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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纷纷往外跑去生怕自己也被连累,唯独这里的老板慌慌张张凑上来问着出了什么事。
而就在这时,二楼却突然传出一声相当凄厉的喊叫。
听出那是司黎的声音后,本来想向金吾卫众人告辞的引商微微一怔。赵漓敏锐的察觉到了她的神色变化,很快指了指楼上叫她先上去看看。
无法,引商摸了摸兜里那几道符咒,还是扯着天灵和华鸢走上了楼。三人都走得战战兢兢,快要走到那间屋子的时候又默契的站住了脚步,果然,下一刻那房门便从屋内被撞开,趴在门扇上的司黎手脚并用的爬起身,然后跌跌撞撞的往楼梯这边跑来。
引商往墙壁那侧挪了挪脚步,本想给他让个路,叫他跑下去去见谢十一他们,可是腿还没有迈出去,便一眼瞥见了跟在他身后紧追不舍的那个身影。
已沦为恶鬼的华轩仍穿着一身青衣——那是她缢死的时候穿着的衣衫,不过与生时不同的是,眼下的她全无半点潇洒模样,披头散发帚眉凸睛,一张青紫肿胀的脸配上那两尺长的红舌,要多骇人就有多骇人。
引商几人眼睁睁看着她追着司黎下了楼,却不约而同的选择了沉默,谁也没对谢十一他们多言。
华轩生前那般执着司黎,不惜用尽卑劣手段成为了他的妻子,最后却也间接因他而死。如今沦为恶鬼,更是不能轻易从这个生性浪荡的男人身边离开,大概会一直缠着他到死吧。
这又能说是谁的错?不过是自己种下的因果罢了。
司黎被带金吾卫那些人带走之后,引商他们就再也没关心过这桩案子。无论结果如何,他们几个都心知肚明华轩是因缢鬼而死,只不过司黎比较倒霉当了堵住悠悠众口的“替死鬼”罢了。何况,谁也不能说他是完全无辜的。
这件事了结之后,引商在道观里安安稳稳的睡了几觉,身心都舒坦了不少,这才深深感受到了世间没有恶鬼作祟的好处。
只可惜这样的安宁并没有持续多久。
“叩叩叩!”一日深夜,不知是谁突然叩响了道观的大门。
有门上那幅门画在,能触碰到门扇的都是活生生的凡人,这道观又穷的连贼都引不来,引商自然没什么可担心的,快步跑到门边后便直接拉开了大门,“什么事?”
站在门外的是一个穿着白色麻衣的男子,从相貌上来看相当的年轻,身形略显清瘦,眉眼生得比引商这个女子还要秀气几分,唯独那惨白的脸色在这深更半夜看起来吓人了些。
他面无表情,声音清冽,“找人。”
华鸢是在听到外面的动静之后才想着出来看个究竟的,只是还未等他走出门呢,便见引商匆匆忙忙跑了过来,一脸惊恐的说了句,“外面有个姓谢的朋友找你。”
☆、第12章
引商真是做梦也没想到,华鸢在见到那个很有可能是来找他索命的谢姓朋友之后,第一句话不是求饶也不是念经,反倒是,“你来得正好,这匾额的字都快掉没了,修修吧。”
而更令人目瞪口呆的是,那个姓谢的朋友冷冷扫了他一眼之后,竟也默不作声的开始思量着如何修修这匾额了。
引商脑子还没转过弯来,手已经不由自主的动了,伸手便把一脸悠闲的华鸢拽到自己身边来,低声急道,“他是人是鬼啊?你就不怕人家是来找你索命的啊!”
“我又没做什么对不起他的事。”华鸢觉得她这种说辞实在是莫名其妙。
天天把人家吊死的事情挂在嘴边还不算对不起?引商深深觉得这位姓谢的朋友来找他索命才是来对了。
两人还在这边你一句我一句的拉扯着,那边姓谢的年轻人似乎已经想到如何修匾额了。想要让“二道观”变回“一间道观”有些困难,所以他只是抬了抬手,凭空一抓,那匾额上的“二”字被迫飞到了他的手里被他扔在地上。剩下“道观”两个字,他仍是随手指了指,便将这两字从原来的位置挪到了匾额中央,直接给这道观改了个名字。
现在看去,这匾额已经没有一丝灰尘,连上面的名字都像是原本就叫“道观”一样。
“这样可以了?”他扭头看向华鸢,面上表情仍是没什么波澜。
华鸢倒像是不怎么满意似的,仔细看了半天,评价了一句,“勉强。”说完,扭头又揽着对方向引商介绍道,“谢必安,他在家中排行第七,你随意叫。”
这还是引商第一次知道这个人的全名,听完之后连忙也报上自己的姓名,然后莫名的觉得谢必安这名字有些耳熟,只是怎么也想不起到底在哪里听过。
那边华鸢已经拉着谢必安进了门,态度热络得好像见了自己的亲兄弟一样,倒像是真的与这个朋友关系匪浅一样,亏得引商原本还以为这两人有仇呢。
“这是谁?”进门打量了一眼这个小院,谢必安的目光自然而然的落在了正屋那尊神像上。
“这是……”引商刚要回答就被华鸢捂住了嘴。
“什么也不是。”抢着说完之后,华鸢就想拉着谢必安去别处坐坐,可这小院统共不过三间屋子。引商是个姑娘独占一间,另一间有天灵在睡着,最后还是得坐到供奉着神像的这间屋子里。
引商去关了道观的大门才进来,三人就这么挤在酆都大帝的神像下面说起了话。可以确定的是,这个名为谢必安的年轻人早已经死了多年,可是就这样面对面的打量着对方,引商却看不出这人与寻常生人的区别来,如果他想,他可以为自己投下一个影子来,又有些法力在身上,甚至还不会畏惧道观大门上那道门画。都说鬼怪之中也分三六九等,那这人定是众鬼之中道行最高的那等了。
该不会还是什么阴差吧?
华鸢抬眼一瞥她那副神情,就心知她定是有许多困惑想要问出口,于是好心咳嗽了一声,“咳,你有什么想问的就问。”
引商就等他这句话呢,再看一旁的谢必安也没什么反对的意思,便不客气的开口问道,“您生前可曾婚配?”
华鸢真是做梦也没想到她关心的不是谢必安的身份,也不是他此行的目的,更不是其他本该问一问的问题,反倒开口就问人家有没有娶亲……这打得是什么主意?
谢必安也被这问题问得一愣,还没等反应过来呢,就听华鸢已经迫不及待的替他解释了,“他已经娶妻了,不要说生前,死后也一样,而且他家那个媳妇剽悍得很,寻常人可打不过她,地府里那些阴差们都被她打了个遍,人见人愁鬼见鬼怕。”
他这话说得有声有色的,那语气甚至有几分气急败坏,谢必安那始终无波无澜的神色终于变得有些尴尬,不自然的抬起手揉了揉眼角,也不知自己该不该开口制止对方继续说下去。
一瞥谢必安这尴尬的神情,引商就知道华鸢说得定是真事了,心中难免叹了声气,丝毫不掩面上的遗憾。自从上次被青娘叮嘱了要找个相好之后,她便将这件事放在了心上日日想着。可天下之大男人不少,会捉鬼的却十分稀罕,该到哪里去找才是?由此,在见到谢必安的时候,她可以说是眼前一亮。是人是鬼不重要,有本事才是真的好,何况对方成日被华鸢这样“欺负”着都没发火,可见脾气也很好。
只可惜已经娶了亲,是别人的相好了……
这一整晚,引商都因为遗憾而唉声叹气的,不过倒也不会因此怠慢了客人,仍是殷勤的准备把自己的房间让出来给谢必安住,结果遭到了华鸢的严辞反对,“他已经死了好久了,用不着睡觉。”
这话惹来谢必安冷冷一瞥和引商的一个白眼。
这到底是哪门子朋友?说是有什么仇怨还差不多。
结果这两个男人还真的在神像旁边将就了一宿,第二天引商起床的时候还看到他们两个站在院子里说着什么。艳阳当空,谢必安就站在烈日下面,全然不像是其他低等鬼怪那样惧怕阳光。如果不是华鸢信誓旦旦的告诉她这个人已经死了很久了,她一定会以为这是个活生生的凡人。
“师……师父,你要去……去哪哪里啊,怎……怎么穿成这这,这个样子……?”早就起来的天灵也跟着那两人手舞足蹈的说着话,一见她走出门才瞪大了眼睛。
听了这话,华鸢也跟着扭过头看过来,然后难免变得和天灵一样目瞪口呆。
“怎么样?好看吧。”引商拎着自己的裙摆在他们面前转了个圈。这是现下长安最受女子青睐的石榴裙,也是青娘送给她最珍贵的一件礼物,颜色鲜丽,连布料都是她们这些平民百姓能买到的最好的。
来道观已经有半年了,华鸢还是第一次见她打扮成这副少女模样,一时间吓得连瞌睡都不打了,跟在她身边连声问着她这是要做什么。
“我……我知道……道了!”天灵突然像是想到什么似的,连连挥着手,“师……师父是……是见,见她……她的心上人!”
“心上人”这几个字说得多了,天灵都不磕巴了。
华鸢看向引商的眼神一下子就直了,“心上人?什么心上人?”
不同于往日说自己要找个相好时的坦荡荡,引商在谈起心上人的时候,脸颊上甚至攀上了一抹红晕,那不好意思开口的模样足以用“娇羞”二字来形容。
华鸢只觉得自己后背一阵发寒,连连抚了抚自己胳膊上竖起的寒毛,但仍是直勾勾的盯着她,等着她回答。
引商被他看得更害羞了一些,忍不住用双手捂住了脸颊,娇滴滴的答了一句,“就是亲仁坊的青玄先生,今日是他的寿辰。”
华鸢在脑子里拼命回想了下这个名字,眼看着她要走出门了才猛然想起一个人来,“亲仁坊的青玄先生?那个老道士?他不是已经八十了吗?”
“说什么呢!”快要踏出门槛的引商扭头瞪了他一眼,“青玄先生看起来明明只有五十岁。”
直到她拎着裙摆一路走远,华鸢都没能想出反驳她的话来。
天灵在道观呆的久,早就习以为常了,见他一脸难以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