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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宝，张潇晗，它蓦地记起了所有的事情。
它安静地伏在聚灵阵里，神识穿透了墙壁，隔壁那个熟悉的女孩安静地坐在地上，手心里一朵娇艳的火焰托着一个针一样的法器。
它怔怔地看了会，神识退出来，它没有离开聚灵阵，安静地在阵法里，任凭脑海里纷杂的讯息一一而过。
好久好久，它轻轻地叹息一声。
同一时间，张潇晗的心忽然间微微一颤，仿佛有什么她所不情愿的事情发生了，手里的灵火也随着她的心情微微一颤，差一点熄灭，温度的忽然降低，让灵火包裹着的快要成型的材料一下子失去了控制。
她急忙稳定了心神，重新控制住灵火，勉强将这件法器炼成。
怎么了，怎么会突然间心神不宁？她将法器扔在地上，看都没有看一眼。
她慢慢地站起来，猛然间她怔住了。
喜悦迅速地浮上她的面庞，脑海里传来浅浅的呼唤，小宝，小宝醒来了！
她急忙忙地几乎是扑倒门口，房门打开，小宝安静地站在她面前不远，她的笑容在脸上绽放了。
一只小松鼠端坐在她面前不远，安静地望着她，真的是小宝啊，小宝醒来了，只是它的神态为什么那么庄重，带着不容亵渎的庄重，让满心欢喜想扑过去一把搂住它的张潇晗不由站住了。
“小宝……”张潇晗轻轻地迟疑了一声。
“潇晗。”小宝的声音中透着一种说不清的东西，语气怪怪的，好像不是她曾经的小宝。
“小宝，你……没有事了。”
“我好了。”小宝宽慰地道。
忽然间就静下来，一人一鼠互相凝视着，仿佛有一种叫做隔阂的东西横在她和小宝的面前，张潇晗慢慢蹲下来：“小宝，你好像变了。”
小宝的视线随着张潇晗的下蹲慢慢降低：“是的，或者说不是我变了，是我此时才真正了解自己。”
张潇晗疑惑地注视着小宝，它这话是什么意思，它得到了它所有的传承了吗？
“潇晗，我要走了。”
张潇晗再一次怔住了。
走了？小宝说要走了？心口仿佛被什么东西狠狠击打了一下，然后狠狠地痛了一下。
“你说什么？你要走了？”
“你是人类，我是神兽，你有你的生活方式，我也有我的生活方式，以前我很依赖你，以为你所有的生活就是我该有的，可是这一次沉睡，我终于真正了解了自己，潇晗，我们终究不是一个种族的，我们的生活是不同的。”
小宝的声音很平静，好像经过深思熟虑一样，语气在张潇晗听来竟然是从未有过的成熟。
张潇晗完全感觉得到，这一次的沉睡让小宝长大了。
“我不明白，我一直在等着你醒来。”张潇晗终于艰难地说道。
“你该明白的，你是张潇晗。”
张潇晗摇摇头，这些话不像一个小松鼠说出来的，它还是小宝吗？
“你该懂得神兽的想法。”小宝缓缓地加了一句。
再一次静默，张潇晗的眼里慢慢蓄满了痛苦，她苦苦等待着这一天，等待着小宝醒来，可是小宝终于醒来后却告诉她，它要走了。
“潇晗，如果我没有这一次沉睡，如果我没有真正了解什么是神兽……”小宝的声音悠悠传来，张潇晗闭了一下眼睛，她的确懂得小宝的想法。
连大鸟和鲛鱼都选择离开人类，回到妖兽森林，回到它们所应该生活的地方，小宝一个神兽，又怎么可能和人类生活在一起，做一个人类的宠物。
就如前世人类的观念，雄狮该奔跑在草原上，雄鹰该翱翔在蓝天中，这里的神兽也该生活在浩瀚的天地间，自由而充满威严。
实则内心里，她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在大鸟和鲛鱼离开之后，她隐隐就有了这样的想法，只是一直在逃避，不愿意去想，也不愿意接受。
第467章 走出去
缓缓张开眼睛，张潇晗已经将痛苦与失望深深埋在心底，她没有勉强自己微笑，专注地凝视着小宝，好像要把小宝的模样深深地刻在脑海里。
不，小宝不是因为传承才要离开自己的，小宝原本可以化形的，可现在它还是小松鼠的模样，小宝并没有完全恢复。
张潇晗的心隐隐痛了一下，小宝都是为了自己。
小宝忽然笑了一下：“我们还会见面的。”
张潇晗摇摇头：“你并没有恢复，你还需要修养是不是。”
“我差一点迷失在自己的幻境里，”小宝自嘲地咧咧嘴：“我以为我到了化形期，化形期的神兽抗衡两个化神期的修士不在话下，可是我不知道，我根本不是到了化形期，只是我这类神兽天生就具备的能力，幻化。”
张潇晗吃惊地望着小宝，小宝竟然没有到达化形期。
“我可以幻化成任何生物，”见到张潇晗如此吃惊，小宝叹息一声，身形模糊了，转眼间，俊秀的少年出现在张潇晗面前，维持了不到一息，又化成了大鸟青岚的形象，还没有等张潇晗反应过来，又变成了鲛鱼鲛绡的样子。
“这是我天生就具备的能力，”小宝重新回到小松鼠的形象：“并非是到了化形期，我曾经得到的传承并不完整。”
张潇晗简直不知道怎么表达她的心情，难怪小宝会在范筱梵和巫行云联手下失手，不，确切地说是不敌范筱梵。
别说是化形期的神兽，就是妖兽也要比同级的修士修为高些，以一敌二困难，但也并非是不可能的。
只是见到了范筱梵金色符号的神奇，才觉得小宝不敌他也是正常的，却从来没有想到小宝还没有到化神期。
“这一次也是因祸得福，若不是我觉察不敌。祭出内丹，全力以赴，也不会得到真正的传承，好在我终于从梦境中醒来。也终于认清了自己。”
张潇晗终于能说出话来：“小宝，你要怎么修炼恢复呢？你不知道，你沉睡的时候，灵武大陆的修士们过来了，他们那边有专门抓获妖兽的宗门，你若是没有完全恢复，还是要躲起来好。”
说着一指自己的腰间：“你看，这个就是灵兽袋，专门放置灵兽的，我这里现在还有几百只噬金蚁和说不好多少的虫卵。原本这些虫子都想交给你指挥的。”
张潇晗急忙忙地将她所知道的事情讲给小宝，小宝听了便哼了一声：“和我们神兽签订灵魂契约，若是等级低的修士，会立刻受到契约的反噬，到时候还不知道谁是谁的奴仆。”
说着看着张潇晗腰间的灵兽袋。“这些灵虫你留着吧，对于妖兽，我们神兽天生就压制它们，只是你……”小宝有些迟疑。
“我会照顾自己的。”张潇晗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来。
小宝点点头，对于张萧晗，它的情感同样是复杂的。
它忘不了幼时它对张潇晗的依赖，也忘不了它曾经对张潇晗朦朦胧胧的感情。可是这一次沉睡后它终于清醒了，它是神兽，有无比高贵血统的神兽，怎么能作为一个人类的宠物。
它已经耽误了好久了，不能再耽误了，它深深地看了张潇晗一眼。
身影突然在她面前模糊了。张潇晗一惊，下意识地伸手想要抓住小宝，可是手里一空，眼前也是一空，小宝突然间无声地消失了。
心一下子空起来。
她还能感觉到小宝的气息。跟着这气息就淡下去，张潇晗慢慢地站起来，环视着周围，这里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她慢慢地走进小宝居住的房间，聚灵阵已经被小宝停下来了，几块没有消耗完的灵石整齐地码在一边，伸手一招，灵石飞到了她的手里，然后是聚灵草。
心空落落的，张潇晗慢腾腾地收拾着根本不用收拾的房间，直到房间里空荡荡的，什么也不存在了。
她坐在假山上，望着池塘里的水，终究只余她一个人了。
小宝走了，她还是有些不敢相信，而小宝并没有给她留下些什么，也让她的心里有些难过。
她承认她不是什么高雅的人，她就是俗人一个，以前小宝还吐给她增长灵力的灵液，可是这一次离开，竟然什么也没有留下。
想必是小宝还没有恢复，上一次它连内丹都祭出了，能醒过来就是万幸的了。
可小宝为什么要这么急匆匆地离开啊，留在这里不也是很好嘛，有聚灵阵，聚灵草，小宝恢复得不会慢的。
胡思乱想了好一会，心情终究是无法平静下来，她烦躁地站起来，来回走了几步，又站在院子的中间。
她知道她为什么烦躁。
一直以来，她过得几乎就是避世的生活，而且也渐渐适应了这种生活。
在张家的时候，除了在自己的房间内修炼就是制符，后来就在地下灵脉的山洞内修炼，和张家的人几乎没有交流。
到了玄真派，多数时间也是一个人独处修炼，偶尔才和宋辰砂师兄说说话，和王林、刘丹的交流也很少。
而离开玄真派以后，和她在一起的只有大鸟和鲛鱼，她们之间的关系就是伙伴，再然后就是到了仙农洞府。
可即便是在仙农洞府里，她与人交流的时间也不多，仙农洞府里的修士看到她大多是敬而远之，能够坐下来谈一谈交流的几乎没有。
算来，和范筱梵在迷雾沙漠内相处的十几天里，仿佛是她和人交流最多的时候。
原本有小宝，还有个伴，可小宝离开了，她才知道她是如此孤独。
不仅仅孤独，还有迷茫。
难道会在这个山坳内老此终生？不，张潇晗马上就否定了这个想法。
她今世才二十多岁，还有近五百年的寿元，这么漫长的岁月，怎么能孤独地待下去呢？不可能，绝不可能的。
只能走出去了。
天不知不觉暗下来，张潇晗默默地站在庭院中间，远处浅浅的一个月牙升起来，弯弯的，山风刮来，到处都是静谧。
修仙修仙，人类是为什么修仙，就为了飞升到另外一个世界？那么自己呢？自己所做的这一切又是为了什么？
为了变强，不被人欺侮。
是的，就是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