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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意穿着灰白色的睡袍,靠着墙壁,指间的烟头忽明忽暗,他仰着头坐在地上。整个人浸在黑暗中,无尽的冰冷。地板上扔了一地的烟头,晚间微风吹过,眼前飘散着点点烟灰。如果是以前,对于有着洁癖的顾意来说,这个地方太脏简直不能忍,他也不可能将自己弄得这么狼狈。然而这一刻,他却无暇顾及,也根本无法在意。
他在意的是:怎么才可以救纪茹茜?动用他能用的所有关系,费尽心思,结果却依旧是一场空。原本他以为他已经看到了希望,可当他走近时却发现,面前只不过是绝望。
他抬手,抽了一口烟。他已经很久不抽烟了,可最近却又抽得特别猛。心急如焚,心痛欲裂,一生从未有过的恐惧,无以宣泄。
他拿出手机,也不管此时三更半夜,会扰人睡眠,拨了一通电话出去。
“大哥!”
他又抽了一口烟,才说道。
“顾意?”
电话里君毅的声音懒懒的,显然是刚刚从睡梦中被吵醒的。
“嗯,你那边有找到符合条件的人吗?”
顾意的声音闷闷的,不似他曾经的醇厚,也没什么精神。
“抱歉!还没有!”
如果是以前,三更半夜被吵醒,君毅一定会狠狠的将顾意骂一顿,直接掐断电话,倒头就睡。然而现在这样的时刻,他知道顾意心里的苦,更明白他的痛,所以愿意多包容他一些。
“哥,茹茜快不行了!”
这一声低低沉沉的,仿佛在哭泣一般。
“对不起!”
君毅叹了一口气,却也是无可奈何。不仅是顾意用尽了方法,他也是一样的不遗余力。然而,耗尽了人力物力,克制病毒的疫苗依旧没有进展,依旧是救不了纪茹茜。
“哥,为什么我这么努力,这么辛苦,站到这样的高度,却还是救不了她?为什么要对我这么残忍?”
顾意不停的在抽烟,一边抽烟一边说,烟抽得很急,话也说的急,被呛到了,一直在咳。
“顾意,你别这样,我们都尽力了!”
他十四岁那年,认识十岁的顾意。如今他已经年过四十,一晃十几年过去了。这些年,他们风风雨雨的走过来,顾意就像是一个永远不会倒下的战士,随时随地斗志激昂。然而这一刻,是他第一次见到顾意在他面前露出脆弱。
“哥,对方还是不肯救茹茜,我去给他下跪,我去求他,好不好?只要对方肯救茹茜,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这一刻的顾意,无助的像个小孩。
电话另一端的君毅全身一震,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顾意从来骄傲,从不求人,更别谈说下跪。他甚至无法想象,那一个铁骨铮铮的男人,会因为一个女人变得面目全非,完全不像他自己。
这一瞬,他竟然无言以对。然而顾意却并不需要他的回答,又继续说道:“哥,你是G国权力最大的人,你帮帮我,寻私一回,好不好?或者我可以去威胁他,去胁迫他,用尽各种方法,不择手段去逼他?这些年,我出生入死,立下无数军功,我能不能用这些功劳,换一个救茹茜的机会?或者我可以押着那个人进手术室,事后我也可以承担法律责任,不管是被枪毙,还是要去蹲监狱,我都没有异议。我只想救茹茜。”
“顾意,你知道你在说什么?你有家庭,别人也有,你要救你爱的人,可对方也同样是别人所爱的人。你怎么忍心为了一己之私,去伤害那些无辜的人,让那些无辜的人家破人亡?如果你是用这样卑鄙的手段救的弟妹,弟妹肯定也会于心不安的吧?”
君毅声音微冷,他并不是一个脾气很好的人,更不是很有耐心的人。作为G国的第一人,听到顾意说出这样的话无疑是愤怒的。然而这一刻,他却还是耐着性子在劝着顾意。对于自己这个兄弟,他太了解。此时的顾意,已经失去了理智,变得疯狂。如果他不能劝他放下这样的念头,那么也许他真的会在疯狂之下做出什么不可理喻的事情来。
“于心不安么?”顾意冷冷的笑着重复了一遍,又道:“哥,这并不算什么?你大概不知道,一直以来我的心里都住着一头凶兽,而最近我已经快要压制不住了,也不想再压制它了。C国那些人太过丧心病狂,说起来茹茜又何其的无辜?有时候我甚至想,拖着整个C国一起去下地狱。既然茹茜不能活着,他们又凭什么能活着?不仅如此,我还想刨了白雨墨的坟,杀了她的父母,丈夫,还有孩子。在这个世界上,有些事情连法律都不能,只有魔鬼才可以,而我已经作好了背弃一切的准备。所以,于心不安算什么?如果于心不安能让她活着,我愿一辈子于心不安。”
“顾意,你疯了吗?你简直是在找死!如果茹茜不在,你又这样,你让三个孩子怎么办?我告诉你,你别和我谈什么兄弟之情,你要真敢这么丧心病狂,我绝对第一个开枪崩了你!别让我一辈子看不起你!”
君毅原本坐在床上,猛得站起来,太激动,太生气了。此时如果顾意就在他面前,他绝对会将顾意揍个半死。他算是彻底知道了,顾意只要碰上纪茹茜,所有的原则,冷静,理智都会大打折扣。
“如果茹茜不在,我活着又有什么意义?”
哪怕是三个孩子,也无法让他活着。
“喂,喂……”
而顾意却已经掐断了电话。
……
“砰!”
医务室的门被一脚踹开,冰轻影微微一愣,便看到拿着检查报告站在门口的丹尼斯李。
“什么事?”
丹尼斯李紧紧捏着那几张纸,似乎跟它们有仇一般,手背上青筋乍现。他气冲冲走进来,一把将手中检查报告重重的拍在桌子上,怒视着冰轻影道:“为什么我和姐姐的血液会不相匹配?我身体里流着她的血,连骨髓都是她捐赠的。你们是不是搞错了?庸医吗?立马给我重新检测一遍,这份检测报告一定有问题。”
冰轻影拿起那份检测报告看了看,又看向丹尼斯李,声音微冷的道:“检测多少遍结果都不会改变,像你这种连青霉素都不知道是什么的医盲,根本不配置疑我。医院里面的资源也不是这样浪费的,而且纪茹茜是我大嫂,我也同样迫切的想要救她。”
“你撒谎!一定是检测报告有问题!马上给我重新化验血液。”
丹尼斯李就像一个顽固的老头一般,别人和他说什么都没有用。
天才通常都是骄傲的,耐心通常也是有限的。被一而再,再而三的质疑专业领域,冰轻影表示她很不爽。她猛得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揪住丹尼斯李的衣领,直接将他抵在墙壁上,嗤笑了一声,道:“你想干什么?这里是医院,我是医生。你知道有多少病人等着我去救吗?我的时间很宝贵,是用来救死扶伤的,不是让你来发泄情绪的。你这个幼稚,没用的家伙,给我滚!别浪费我的时间!”
说完,她猛得松开手。而原本有些气急败坏的丹尼斯李却瞬间焉了,抱着头蹲了下来。
“我想要救姐姐,我想救她!”
冰轻影很想转身就走,可看到丹尼斯李那可怜兮兮的模样,终究是有些不忍心。看着他和她关心的都是同一个人的份上,就浪费点时间吧!
“我知道!”
“我真没用!姐姐那么痛苦,姐姐都已经快死了,可是我却什么都做不了。”
“你已经尽力了,没有人会怪你。”
冰轻影轻轻拍了拍丹尼斯李的肩膀,安慰道。
“为什么?为什么不行?”丹尼斯李猛得转身,一拳重重的捶在墙壁上,那双保养的极好的手顿时变得鲜血淋淋。淋漓的痛意,让他的眉毛拧成一条线。他就那样趴着墙壁半蹲着,可双脚却又似乎失去了力气一般,跪在了地上。“我不怕痛,不怕冒险,也不怕死。我真的很想报答姐姐当年的救命之恩,我真的很想救她,我已经做好了以命换一命的打算,为什么却还是不行?该怎么办?姐姐到底该怎么办?”
冰轻影叹了一口气,半蹲了下来,拥住丹尼斯李。
“我知道,我们都很爱她,我们都不想失去她!”
而丹尼斯李猝然抱紧冰轻影,趴在她的肩膀上,哽咽出声,如小兽般哀鸣。
……
在顾意快要绝望的时候,冰轻影却又给他带来一个好消息。
“哥哥,又找到了一个和大嫂血液相匹配的人。”
接到冰轻影的电话顾意正在开车,他原本打算将车子停在路边,可激动之下,却将油门当刹车踏。如果不是他反应迅速,车子差点就冲出了路边。
“哥哥,你在开车?你怎么了?”
冰轻影听到车子与路面摩擦的“嗬嗬”声,吓了一大跳。
“没事!那个人是谁?”
车子已经在路边停下,惊魂未定之下,顾意的话里依旧难掩激动。
“宁浩,是大嫂的朋友。”
“好!我知道了!”
挂断了冰轻影的电话之后,顾意就那样坐在车里出神,久久未动。
那个和茹茜血液相匹配的人竟然是宁浩!可是他该怎么去和宁浩说?
去求宁浩?可是他却是最没立场去要求宁浩什么的人,作为情敌,宁浩为什么要帮他呢?又凭什么帮他?
这毕竟是性命悠关的事情,他又凭什么让宁浩牺牲性命,来成全他的幸福?
为什么他的血液却不行?他才是那个理所当然该为茹茜牺牲的人。如果他可以,他一定毫不犹豫。
突然他的手机又响了,他低眸看向手机屏幕,电话是宁浩打来的。
“宁浩!”
“嗯,顾意,我们聊一聊。我刚刚拿到检测结果,我和茹茜血液的匹配成功了。”
“好!”
……
咖啡厅,包间。
宁浩和顾意相对而坐,放在他们面前的热咖啡已经凉了,但是两人都没有开口说话。
半晌,顾意突然站了起来,屈膝朝着宁浩跪了下来,道:“宁浩,我求你救茹茜。”
这一生,除了曾跪在他死去母亲的墓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