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奚梦帝殇-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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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纱帕……
  脑海恍受雷鸣横劈,聂玉凡顿时神色失常,想到对方就在身后,忽然慌慌张张地伸手往旁边摸去。
  在哪里,掉到哪里去了……
  一时间,他整个人好像乱了心智般,一双修长颤抖的手开始在地面胡乱摸起来,样子几乎可说狼狈,而奚勍见此立即赶上前,刚巧看到一条洁白纱帕就在脚边,正要弯身拾捡,不料对方的手已经摸过来。
  当触到柔软一角,聂玉凡的动作有瞬间凝滞,但转即脸上流露出失而复得欢悦与激动,仿佛那是世上最重要的宝物,将它紧紧攥于掌心,并快速塞入衣襟处。
  他一切动作之快,让人来不及思索,可奚勍回想起那条纱帕,神情怔怔,似乎想去问些什么,却欲言又止。
  祁容从后慢悠悠地跟上来,雪衣飘然,完全一副月白风清的样子,不过方才一幕,他可是看得一清二楚。
  “聂兄怎么了,没摔着吧?”
  祁容关切地一问,同时没遗漏掉奚勍此刻闷惑不解的表情。
  聂玉凡面侧的发丝有略微松散,刚刚失常表现令他显得格外颓然,而听见祁容的声音,他双手没缘由地抖了抖,即使看不到,也仍觉自己像被一卷高云逼压下来,压在泥泞之下。
  他忽然有些莫名害怕,怕自己极力隐藏的秘密被当面暴露,故低着头,字句断续道:“兰公子……你们,怎么来了……”
  祁容垂下眼帘,扫眼他手捂的地方,而奚勍已经回神,声音轻缓道:“玉凡,今天我亲手做了糕点,咱们一起在风忆园用膳吧?”
  聂玉凡点头“嗯”一声,表情却没有太大反应。
  之后奚勍见他闷闷杵着拐杖往回走,自己只好拉着祁容跟在后面。
  因为晚膳还没准备好,所以回到风忆园,聂玉凡就先把自己关在房里,而心思细腻的祁容看到奚勍一副担忧模样,温言道:“勍儿,我进去看看他吧。”
  奚勍犹豫一下才点头,稍后见祁容走了,便去厨间将之前尚未完成的部分糕点做完。
  至于祁容来到对方房前,也不敲门,径直推门而入。
  “聂兄,打扰了。”
  祁容反手关门落栓,用极其温雅的声音打个招呼。
  聂玉凡意外他会进来,此刻坐在床边微诧道:“兰公子……”
  祁容嘴角露出一抹浅浅笑容,没有回答,只是盯着他的目光,变得愈发深黯幽邃。
  他一步一步朝聂玉凡靠近,脚步轻若落叶,最后长身立在对方眼前。
  聂玉凡脸上浮动惑然之色,只感周身渐渐围拢起一股令人不寒而栗的气息,而对方那一阵近乎诡异的沉默,令他心头不安颤动。
  聂玉凡抿唇刚要出声,却感觉到对方一双手突然朝胸前伸来,让他大惊之下又不敢动用功力阻挡,直至下一刻浑身僵化,只因被掖在衣襟里的纱帕竟被对方一下掏出拿了出来。
  “兰公子你……”
  聂玉凡瞪大死寂的眼,失声而喊。
  “嗯……”
  祁容完全不在意自己的无礼之举,将帕子凑近鼻尖嗅了嗅,神色晃过一丝恍然,扭过头看他:“还是很香啊……聂兄方才掉的,就是这个吗?”
  聂玉凡薄润的唇瓣绷成一线,沉色下可听到自己急遽的心跳。
  祁容猛然攥紧纱帕,面对坐在床边的聂玉凡,优美腰身微弯,似带着挑逗般,用细长莹白的左指轻轻捅了一下他心房位置,勾挑雅眉道:“原来一直都贴在这里,看来藏得很深哪。”
  聂玉凡呼吸一凝,好像灵魂被抽去大半。
  祁容与他保持平行,微凉的呼吸在那张俊容上慢慢游走,已经无需言语,就能清楚感受到来自对方心中最深层的惊慌与恐惧。
  他忽然凑近聂玉凡耳畔,轻飘飘地吐出四个字——
  “很痛苦吧?”
  犹如一道分裂天地的雷线,直劈脑海发出轰鸣巨声,完全掩盖掉外界一切纷响!
  聂玉凡一手撑住床沿,几乎承受不住这一句带来的心灵冲击,血液焚烧内腑,整个人处在极端激震中。
  对方在指什么,他懂,他清楚,而自己一直以来所隐藏压抑的痛苦,面前人知道,他是知道的!
  聂玉凡双唇哆嗦着启阖,似乎想尽快开口反驳。
  祁容却直起身,语句轻快仿佛在安抚他一样:“聂兄不必急于解释,我懂,我都懂的……”
  漂亮的唇角一扬,那纤柔黑睫下的双瞳中,眸光跌宕起伏似碎星烁动,被室光晃亮一瞬,却阴毒到流脓。
  “明明她就在眼前,可是自己却碰不得、爱不得,所以只能情系于物,终日睹物思人了……”
  祁容看向他刹然惨白的脸孔,唇边笑容逐步扩散在眼角,其中又夹杂着几许同情,几许怜悯,语气有些遗憾地道:“只可惜啊,现在你连眼睛都瞎了,已经看都看不到了……而这份思念深情纵使她知道,又能如何呢?”
  祁容眉头轻轻一展,接着微笑起来,好像在自问自答:“因为她爱的人,始终是我啊。”
  聂玉凡身体颤抖,原本俊美的脸容仿佛被卷进漩涡一样剧烈抽搐着。
  “我,我只是……”
  他从咽喉深处颤动地挤出几个字,此刻呼吸恍若灌铅般沉重。
  祁容眉目之间却尽是悠然自得,手指拨弄一下他耳边碎发,渐渐压低的声线里透出邪意蛊惑:“其实你一直都想这么做吧,触上她的发,摸着她的脸,把她紧紧拥在怀里,感受她完全属于自己的温度……我们成亲那天晚上,你是不是都快痛心到发狂了?想象着她与我在……”
  “我没有——!!!”
  心灵被深狠狠刺激到,聂玉凡痛苦至极,一把甩开他的手,破碎的嗓音几乎要磨伤人耳膜。
  抱着她,感受着她,情感强烈到要将她活活撕碎,揉合到体内才能满足!
  “没有……我没有……没有!”
  聂玉凡猛然抱紧头,口中开始语无伦次地碎念。
  此刻他就如同被绑在木架上的稻草傀儡,被人用针一点点刺痛着,伤害着,并且脆弱到无力反抗。
  看到聂玉凡这副颓败慌乱的模样,祁容却很开心地笑起来:“如果让她知道自己一直最敬爱的师兄,内心却存在这等亵渎之心,不知最后,她会怎么想呢?”
  “小娴……”
  聂玉凡剧重喘息,心肺仿佛因这一句被轰然炸裂,破膛而出,血淋淋地流了一地。
  如果小娴知道的话……
  聂玉凡突然间害怕,怕到不敢去想那个结果。
  这么久以来,他都以师兄的身份守在对方身边,久到守护已成为一种习惯,可最后却发现他的感情变了质,不知不觉下,竟深浓如毒刺一样扎根心底难以拔除了,直至醒悟,却也追悔莫及。
  所以那份卑微不堪的情感若是被对方知道,或许就将他们之间的一切美好彻底打破,她会远离自己,甚至厌恶!
  “我对她……没有……”
  聂玉凡呆呆摇着头,好像此时此刻,只会说这么一句。
  “没有?”
  祁容眉形一下挑得老高,思绪片刻后,也不管聂玉凡行动不便,竟一把抓紧他的胳膊,几乎是将他整个人直拖到炕桌旁的小火炉前。
  “既然如此……”祁容拉起聂玉凡一只手臂,把纱帕塞入那掌心,不留一丝余地,道,“就将它烧了吧。”
  聂玉凡瞳孔一阵剧缩。
  祁容冷冷一笑,眼睫低敛,居高临下地盯着他:“你对勍儿的心思如何,我心知肚明,不如就趁此,亲手断了这份想头吧。”
  他怎么可能允许别的男子,拿着妻子的贴身之物来日夜思念呢。
  炉中火焰烈烈燃烧,聂玉凡就如同被逼在悬崖边缘,闭眼听到断层一步步碎裂临近的声音,握紧那条纱帕,伸长的手臂已在控制不住地颤抖。
  被发现了,终究还是被发现了……
  唯一属于自己,最珍爱的东西,却要在此刻,被自己亲手毁灭掉吗?
  祁容目光寒凉,扫向那颤巍巍的指尖,正透发出浓浓的留恋与不舍,尽管颤抖,却始终,始终都松不开手。
  竟如此之深吗……
  祁容眼含恨意,指节绷紧泛着青白,面容上的森然怨毒终于不加遮掩的显露,启开唇,咬着字音清清楚楚道——
  “她是,我的妻子。”
  聂玉凡头一仰,不争的事实令血脉瞬间凝固,那转化僵硬的手指一松,纱帕便轻轻飘入烈火之中……
  曾经躲在树后的偷看,血夜里的拼死追逐,得它,为它,而现在,一切都在火光中化为灰烬,化为乌有。
  没有了……
  这回是彻底的……
  心已绝望,念已破灭,站在高崖处,无可逃脱的被碎石湮没。
  聂玉凡身躯微微一摇,手臂无力的垂回到体侧。
  祁容看到他悲伤欲绝的表情过后,竟是异外平静,禁不住冷笑:“你不甘心么?”
  聂玉凡听完,毫无反应。
  祁容眉角一扬,耸肩笑了笑:“又或者想不通,你从少时就陪在她身边,然而最后得到她的人,却是我?”
  祁容朝对方跨近几步,声若轻呓:“知道我为何唤她‘勍儿’吗,那是我们第二次见面时她所说的名字……其实我与她,早就在六年前相识了。”
  聂玉凡面色一惊,身躯仿佛被周围气流震动了下。
  祁容嘴角浮现一丝讥诮,轻描淡写地问一句:“这些事,勍儿从来都没告诉过你吧?”
  室内一片寂静,只听到炉火熊熊燃烧的噼啪声,聂玉凡低下头,柔美的轮廓线条被火光清晰打照出。
  原来六年前,他就已经失去她了。
  那脚下如置风中虚浮,神情间似悲似泣。
  “聂兄,你很冷吗?”
  祁容看向他微微颤抖的身体,貌似很关心地道:“天已入秋,近来还是多穿些的好,这房间……确实有些冷,等下次我再吩咐人多添加些火盆吧。”
  轻拍一下聂玉凡的肩膀,祁容微笑道:“聂兄放心好了,你是勍儿的师兄,只要住在兰府,我绝不会让你受到分毫闪失。”
  见聂玉凡像个木人般没有反应,祁容又是开口:“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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