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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晴暖双颊通红,未曾说话,先抬不起头来,期期艾艾的道:“您的事,天知、地知,只要没人捅出来,您就照样是楼家的三奶奶,哪怕苦点,到底楼家是您的安身之地,杜家照旧是昔日荣光的杜家。老爷和太太也能安心……”
杜霜醉面上火辣辣的,犹如被谁打了一耳光般难受。
倒不只是因为羞辱,而是这种来自于身边最近的人,面对她受到伤害时的态度。她们都一样,一味的要她隐忍,哪怕用命来换这份看起来令人安心的心安。
想必面对她冰冷的尸体,晴暖等人也只会嗟叹她“时运不济,老天无眼”云云。至于为什么会落到这样的境地,便谁也说不出所以然来了。
这不啻于*裸的背叛。
她饱受着痛苦的煎熬和折磨,她们想的不是如何安慰她并将伤害减小到最低。而是要她不为自己想。为名声着想。
杜霜醉心口堵的难受。她很想大声叫一通,把这浊气吐出来。可是不能,晴暖只会当她是疯子。
杜霜醉嘲弄的露出一个笑来,她想。如果这件丑事被曝出来,楼家恨不得把她大缷八块,掘地深埋,最好让她和这秘密一样悄无声息,永沉地底。
如果爹娘知晓这件丑事,一定会痛彻肺腑,可为了杜家名声,为了她所谓的幸福,一定会不遗余力的和楼家交涉。倾其所有,就为了换取楼家对她的宽容。
如果兄嫂知道这件事,只怕头一个想到的就是将来他们夫妻该如何在京城立足?诚哥儿将来要如何娶妻生子?杜家该如何面对流言蜚语吧?
反倒只有许七,要许诺她一个看得见的未来和结果。
真是可怜、可悲、可笑又讽刺。身边的人,这么近。却在最困苦的时候抓握不着,也不怪人总是因为不相干的人一点无意识的举动不会感动。
这一刻杜霜醉尤其的孤独,脸上的红晕渐渐褪去,变成了青紫。虽然身处温暖的静室,可是耳边喧嚣不断,是无尽凄厉的风声。
她仿佛孤身处在茫茫大漠,天地一色,尽是青黄。她不知道自己在何处,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只有那令人恐慌的陷落,任凭不断的流沙将她掩埋,终到于只露出一双仓皇无助的眼睛,绝望的看着这个让她痛恨又贪恋的红尘世界。
求生是本能,绝望升到极致,也就只剩下麻木。她连痛恨都嫌多余,只想随手抓握住能抓住的东西。
谁说这时的许七不是她能抓住的浮萍?
就算他是一棵仙人掌,她明知道靠近他便注定要伤痕累累,可她还会在乎吗?她不怕疼,只有疼才能感受到自己活着。哪怕遍手都是荆棘,她也会含笑站起来,哪怕她只能被压迫的自始至终都佝偻着身子,可只要有一分可能,她都会不惜一切代价的走下去。
杜霜醉松了松拳头,打断晴暖道:“你是怕我让杜家蒙羞,让兄嫂成为众矢之的,怕诚哥儿因我而一辈子抬不起头来?”
晴暖不敢回答,只以头触地,怦怦作响:“奴婢该死。”
“你该死什么?”杜霜醉懒懒的道:“你只有比我更怕泄露秘密。”她嘲弄的一笑道:“你的确够忠心!”是对杜家忠心,对她,只不过因为忠心使然,爱屋及乌罢了。
杜霜醉摆摆手,道:“算了,你的顾虑未尝没有道理。”
晴暖不由的一喜,几乎要喜极而泣,可杜霜醉下句话让她直接哭了。
杜霜醉说道:“你的顾虑未尝没有道理,可我活着,不是为了任人摆布的,倘若我不能坚持自己,活着又有什么意义?”
还不若死了。
忠孝节义,名声名誉,哪一条用到她杜霜醉身上,都只有一死。可她没死过吗?从前谨遵圣贤名言,一步不敢做错,谨小慎微,战战兢兢的活着,到了也不过一死。
不只她死了,整个杜家也没能幸免。现在,这些东西她都不在乎了。
晴暖面如死灰的退出杜霜醉的房间,只觉得心神大震,三魂七魄都不知去了哪儿,无论如何也不能顺顺当当的归位。
她觉得三奶奶这样的想法很可怕,很任性,很不对。虽说女孩儿家嫁出门去就是泼出去的水,可怎么能这么自私的只为自己活着呢?况且三奶奶落入现在的境地,何尝不是她太过任性的结果?三爷固然喜好女色,可三奶奶若不是暗里设阻,不管心里怎么想,但面子功夫做全,把三爷哄的高高兴兴、开开心心,小夫妻未尝不和美。
这才成亲多久?她都没见过三爷和三奶奶在一处。三爷每一靠近,三奶奶就和见到杀父仇人一般,这哪是夫妻啊?
可她劝不住,劝不动,劝不回。那要怎么办?
晴暖坐立难安,神思不属,做事难免出错,结果和面时水倒多了,晴雨发现时取笑她道:“晴暖,你的魂被谁勾走了?你这是和面啊还是和泥啊?”
晴暖羞惭的笑笑,收拢心神,总算和好了面,可择菜时又把菜根和菜叶混在了一起,洗的时候不免多费了几道事。
好容易面好了,菜备了,剁馅时又不小心剁了手指头,虽没伤着,但到底削掉了一层皮,把她惊出一身冷汗。
晴雨看不过,夺过她的菜刀,道:“你到底怎么了?我怎么瞧你心不在焉的。”
晴暖欲言又止,最后只颓然道:“没事,我就是累了。”她思忖良久,还是问晴雨:“杜荣在哪儿呢?”
晴雨反问她:“你找她有事?应该是在外院呢。”
晴暖便站起身道:“嗯,你先忙着,我去去就回来。”
杜荣住在前头的客房,晴暖去时他正在喂马,一见她便迎上来殷勤的打着招呼,道:“晴暖姑娘来了,可是奶奶又有什么吩咐?”
若是不当紧的,三奶奶打发个小丫头来就是了,但晴暖亲自来了,可见这事十分要紧。
晴暖笑笑道:“没什么,我就是想问问家里的情况。”
她虽跟着杜霜醉到了楼家,可她的爹娘、兄嫂、弟妹都在杜家呢,为人儿女,哪怕不尽多大的孝心,起码心中惦念,时常过问也是人之常情。
杜荣便遗憾的道:“哦,这我可不太清楚,要不这样,回头我替奶奶办完了事,顺路回一趟杜府,替你给家里人都带个好?”
晴暖便点点头,道:“有劳杜总管。”
杜荣忙道:“晴暖姑娘太客气了,不过是举手之劳。”
晴暖又漫不经心的道:“刚才奶奶还说,也有些日子没见着大爷和大奶奶了,她怪想小少爷的,叫你抽空回去给他们也带个好。奶奶在这里也不知道要住多久,要是大奶奶有空,不妨借着进香的名义来一趟也好。”
杜荣那是什么人?不说一点即透,可也是听弦歌而知雅意,举一能反三的人,见晴暖特意提到杜家,又提到大奶奶徐氏,他便眨了眨眼,疑惑的看向晴暖,问:“可是三奶奶吩咐下来的?”
晴暖不高兴的道:“你倒认真起来了,不是三奶奶的意思,我一个奴才,难道还敢狐假虎威不成?”
“呵呵,我不是那个意思。”杜荣笑着挠了挠头,陪笑道:“你离着奶奶最近,奶奶有什么吩咐,自然是你第一个知晓,便是奶奶到底是什么意思,也是你揣测的最精准不是?我也不过是白问问,也免得回头做错了倒惹的奶奶不快。”
晴暖脸色这才转过来,道:“你也是份内之职,我有什么可抱怨的,还不都是为了奶奶好,为了杜家好么。”
杜荣便附和着笑道:“那是,那是……”心里却划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第124章、饺子
送走晴暖,杜荣却并没急着下山,他端坐良久,还是觉得这晴暖话里有话,但到底该怎么办,他一时没了主意。
依着杜景辰对他的情份和对杜霜醉的那份兄妹之情,一旦杜霜醉有什么事,他若瞒着,杜景辰知道后非剥了自己的皮不可。
但话说回来,做人奴仆,最忌讳的就是背主。
不管他从前杜景辰跟前多么得用,既然杜景辰发话让他跟着杜霜醉,那么他现在的正经主子就是杜霜醉。哪怕是为着杜霜醉好,也断断没有瞒着她私下再向杜景辰打小报告的道理。
从前即便是他时不时的向杜景辰回禀杜霜醉的近况,也都提前请示过杜霜醉,经她首肯点头之后才做的。
但这次么……晴暖是三奶奶跟前最得用的丫头,又是太太一手调教出来的,她平素也最蒙三奶奶的青眼,她来传三奶奶的吩咐,想来应该不会有差错。
自己若是不去做,这事若是真的呢?回头三奶奶怪罪下来,要说自己目中无人,可是把三奶奶得罪了。
但若自己心存疑虑,去向三奶奶求证?首先就避不开晴暖,自己想要见三奶奶,就必须得晴暖代为通传,这不是显而易见不信任她,转过脸把她卖了吗?
还得得罪人。
说句实话,得罪了三奶奶其实有时候倒不要紧,毕竟三奶奶要靠他杜荣替她卖命,只要不是特别过分,三奶奶都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算三奶奶真的不要他了,他还可以回杜家。
但若得罪了晴暖,谁知道她什么时候会在三奶奶耳旁吹点歪风?到时候自己做的再多,也只有过无功。
杜荣想了半晌,还是下定了决心。
晴雨那边,饺子已经做好了,一个个又白又嫩,摆在竹帘上。像元宝一般玲珑可爱。
杜霜醉闲着没事,也来瞧热闹。
晴雨顾不上擦手,忙示意小丫头搬把椅子来请杜霜醉坐了,这才对杜霜醉道:“想必奶奶饿了吧?奴婢这就先下一锅。”
杜霜醉笑道:“饿倒确实有一点,可还不至于这么急。嗯,这馅料闻着倒是挺香的。也难为你了,这山上什么都不齐全,你还能把馅调的这么香。”
晴雨麻利的捏着饺子,自谦道:“奶奶您就夸奴婢吧,别回头说奴婢名不符实就好。这金簪草还能做饺子馅。奴婢是头一回听说。刚才奴婢尝了尝馅料。别说,味道还挺别致的。”
杜霜醉失笑道:“尝个馅能尝出什么?等饺子出了锅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