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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山暮雪-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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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色由血红转为雪白。
比他的衫袍更白。
他雪白着脸抬了抬衣袖。
——莫非他的衣袖里还有伤心小箭?
所有人都心神一跳,下意识地提气作好了应对的准备。


层云万里…(四十五)“无情的情” '磨刀~搞掂了这一对,再去解决那两只= ='

那个,我没说过我是方无的亲妈= =|||||

45、无情的情

箭气忽现!
果然有箭!!
这“箭”已射了过来!!!
不是伤心小箭,是方应看。
他的人已成了“箭”!
方应看箭一般死意森森地“射”了出来,射向他们四人所立之处。
箭气劈空而来,又遽然凭空消失了。
他真气忽转,方向一变,如箭般哀哀折落,人突然向断崖外飞纵而去。
他莫非是想跳下断崖?!
——当所有人都这么愕然转念的时候,方应看的身形竟在崖外半空中顿了一顿,凝了一凝。
然后,他居然凌空踏气移形,“倏”地一声就偏侧身形,绕过方歌吟等四人,箭一般直直向来路飞掠了出去!
戚少商和王小石几乎是同时轻轻“啊”了一声。
顾惜朝变了脸色。
方歌吟亦不由深深动容。
这炉火纯青的绝世轻功,恐怕已丝毫不亚于自己所修炼到绝顶的“脩然来去”提纵术!
小看……他的武功到底已经到了一种怎样可怕莫测的地步?
那鹤一般漂亮清傲的白色背影已经御云驾风地掠远,方歌吟的心突然空了。
不是痛,不是疼,是空。
他终于忍不住长啸高唤:“小看,你若肯弃暗投明,悬崖勒马,一切都还有机会重新来过……”
远远传来方应看突兀仇恨的声音,就似一头受伤野兽的嘶吼:
——一个要天下无敌的人,到底容不容被人背叛,准不准自己负伤,许不许面对败亡?
“方歌吟,你说的轻易!开弓没有回头箭!这么多年来你只不过就是碍着我的前路,我不要别人让路给我,我习惯了要自己开路!你用不着对我惺惺作态佯装慈父!只要你还在,就永远没有我的路,你对我而言就是一个残忍再一个虚伪!你休想我会认输,你只等着我恢复过来,我自然还要走我的路——”
语音迄此,嘎然而绝。
而余音不绝,在山谷间激荡如雷,恨意似雨。

方歌吟的表情凝固了。
良久,王小石向顾惜朝一抬眼:“信王也还为他所挟,我们……”
“我自有办法。”顾惜朝眯着眼睛,定定地看着方应看的背影消失成一个小小的白点,抿紧了嘴角。
此时,旁刺里蓦地伸出一只手,自后握住了他的。
继而手指交叉手指,指缝合上指缝,手心贴紧手心。
顾惜朝微微转首,正碰上戚少商的浅浅一笑,以及目光里浮光掠影荡漾起的一丝温柔。
顾惜朝心里一动,被戚少商柔和的眸色一望,忽觉得扑面的寒风竟也带上了江南四月的春光。

暗室。
“咚!”
一道刺目的阳光突然泄了进来。
静室中央寂坐的白衣男子缓缓抬首。
日光照在他苍白的双颊上,竟显出几分月色的惆怅,忧郁的乌眸像是蒙上了一层无法抹去的寂凉,眸底是让人捕捉不住的幽深。
风拂过,飞扬起方应看垂落的衫摆,吹散了无情眼前的氤氲。
隔着明亮的光束里起舞的尘埃,他站着,望着端坐的他。
如隔着弱水三千,百载万年。
寂寞之中,繁华之外,似游离尘埃,仍飘于四海。
方应看心里忽然起了一种奇怪的感觉。
他对无情,有迷茫,有恨意,有保留至今的初见的惊艳,更有情不自禁的疼惜——但实际上,他对他还有一种莫名的畏惧——
虽然一直在竭力地避免,也从不愿意承认,但,他真的畏惧他——畏惧这个孤清得很是孤独,冷静得几乎冷酷的男子。
就算是他的人荏弱,他的身体残病,都磨不平他那冷冽锐厉的傲气,那压抑着的沸腾的热血!
但傲气是寂寞的,热血也是寂寞的。
这种寂寞现在让方应看升腾起一种强烈的欲望,莫名的感觉。
想要很惬意地喝一杯酒,想要很快意地弹一曲琴。
想要很轻柔地咬上眼前这个人颀长苍白的颈项,再很温柔地咬断他的喉咙。
他咽喉的鲜血流进自己的齿间,那一定是一种很特别,很特别的滋味吧。
方应看舔了舔嘴唇,他很想看见血。
也许只有见血才能平复他此刻莫名纷乱的心情。
但无论他有多么纷乱,他仍觉到无情眸中有极力隐藏的的情伤。
呵!方应看忍不住有小小的快感:你分明是有情多情的人,却非要强迫自己薄情、寡情、绝情,无情——
说是无情,你已为我动情。
——方应看突然想起來,原来自己一直等待,一生等待的,就是这一刻的感觉。
——亦或是,错觉?

其实无情的神色并不曾动,在方应看的注视之下,眸色反更显暗凉幽远,一派平静。
“是任怨伤你的吧。”他说。
好象一点也不意外,半点也不惊奇。
方应看脸上忽然有了煞气:“是你。”
无情轻轻一叹:“他曾经来找过我。我让他去找顾惜朝。”
方应看深吸了一口气。
连肺尖都有点抖。
他立在那束明晃晃的阳光里,直勾勾地看着无情。
像看着一个不认识的陌生人。
其实他第一次看见他的时候,是在天子驾前,金銮殿上。
那天他一介白衣,坐在轮椅上,从容、淡定,一脸皓月清霜,明利中有隐隐的萧煞。
那一见,方应看就再也无法忘了他。
其实,如果方应看愿意,他有绝对的把握和太多的机会能杀了这个看似孱弱,却满是疾恶如仇的凌厉的男子。
但他没有动手。
动不成手,还是,下不了手。
这到底算是恨到深时恨转薄,还是情到深处无怨尤?
但这个人,无情,他会恨么?他有情么?
方应看静默良久,终于还是心有不甘地问:“你宁愿相信顾惜朝,却要与我为敌。在你心里,我连他都不如?”
无情点头:“你只有傲气,他却有傲骨,你不如他。他现已一切洞透,你仍是一意执迷,你还是不如他。”
他说话的时候,双手交握于膝。
他的手苍白,手指苍白。
他的人苍白,面容苍白。
苍白得让他看起来分外的柔弱凄清,分外的无依无着,但看在方应看眼里,却令方应看克制不住地自觉虚弱。
为了隐匿这种虚弱,方应看格外提高了声音:“赵家天下,积弱已久、积怨已深、积重难返!这大好河山,与其送与异族,南面奴颜称臣,不若由我取之——这个天由我来重建,这些人换我来统领,又有什么不行?”
无情摇头:“你眼里只有你的天,你的人,可你却看不见天有天理,人有人心。天理人心自在。”
方应看闭了闭眼睛,像是忍下了很大一口气。
天下、朝廷、万民,就是让这个人舍生忘死、灭欲断情去守护的东西——
他不屑、难平、摧毁的,却偏是这个人坚持、固守、支撑的。
永无相容的一天。
成崖余,你心里有这黎民百姓江山社稷天下苍生——可曾有过你自己?
方应看,你看尽了那锦绣繁华财势权柄野心欲望——可能看透人的心?
“你为何不肯放下?”
“我为何要放下?”
他问。
他答。
“你又会不会放下?”
“我已放不下。”
换他问。
换他答。

目光交错。
片刻的沉寂。
对视过后,方应看拍掌大笑起来:“好一个无恶不惩无罪不治无私无欲的无情公子!”
他笑得简直有点喘不上气来,笑着,直至敛尽了目中所有的惆怅和无奈。
他的语调带上了尖酸刻薄的意味:“四大名捕,邪魔无阻——今天我倒要看看,你怎么阻我。”
说着他松开了一直按在腰际伤口上的手,慢慢地从门边走了进来。
虽然他已伤重,但他还没有输,更不会认输。
他要活,要胜。
不能死。
不死就不会败。
他大志待酬,他要恢复。
当前的情形,要恢复元气、回复精魄,就需要调气养息,或是激精励魄,才能压得住这身重伤。
他可没时间慢慢地调气养息,他要立竿见影速见功效——
“忍辱神功”里有不少奇异的方法,可以使伤患早愈、武功大增、持强耐战、潜力递发,而且,都是瞬间可获的。不过,这些方法都比较龌龊卑鄙,这种奇功是相当肮脏下流——
有人攫取,就总得有人作出牺牲。
方应看已尽掌“忍辱神功“。
他也从来就习惯了攫取,习惯了要别人为他牺牲。
只不过今天不幸要为他“牺牲”的人刚好是无情而已。
——我已给过他机会。我凭什么要对他这么客气?我有什么得不到?得不到我为什么不能毁掉?
——此时的方应看已不再无情,但他有欲。
带着恨,含着狠的欲。
他已不打算踌躇犹豫下去。
他要增元阳,固精气,恢复神功,回复功力。
他要扳回战局,扭转乾坤。
他要他。


层云万里…(四十六)“对决”'稍虐,慎入!甲鱼若若来收~'

四十六、对决

方应看变幻的神情尽落在无情的眸中,点燃了两盏酷寒的冷焰。
“方应看!”他急促地喊了一声,一向镇定自若的脸上,第一次现出了深怒的表情。
他了解他,也了解他的武功,更熟知他的心性。
他已经知道他想干什么。
所以无论他如何镇定冷静,还是在声音里稍稍带上了一丝颤栗。
方应看只一怔:这是他第一次叫自己的名字,而不是“小侯爷”。
他突然有种报复的快感,于是在距无情一丈之外站定,寒飕飕地道:“成大捕头知道我现在需要什么——”
他顿一顿,促狭地眨眨眼睛:“隔壁就关押着你的两个好徒弟,或者,烦请借我一用。”
无情心为之抽。
方应看却一掀衫摆,往回踏出了一步。
“站住!”无情沉喝。
方应看很是顺从地立马回头,轻笑着眉角一挑:“哦?”
无情痛苦地阖上眼帘:“他们还是孩子。”
方应看这才收了笑容,道:“要我放过他们,除非你求我!”
他森然道:“求我啊!求我用你自己来代替他们!”
见无情紧闭双目,沉默不语,他忍不住破口而出:“你这副派头还是尽早收起来,今日我便要亲眼看看,心高气傲名动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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