习她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见王爷与她伉俪情深,深感羡慕。后王妃不幸薨逝,奴婢见王爷痴情一片,这才起了那龌龊的心思……”
长卿查她,她不是不知道。可她的确不是细作,不需跟任何人接头,他们查便查,也无迹可寻。
早已准备好的理由,从她故意模仿傅余婉的那些话语和动作,就在喉咙里滚了千万遍。却必须在不得已的情况下说出来,方有可信度。
皇甫北楚将她放在身边观察了那么久,自然是心里有了计较,此番见她说话滴水不漏,语气决然,想到第一次她倔强的面对沈雪如不肯低头,成功引起他的注意。
这女人,有点城府。
他喜欢聪明人。
纳她进门,也许会很有趣。
名声,他何惧过?
能成为傲天王朝的“战神”,嗜血啖肉,心狠手辣,他何尝还有什么好名声。
就连费尽心机笼络的死士们,都敢背叛他!
若是顾忌名声,畏首畏尾,他也不会成功谋夺太子之位。
如今,父皇对他的表现,可是满意的紧。
别人如何评说他,评说楚王,他不在乎。
但有人在乎。
沈雪如狠狠一掌拍在桌上,来回踱步。
彩青怒道:“一个小贱婢,有什么能耐,能嫁进楚王府,辱没咱们王府的名声!”
这话句句说到沈雪如心坎上,她费尽心机,还没摸到楚王妃高位的一根毫毛,这就又来新人,给她添堵!
沈雪如含笑看着彩青:“怎么办呢?”
彩青跟随她时日已久,自然知道她想要什么样的答案,斩钉截铁道:“一个奴婢,若是病死了,想必也没谁追究。”
为她的愚蠢生气,沈雪如冷哼道:“不长脑袋的东西,老夫人都允了,你从哪里下手?若此时真没了,不是欲盖弥彰么?那么容易就能蒙混过关?她现在有王爷看着,早不是浣衣房洗衣服的丫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