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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山暮雪-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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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似乎有点累,无限期待又无限怅惘地闭上了眼睛,仿佛又开始想起那些个美好的岁月……
王小石和铁手来到这里的时候,于是便看到了这样一副几乎完全静止和凝固了的画面。
风这般大,雪这般紧,那绝世的红颜和泪水,大概都已经冰冻了吧。
自古美人同名将,不教人间见白头。
乱世中壮烈凋敝的绝世红颜,更胜过昔日江湖不老的美丽传说。
捐躯赴国难,其美,不朽。
那一张绯红的面巾,决意地飞离主人的脸庞,被风雪卷着,越飞越高。
带点不甘,更多的,是安慰。
红得那么艳,艳得那么美……

“你觉得,他变了没有?”铁手轻轻地问身边的王小石。
“变了。”王小石目色深幽,忽又淡淡一笑:“但也没变。”
王小石的笑,有点苦。
——他还是他。
戚少商还是戚少商。
但这一刻,他并不是纵横天下的英雄,不是群龙之首的领袖,只是一个怀抱着曾经深爱过的女子的冰冷身躯,一身哀伤寂寞的普通男子。
寂寞的雪,寂寞的剑,寂寞的人。
戚少商的寂寞里,也一定含着那个,方丈之外孤决伫立的青衫人影罢。
铁手叹了口气,不知是为他们,还是为自己。
但只是一瞬间,痛苦伤怀的情感就已被他收进了心底:世叔正等着我们回去。
国难当头,岌岌可危。如今局势有变,方应看想必也正做安排了,如不尽早应对,社稷堪虞——
铁手这样想着,尽管心里有着多么的不忍,但还是向前踏出了一大步。

三日后,宋钦宗前往金营,递上降表,俯首称臣。
金人于斋宫内向北设香案,令宋朝君臣面北而拜,以尽臣礼,宣读降表。
时风雪交加,宋室君臣受此凌辱,皆暗自垂泪,汴京内外哭声震天。
十二月二日,宋廷正式降敌,是为“靖康之耻”。
金人随之索要金一千万锭,银二千万锭,帛一千万匹,少女一千五百人。
时开封孤城之中,搜刮已尽,然钦宗一意屈辱退让,下令大括财物。
数日内,京城金银马匹为之一空,府库不足处,抢夺以充;后宫妃嫔抵数而尽,少女不甘受辱,死者甚众;官员被杖责者比比皆是,百姓被逼自尽者数不胜数,开封城内一片狼藉萧条。
不日,金人扬言要纵兵入城劫掠,借此再逼宋主赴营商谈。钦宗终究不敢违背金人的旨意,不得不再赴金营,继而被金帅完颜宗翰扣留,百般羞辱,声言金银布帛数一日不齐,便一日不放还宋主。
自钦宗赴金营后,风雪不止,汴京百姓无以为食,将城中树叶、猫犬吃尽,唯有割饿殍为食,加之疫病流行,饿死、病死者不计其数。
昔日之堂皇京城内,哀鸿遍野、民不聊生……


37、顾惜朝的惜

冷。
出奇的冷。
寒风刺骨的冷,雨雪连绵的冷。
这样冷的深夜,这个失陷的皇城里,有多少辗转反侧,不能入睡的人,又有多少痛如刀割,哀极至死的心?
乌沉沉、黑黝黝。
铸铁凝铅的天底下,隐着兵甲万千,刀戟寒光凛凛,如冷月斜穿暗室。
城外密密排匝的虎狼之兵,面目虽不可见,其心昭然尽显。
乱世,总是这般无奈。
偏偏无奈。
城破之日,长剑为号,鼓声做令,弓如霹雳弦惊,箭似飞蝗来往,漫天的杀声中刀剑如泣,血火成焰——
战乱,便是这般无情。
真真无情。
这真是一个无奈而无情的寒冷冬夜呵。
身在这样的冬夜,你可会想起炉火的温,醇酒的烈,慈母手心的热,情人怀抱的暖?
但那个站在金风细雨楼前的人,负手望天,只不经意想起了当时当日绽放在这楼顶夜空的一场烟花。
去日已去,今夕何夕。
顾惜朝低眉、敛目,一声叹息,若有若无。
比之江南春意更素净的容颜,此时斜照着天际沉沉的暗紫,长长的眼睫颤如风中飞絮,鹰隼般凌厉幽深的眸中跳动着森森的寒焰——
沉静而浓烈,一望惊艳。
微微顿首,如一朵落花的跌足,他便看见了他。
踏雪而来的他。
清冷难觅的月光下,白衣长剑的戚少商,那对比星月更明亮、坚定的眸子,像燃烧着猎猎火焰般的誓言。

息红泪的死对九现神龙是个莫大的打击,这几日以来,戚少商明显清减了,也沉默了。虽然他不对人说,可谁都知道他心里埋藏着怎样的哀伤悲痛。
“当年鱼池子我便说过,君失红泪,我失晚晴——看来你我身边的人都逃不脱同样的命运。”
——顾惜朝喃喃而语,看着他越走越近,忽然吟起一段词来:
“终身未许狂到老,能狂一时便算狂。为情伤心为情绝,万一无情活不成!”
他拉长声音慢慢念完,然后问他:“她死了,你是不是比死还难过?”
戚少商点头:“我是很难过,但我绝不会轻言死字,红泪也希望,活着的人还要好好地活下去,未尽的事要替她继续做下去。我来不及救她,也难为了你,我歉疚,但绝不后悔!世人说得不错,戚少商负大娘一生——但世人不知这首诗,当年我却不是为她而吟。”
他走上来,从后面握紧了青色长袖中笼着的一双手:“用不着世人知道,我以为你知道。”
顾惜朝的眼角跳了一跳,切声道:“我什么也不知道,我只知道你残毒仍在,积压内里,活过今天不知道有没有明天!”
戚少商呵呵一笑:“那就活一天赚一天!我把每一天都当成最后一天来活,便对生命更加珍之重之,也对身边的人更加爱之惜之——这样,岂不是已比这个世上大多数人都要活得更尽兴、更淋漓、更值得了?!”
他说得很坦然,很无畏,简直还有点得意。
他居然能这样说!
除了九现神龙戚少商,还有谁会说出这样的话?
顾惜朝神色复杂地看着他,蓦地起了一阵暖意,伴着淡淡的伤感——
呵,这人的手掌如此热,笑容如此真。
短短半生中,自己大概只拥有过这份热,这份真。
有生以来二十余载,冰寒冷酷、勾心斗角的生命中,是这个人在自己心上投下了第一缕光明与温暖——他拿自己当作知音,他能够令人不由自主地想和他在一起,就象是一个在冰天雪地里跋涉太久的旅人不由自主地想靠近炉火、亲近阳光——
让一个从不顾惜一切的人,忽然有了想要珍惜的东西。
一顾倾心……
惜君朝暮……
顾惜朝沉默良久,终于道:“是的,我知道。我知道你心里面装着天下人,就如天下人也都信你、敬你。可我不一样,从小我便是在十八层地狱里长大的,对世人,我信不起,爱不过,我只要掌控,只要主宰,所以我任他们说我是疯子、是恶鬼、是魔头,任何事做便是做了,正如我对别人狠,也不怕别人将我扒皮抽筋!——就是在遇到你以后,一切才变了!但你听着,我如今做的这一切,不是为了什么可笑的正义,更不是为了这些可悲可怜腐朽愚昧的忠臣义士,我只不过为了我的私心,只不过因为我愿意,只不过因为我实在很想看看,你们一直坚持,看得比性命还重的侠义,到底最终能给你们一个什么样的家国,什么样的天下!”
他说至后段词锋激烈,不由掩嘴剧烈地咳嗽起来。
戚少商又是心疼又是自责地抽手替他抚着脊背,沉声道:“为那册书,你伤了太多的心神——”
顾惜朝目色一凝,皱眉道:“你将那些事都告诉他们了?”
“约略说了一二。”
顾惜朝沉默了一下,与戚少商对视一眼,都不由想起这几个月来的种种经历。
自那日太原城外解围后,他们离开中原,按沐天名信中所示,远赴天山,几经周折,才寻得了可以为他们解毒治伤的唯一希望。
出手救治他们的老人,是一位远遁世外的高人。
中原武林或许永远不会有人知晓他的名字,但他的两个弟子,却是当代江湖中或可传世百年的人物:
一样横空出世的两个人,一样横空出世的指法武功,一样横空出世的雷霆意气、霹雳手段。
这两个人,一个姓白,一个姓沐。

“我仍然想不通,当日沐天名为什么肯出手相助。”戚少商细想前事,不由露出疑虑的神情,皱眉道。
顾惜朝有些心不在焉地答:“也许他要留你我牵制京城局势,也许他不想少了你这么一个对手,也许——”
他顿了一顿,喃喃道:“也许也没有什么为什么。”
戚少商没有发觉说着这话的顾惜朝眼中幻起的异色。
戚少商自然而然地又想起了那册书。
一册封存在终年飘雪的天山绝顶的书。
一册他们偶尔所见,顾惜朝只草草翻阅过一遍,便被那个孤僻高深的老人毁掉了的书。
“得此书者得天下!”
“贪念纷生、战祸连端,皆将由此书起!”
“乱世之书,不可传之!”
说这话的白发老者,有着洞察一切的犀利,俯视众生的空绝,仿佛是在说一个预言,又像是一个魔咒。
扬手震碎的书页,自天山之巅纷飞而落,裹在鹅毛大雪中,融入皑皑白野,片刻便再无踪影,无从寻迹……

一个月前。
河南。
相州府衙。
康王赵构大概一生都永远无法忘记那一个子夜。
也无法忘记那一个破空而至、挟月色而来,白衣负剑的男子。
雪意萋萋,月色清清,一片皎洁里,他恍惚看清了那个男子揉碎了星光的眼眸。
“望勤勉立身,直道而行。莫负天下,莫负黎民。否则,一如此案。”
——男子这样对他说,同时扬剑向赵构身后轻轻一指。
这个男子留下了一本绝世兵书:“止戈录”;
他又写下一个名字:汤阴岳飞。
“记住,交此书给你的人,他姓顾。”
说完这句话,他便如来时一样,纵身飞掠而去。
衣袍翻飞,如一只白色的巨鸟,又似一条腾空的神龙,转眼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赵构在窗前伫立了很久,很久。
直到屋内的茶案发出一声细微的声响,继而轰然碎裂成两瓣。
借着微微的雪光和月色,年青的亲王,颤抖着手抚摸向那尚带着体温的书册上墨迹犹新、清隽纵横的两个字:
“止戈”。
一点淡淡的血迹隐在书页上,成一朵暗红的落花。

没有人知道戚少商在返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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