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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家宝树-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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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待她再说什么,门外有小丫头掀了帘子进来,垂着头低声回禀,“夫人,傅家那位四夫人和姑娘来了,正在垂花厅等您……”
  “等什么等!”
  嬷嬷扫了眼姜胡氏的脸色,出口训了那小丫头,“咱们夫人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见的吗?下次再有这种人来,直接给扫地出门!”
  小丫头莫名被训了一通,出门时的脸色郁郁,连带着看端坐在垂花厅里摆出大家夫人的款儿,眼珠子却乱转的傅四夫人也没了好脸色。
  “这位夫人,我们夫人不见你。”
  傅张氏看见她进来,原本板正了身体等着被请过去,谁知等来这么一句,立时就炸了,“什么?什么不见?我前几日来时,你们夫人明明还说得好好的!”
  她眼珠子一转,立即就想到了关窍,“是不是那什么傅六跟你们说了什么?我可说了,我是她的四婶,不是那些胡乱攀亲戚的!傅六那人心眼子毒,一定是给你们夫人告了什么黑状……不行,我要亲口解释一二……”
  说着就要往厅堂里闯。
  姜家这些下仆又怎会任由她撒野,瞧见正房里的风声,拿着大扫把就把傅张氏和傅荞赶出了姜府的大门。
  站在大门口,傅张氏嘴里还仍是要挣扎,竟说到要去傅家讨个公道,被站在她身后的傅荞一把拽住,转头就对上了傅荞满面的恐惧。
  “阿娘,我们还是不要去找傅挽了……”
  傅张氏一怔,想到这些年的遭遇,对傅挽还是有着打从骨子里的畏惧。
  但她转念一想就站直身体,尖利的嗓子喊得大声,“怕什么?!”
  这话也不知是安慰谁,“当年的事,她傅挽一丁点儿证据都没抓到,是那傅捷自己福薄。平白无故就磨搓了我们这么些年,连老爷子都被她气成了这般模样,我倒是要出去说一说,让人评评理,看是谁不讲道理!”
  作者有话要说:  恩,这部分人,算是前情吧,戏份不会很多的……
  六爷出手把他们虐得没气儿……


第21章 血海深仇
  “想要和我评理?”
  傅挽将账本往桌上一扔,“哗啦”一声展开新换上来的玉竹扇,弹了下扇面,“也行,许久未曾叙旧了,爷不妨去见一见,看她们活得好不好。”
  正与掌柜核账的傅十抬起头来,将手里的账本往桌上一放,动作间居然与傅六像了八九分,用力跳下凳子走到傅挽身侧,拉住她,“六哥,我也要去!”
  “你去了,这账谁对?六哥可不想半夜三更还点灯熬夜。”
  傅挽安抚住傅十,留了大半家丁和扶琴陪着他之后,整了披风,带着七八个家丁去了傅四夫人她们寄居的客栈。
  路上行人行色匆匆,都往城门赶去,脸上的神色还带着几分慌急。
  傅挽分神听了,原是不知为何,杨州城外又来了一队骑兵,莫约三百人,正在城下修整,不知会有什么举动。
  傅挽皱了眉头,往城门口看了眼。
  就她所得的消息,余持重的叛军对上辰王手下,在雁北杀名显赫的黑云骑就无一战之力。前几日还被黑云骑偷袭,怡州大营都被烧毁了一半,怕是从杨州搜刮去的粮草都在大火里毁得差不多了,这会儿来人,目的还是粮草?
  不等傅挽再细思,前面就传来了喧哗声,隔着十几步的距离就能听见妇人尖利的反驳,“……可是傅挽嫡亲的堂妹,血缘亲情割舍不掉,你得罪了我们,就不怕傅挽来找你麻烦!她可是有一百种方法让你这小店开不下去!”
  “噗嗤”一声,人群中因为妇人的话而传来一声轻笑。
  沉浸在怒气中的妇人还无反应,站在她身后的傅荞却用力转过头来,动作之大,惊慌都不用再掩饰。
  看清人群中着锦披貂,玉净瓷白的脸更见精致大气的傅挽,傅荞眼中飞快闪过一丝嫉恨,像是受了巨大的惊吓般,后退几步,苍白着小脸,柔弱地跌倒在地。
  傅挽用扇尖敲了下嘴唇,显得那不点而红的朱唇更加艳丽。
  但她启唇,“呵”了一声,随着白雾说出的话却丝毫不留情地将傅荞的脸面扔在地上踩,“六爷我还站得远呢,姑娘你这戏,实在演得太早了些。”
  傅荞自小长了个弱柳扶风的娇弱模样,惯会拿着她那张脸蛋的优势矫揉造作,双目含泪恍若受了天大的委屈,在旁人好意相帮时,再装出个大气的姿态。
  在她面前,连傅五那真弱的,都变成了“不照顾妹妹,与妹妹抢风头”的人。
  此刻她的戏码被傅挽一句打破,没有疼爱她的祖父祖母的“做主”,围观人群再看傅荞的神色就多了几分打量。
  无论何时,肆意滥用旁人的好意,总是会让人恶心万分。
  客栈的掌柜原本因傅挽的出现而让伙计暂停了驱赶的动作,这时听见她的口风,丝毫不给这“亲戚”面子,心下就立时大松了口气。
  若这真是傅六爷的亲戚,便是这妇人不给银钱还非要占着房间,挑剔吃食还诸多要求的事,他也就只能吞口气忍了,但若不是,他自也不会手软。
  收到掌柜的目光,小伙计手一扬,拿着的大扫把就砸到了傅张氏的脸上。
  “什么叽歪娘们,吃吃喝喝地住了一日,还敢乱攀亲,不看看那是谁!”
  傅张氏冷不防被砸了个正着,偏头左右看着,发现不管是傅挽还是掌柜身后都站了众多壮年男人,不是她所能惹的,干脆就坐在地上,漫天撒泼。
  “老太爷啊,看看你这教出来的都是什么孙子,我不过为她嫡亲的堂妹说一桩好亲事,她就这般屡屡破坏,是铁了心不让我们娘俩好过啊……可怜我的荞姐儿,被人欺负成这样了,连说句公道话的地方都没有……”
  近日城中气氛凝滞,已好久没有这种妇人当街撒泼的好戏了。
  围观的人愈来愈多,从旁人口中打听出事情的大致模样,目光虽不敢往傅挽身上走,却都在用眼角似有若无地扫着她。
  这其中听起来,故事不少啊。
  傅挽站在原地,看着坐在地上,穿着半旧不新的衣袍,头上仅有的几根银簪都在刚才的推搡中被掌柜拿走了当做房资,眼下狼狈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就如泼妇无疑的傅张氏,心中居然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之前这位傅四夫人,可是宁平县县令夫人的嫡亲妹妹,出门到哪都是前簇后拥的,衣裳首饰可劲地换新,端着身份,气急时才肯用这般尖利的声音说话。
  她不过是用五年的时间让宁平傅家渐渐一无所有,就将她磋磨成了这样。
  这样的亲家还敢和刘家说亲,刘四在其中起到的作用,怕真是不少。
  “你想说公道话,就必须拿出证据来。”
  傅挽一句话就打断了傅张氏的哀嚎,看着她转过来瞪大的眼,看着傅荞忍不住真怕而缩到她身后,嘴角勾起笑了下,却看不出有几分笑意,反而渗人得很。
  “这世上的事情,没有证据,自然就是谁有本事就听谁的。”
  傅挽拿着扇子,在脖子上轻轻一划,“这话,隔了五年了,爷就还给你。”
  “还有一句话,爷先和你们说清楚。”
  傅挽扇子一点,准确地指向缩在傅张氏身后瑟瑟发抖的傅荞,“爷不杀你,是因为你一个人扛不下罪责,也受不住爷的怒火。但爷今日就把话撂这儿了,只要当日涉事之人未付出代价,血海深仇,爷该让你们偿的债,一分也不会少!”
  围观人面面相觑,不知剧情为何就发展到了血海深仇的地步上了。
  但傅挽眼里含着恨意,那母女俩也是掩饰不住心虚,话中真伪,一看分明。
  傅挽身后跟着寸步不离的几个家丁,走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坐在地上,被吓得如同一滩软泥了的母女俩。
  “爷不管你们这次是受了谁的蛊惑才有了胆子。但是你们在爷这儿的账还没完,不要使劲蹦跶出来,让爷忍不住让你们过得更惨。”
  直到傅挽和围观人群离去,傅张氏还是坐在地上起不了身。
  傅荞比她好一些,苍白着脸站起来,伸手去拉她,“阿娘,别坐在这儿。我们接下去该怎么办?刘四少爷吩咐的事我们没办好,那我和刘五少爷的婚事……”
  “不要和我提这个!”
  傅张氏突然一声尖叫,将傅荞的话咽在了嗓子里,随后她整个人都因为傅张氏甩开她的力道而后退几步坐倒在地,尾椎生生地发疼。
  “你刚才没听到傅挽那个贱、种在说什么吗?她说她还不会放过我们!我们都到如今这个地步了,她还不放过!”
  傅张氏简直是在声嘶力竭地嘶吼。
  忽的,她整个人一转,看向了狼狈坐在地上的傅荞,“是你!两次都是你!你为什么要把傅捷推下水!你又为什么非要嫁给刘五!”
  傅荞坐在地上,竭力避过傅张氏伸来的手,只用无助的眼神看向周围的人,压下心底几乎铺天盖地的恨意。
  为什么?
  当然是因为,她嫉妒,她要离开宁平傅家这个丑陋阴暗的深渊。
  所以刘四私底下派人找上她时,她明知其中有诈,却还是带着傅张氏来了。
  只是她没想到,傅张氏对傅挽的恐惧,居然比她更深。
  傅挽走远了还能听见身后傅张氏的嘶吼。
  五年前,傅张氏将傅荞护在身后,居高临下地对着大冬天里浑身湿透的她冷笑,问了一句,“挽哥儿这般冤枉荞姐儿,可有证据没有?”
  没有。
  唯一的证据,在她下水捞小八时,被刘姨娘毁了。
  但没有被保存下来的证据,却有人命。
  那是她才五岁,会偷偷在晚上钻到她被窝里喊她“六姐”,在生病喝药时告诉她药很甜,抱着她的胳膊软绵绵地撒娇,拽着她的衣角蹒跚走路的小八。
  她还记得小丫头的所有模样,却再也看不到她五岁后的模样。
  湖水那么凉,她抱上来时,那小身子都已经冻僵了。
  傅挽眨了下眼,伸手将披风拢得更紧一些。
  似乎老天还真能感知到她的心情,扑簌簌地开始落下鹅毛大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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