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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做出莽撞之事,然而你却置她的话不顾,不计后果就要行事,若是平白丢了性命,只怕你娘在黄泉路上也要再痛哭一回。”
面对浑身僵直的她,奚勍语声微微柔和下来:“你还不明白吗,你娘只希望你能好好生活下去,即使没有她,也能好好活下去……为何你连她最后的心愿,都做不到呢?”
这一番话,宛如醍醐灌顶,使女孩猛然抬起头来,手里的剪刀落地,那乌瞳里的怨火仿佛被一点一点压去,直至消失变得清澈,她重新转身来到少妇身边,跪地,悲痛抽泣着:“对不起娘亲,是琴儿不好,都是琴儿不好……”
奚勍望向这一幕,却似想起什么,掩在面纱下的淡笑逐渐转为忧伤,扩散到眉角。
好好的,活下去吗?
她抬头仰望天空,团团乌层已被阳光驱散,一望无垠,蔚蓝如海,同时也像一面明镜,将她脑海中的记忆清晰照映出来——
那是一名打扮艳丽的美妇人,提着行李箱正要坐进车中,却被身后哭喊而来的女童用力抱住。
“滚开!”她狠狠将女童甩到一旁,仿佛甩掉身上最不洁净的地方。
“以后都不要再来缠着我!我吃了这么多苦,全是因为你!”
“我今生最大的错误就是把你生下来!”
“你如果受不了,就撞墙死掉算了啊!”
死掉……算了啊。
她是这么说的。
奚勍笔直站立着,娇小身影仿佛与曾经交叠在一起,却再不显得孑然无助,恍若崖边一朵傲然开放白梅,纵使风雪无情,她却比那风雪更加冰寒,更加难触。
奚勍转身正要离去,忽听背后喊道:“等一下!”
女孩急急跑到跟前,却不敢直视她的脸,垂着头,声音不复之前的愤极:“谢谢你刚才……出手相救。”
奚勍听完毫无反应,继续迈开步子。
“恩人!”
女孩见状急忙叫住她,语里含有万般恳求:“你要去哪里,可不可以带我一起走!”
奚勍一怔,这才转身看向她。
那张清秀的脸孔泛着润红,双瞳中有泪雾隐隐闪动,正无比诚恳地对她对望。
“你叫什么名字。”奚勍不禁问道。
“纪琴。”她见对方未开口拒绝,心中一喜,忙道出自己名字。
“多大?”
“十一了。”
原来与她一般大。
不过虽是如此,纪琴个头却比她矮小许多,人瘦如竿,仿佛被风一吹就会折断,怕是长期营养不良造成的结果。
奚勍微叹下:“不要叫我恩人……”如果她知道这面纱之下的容颜,就是一直令她心怀憎恨的靳沐娴,又会做何反应?
“不!”纪琴却一口回绝,坚持说道,“若非有你相救,只怕我会和娘亲一样惨死在乱棒之下,如果不是你那番话令我彻底醒悟……这条命,便会轻易断送掉,我想娘亲泉下有知,是不会原谅我的。所以这份恩情,我永远铭记于心。”
她神色悲恸哀绝,可一言一行已显得沉郁冷静,不再是方才妄自冲动的时候。
奚勍看在眼中,忽然开口:“选择跟我走,你是否愿将一切仇恨放下,重新开始?”
声音冷脆如刀削冰雕般,砸响纪琴心头,她猛然抬首,对上那双清霜似月华的雪眸,质傲高绝仿佛探进一片琼玉,光芒闪耀照入,冰晶碎碎,要她几乎连身心都快随之溶去。
“如若你同意,便跟上来。”奚勍袖衣轻甩,拂起青丝翩然,绝丽身姿不似凡世可见。她缓缓转身,声音回响在树林间,“若你仍然无法释怀这份仇恨,便尽快离开,今日他们被弄得如此狼狈,定会再次带人前来这里,至于你娘亲……我会想办法将她好好安葬。”
纪琴听完泪如雨下,她深深望向已经长眠的少妇,眼里透诉万般不舍,而一转头,但见那抹身影渐远,素衣飘渺,若再不追上,只怕要永远消逝在日光之中,渺无影踪。
她一把抹干了脸上的泪水,心意已决后,清秀脸蛋瞬刻动润璀然,最后回望一眼,她便起身迈开脚步,直朝那个身影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 请大家多多给些评论收藏,我也会多多努力每日都来更新。
☆、春桃
推开院门,就见秋莲他们几人正排成一行,各摆武姿,而最前方的,是位墨衣束装的俊逸美少年,敛起往日常穿的宽袍广袖,更显身形削瘦修长,墨蓝缎带飞扬间,神采奕奕,洒脱不羁,在明阳下,亦如镜湖折光幻影,耀眼得令人难以移目。
奚勍看他在此,着实一愣。
凭她现在功力,尚不能再带一人施展轻功,一路走走躲躲,绕了多个小路才赶到此,原本她想先把纪琴安顿好再做打算,只因是怕她认出聂玉凡,以前他常常出入靳府,难免不受府上女婢们的注意,却未想到,他刚好出现在这里。
“小……”最后一字聂玉凡念在心中,因惊讶,褐色眼瞳如珠光闪烁,愈发明泽,含有别样迷人的神采。
奚勍与他照视一眼,便低头看向身旁纪琴。
纪琴目光慢慢巡视过众人,表情尤显镇定,最后扫过聂玉凡的脸,未曾停留,才又看向奚勍。
不认识么。
看了聂玉凡的表情,再看她,奚勍知道之前是自己过多忧虑了。纪琴不像莹怜为小姐贴身丫鬟,平时应该只在后院做些杂事,不会对府上人事有过多了解。
“夜殇主!”
秋莲几人将她亲热围绕,同时目光不停地朝纪琴上下打探。
“夜殇主……”
听他们如此呼唤,纪琴私下念语着,随后眸光乍然一亮,她面朝奚勍嘴角挂着欣悦笑容,语气却极为郑重道:“夜殇主!”
奚勍点头,眼眸清冽如雪,渐渐从中晕染开一层柔色薄暮,迷蒙间,是让人心醉神往的美丽。
“她是纪琴,今后就要跟你们生活在一起。秋莲,还记得我之前说过的话吗?”
“记得。”秋莲点头连连答道,“不到万不得已,不可在外人面前轻易使用武功,更不可随意杀害人命,彼此要守护相助,患难相扶。”
奚勍满意颔首,正欲再说什么,却见身旁的纪琴面色红烫,眼神涣散,下个瞬间身躯便如枝条般晕去。
奚勍见状一惊,急忙将她接住。
……
秋莲将一块凉毛巾轻轻敷在纪琴的额头。
“原来是发了高烧,怪我没有注意……”奚勍侧坐床边,把她外露的小手缓缓放入被里。
“已经叫了大夫,应该不会有事的。”见那清冷眉间凝成秋色般的忧悒,聂玉凡只觉胸口憋闷,恍如有巨石压来,目视中,内心腾然升出一股微妙涩重的情绪。
“嗯。”她没去看聂玉凡,反是冲秋莲问道,“上回我给你的图案,卖地怎样?”
提到这里,秋莲一张小脸粲然,有无法掩饰的兴奋:“夜殇主你不知道,我把你拿来的图案绣在帕上,云绣庄的老板看了很是喜欢,还让我再多拿些样图过去。”
“不急。”奚勍端起桌上茶杯,不紊不乱地啜了一口,“下次你记得转告她,这些图案保证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若愿与我们合作……也该拿出些诚意来,不过也要让她知道,好东西需慢磨,每个月我们只给一种样图,如果她同意……”
奚勍轻轻放下茶杯,白皙手指似比那瓷面还有柔滑细腻,启开嫣唇:“我会亲自与她商谈。”
聂玉凡随她走出屋外,既是诧异既是好奇地问:“小娴,那样图我看过了,真是别出新意,以前我怎没发现你会有这些稀奇想法?”
奚勍笑得云淡风轻,话题被简单带过:“前几日我于梦中无意受到启发,才想着试一试。”
稍后她又想起什么,眸光幽闪间,犹似鲛珠交错映在地面的密影:“秋莲去的时候,你还是在暗中看护比较好,我只担心有些人不愿付出,又欲壑难填,秋莲功底尚浅怕会对应不来……”
聂玉凡随即一笑,声色柔和宛若春风拂面:“既然你担心,直接让我去岂不更好?”
不料她摇摇头道:“现在他们涉世未深,过多帮助反而有害无益,会让他们永远也无法成长起来,我地心思,希望师兄你能明白。”
聂玉凡听完,脚步不由得停顿下来,他怔怔看着奚勍,仿佛第一次认识般,那身净洁素衣被阳光照得通体融白,周旁莹亮闪闪,好像不真实的虚影。
奚勍却未察觉,只是径直走着,渐渐,她脚下步伐稍显漂浮,一步呼吸间,浑身上下恍若有冰寒气流来回窜动。
“这几……日,我要在房里继续练……”
声音,似花瓣还未落地就碎散空中,奚勍身躯突然前倾,眼瞧就要倒去。
聂玉凡褐瞳骤然紧缩,眼明手快的,将她从后拉住入怀,但觉一阵清梅似的幽香入鼻,缭乱了神思,那娇小纤瘦的身躯被他紧紧搂在怀中,仿佛拥入一簇棉絮柔软至极,又轻像被风微微一吹就会飘散。
一刹那,他心中莫名颤乱,神魂若失,心跳几乎要被什么挤出胸外,直到那微闭的双眸徐徐睁开,奚勍触上他视线,雪样光泽,晃亮了他的眼。
聂玉凡当即避开,伸手搭在她的脉上探试,发觉其中气虚游弱,稍稍稳定的情绪顿时又变得大乱:“小娴你……”
“无碍……休息下就好了……”奚勍不在意地打断他,眸光流转,慢慢凝视向那张逸美不凡的俊容,上面有无可掩饰的忧慌清晰入目,这般真实真切的,亦如水晶剔透。
温暖似风,无声无息地拂过心田某个角落。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聂玉凡降低声线,语中透露些许无可奈何。
奚勍淡笑下:“说来话长……怪我一时逞强了。”她边说边脱离开聂玉凡,脚下却又险些一个踏空。
“出来太久,我要先尽快赶回靳……”
下一刻,她瞪大眼。
泛有松木似的凉薄气息,如暮烟般蔓延周身,吸入着,连神经都变得松缓畅然。
聂玉凡不顾奚勍发出的诧音,径自将她腾空抱起,一双褐色眼眸柔怜注视着她,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