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奚勍站在桥央,眼前一条延绵小河倒映天倒映两畔,仿佛撒入无数染料所形成的色彩缤纷,看得人目眩神迷,竟有种天地颠倒的错觉。
润儿被李嫂牵着手,和莹怜成源他们并排站在奚勍右边,此时全被天上的烟花吸引,仰首而望。只有莫逵跟在聂玉凡身后,不时警惕着流动人群。
聂玉凡微微侧头,身旁人的目光正随河水流淌而视向天际,眼神里透出与世相反的清冷与寂静,一片斑斓光影中,那张绝色丽颜仿佛被雾遮的冰月,总有淡淡不褪的哀伤,所有情绪并没沉浸在那盛放一瞬的绚烂中,而是陷入烟火绽败后所剩的一片凄凉里。
可现在的她,仍同当年一样,美得让他难以移目,总要借着灯火明灭间,悄悄将她窥视。一直到那清眸投视过来,才垂首黯然。
“夫人,过桥右拐的那条街,全是小吃呢。”莹怜开始向奚勍介绍地方。
奚勍点头,而润儿收到莹怜眼神示意,忽然道:“夫人,我要跟娘亲去西街卖竹篮。”
以润儿的年龄,不久就该去私塾读书了,奚勍知道李嫂不愿事事依靠他们,今日过节,很多人都出来摆摊做生意,自然不能错过这个机会。
奚勍没阻止,听润儿笑着道:“竹蓝放在马车里,我去跟娘亲取!”
没等他们走几步,莹怜突然斜眼瞥向聂玉凡身旁的莫逵:“逵叔,您怎没跟去呀?”
“我去做什么。”莫逵冷着脸道。
莹怜一副诧异模样:“今儿个人多,龙蛇混杂的,万一李嫂他们受人欺负,边上总得有人护着啊。”
“你们怎不去。”莫逵的声音沉稳有力。
“我们?”莹怜才反应过来他是指成源,随即脸一红,羞答答勾起对方的手,“这会儿烟花放的美,我俩还说再沿河边看看呢……”
莫逵听完,脸色一阵铁青。
莹怜瞅他不动,佯作急道:“而且李嫂身体不好,中途晕倒怎么办?润儿这么小也抗不住啊。”
莫逵把视线转向聂玉凡,装听不见。
莹怜却不给机会,上前笑道:“公子一定会好好保护夫人的,这点你就不用担心啦。”
“我不是……”莫逵来不及开口,莹怜已经催道,“哎呀快走,快走,一会儿该追不上李嫂他们了。”然后就和成源推着对方下桥了。
奚勍与聂玉凡怔怔站在原处,二人一对视,竟有种茫然无措的感觉。
随即,聂玉凡目光斜滑向她素洁如雪的衣肩角上,默一阵,道:“觉得无趣,就回去吧。”
奚勍愕然看着他转身:“你不去吗?”
聂玉凡脚下一顿。
“刚才莹怜说的那个地方,我倒想去看看。”奚勍的唇角浮现笑意,“难得今天出来,走吧。”
聂玉凡被她扯下袖子,整个人就像变成僵硬木头,但身体却很听话地任由对方拉下桥。
西街卖些杂七杂八的物品,相反东街都是各家摆起小吃摊,两旁热气扑腾,香味四溢,中间流动着熙熙攘攘的人群,奚勍与聂玉凡被挤其中,每当有人想从他们之间穿行时,奚勍就被那修长手臂紧紧揽在怀里,霸道似的保护,却也温暖安逸。奚勍抬起头,他俊容上的线条明明绷得很紧,但光照下,却又散发着异常柔美的亮泽,就如看去僵硬的琴弦,当被手指轻抚而过时,发出的,其实是动人的音旋。
他手臂一时松落,一时拢紧,奚勍知道若保持那个姿势,他怕自己感到不自在,可又担心别人会撞伤自己。
太过坚强的人,一旦落入深爱她的人眼中,却希望她能化成世上最娇柔脆弱的珍珠。因为总想付出更多情感,更多的心疼与爱惜,捧在手心里永远呵护下去。
“真麻烦。”奚勍脚步停下,当吐出三个字,身旁人带出一股碎裂的震颤。
他手臂几乎有些僵麻地垂落,而奚勍恰好牵起那只手:“这样不就好了,也不会走散。”
素白的五指扣紧手背时,聂玉凡忽然发觉自己的心,也在她掌中被握得更紧,紧到一旦离开,就忘记该怎样跳动。
“你喜欢吃这个?”稍后,聂玉凡看到奚勍手端一个小碗过来,里面装着刚炸出来的小米糕,看去很是可口。
“也不是。”奚勍不太喜欢甜食,但此刻眼神里却透出淡淡的怀念之情,“这番情景,让我想起我的家乡。”
聂玉凡一惊,回想她真实身份,柔暖便像无数泡沫挤在眼底,融合成晃荡的波光。
奚勍尝完感觉味道不错,见聂玉凡怔怔看着自己,又用竹签子扎了一块,递他唇边:“你也尝尝。”
手一伸,那米糕竟跟带有强大压力般,令聂玉凡的身子轻微往后仰去,猛然间,想起她曾经喂自己喝酸梅汤的情景——男子汉大丈夫,怎么喝个酸梅汤还磨磨唧唧的?
他禁不住轻笑,马上张开口吃下。
只是如今,我亦不愿,也不会再当你的师兄。
接下来二人又买了好几种小吃,什么豆面糕、麻将馒头、糖油果子,然后找个地方互相换着吃,在旁人眼中,倒真像对平凡恩爱的夫妻。
逛完东街肚子差不多饱了,遇到中途有表演杂耍的,便停下看一看,走后不忘打赏钱。那时天上的烟花依然在绚美绽放,也终于为奚勍的笑容添上一层明艳光彩。
因走前莹怜没说时间,二人不知不觉逛了两个多时辰,考虑到对方身边都有人保护,于是逛完就直接回去了。
到达聂宅,才发现他们其实是最早回来的一对。奚勍无奈笑道:“他们倒是玩的尽兴。”
随即察觉身旁目光,宛若雨下摇曳的花瓣,温柔里却蕴着令人疼痛的忧伤,轻轻落在自己身上。
奚勍忽然一悸,竟有些不敢去看:“我,先休息了。”
聂玉凡见她急于离开,呼吸都随那转身而慢慢停滞,一直以来,他都是如此患得患失,为什么?究竟还有什么?压得他身痛,压得生命都在缩减?
聂玉凡猛然抬头,一步并作两步,从后搂住她的身体——
“小勍。我们成亲吧。”
心底的声音,终于从口中发出。
☆、转变
奚勍低头看向环在腰间的手,像是沉重铁锁,禁锢着身体,像是颤动藤蔓,缠绕着心魂,他地呼吸在触及脖颈一刹,便凝滞。
只等一个答案,不管哪种,却同样达到极癫的程度。
奚勍意外玉凡这个举动,更意外他此刻说出的话,目光扫向地面,有些不知所措地开口:“玉凡,怎么突然……”
“好不好?”聂玉凡却打断贴紧她,叶恋枝头那样害怕分离,“五年了……我已经,不想再等。”
听到这个数字,奚勍心底恍若被掀起一层沙,有什么凄凄凉凉的东西飞散出来,想捂也捂不住。
见她沉默,聂玉凡眼角延长开哀浓的线条,半晌松手,伸向自己的绣纹袖口。
奚勍只觉脖颈幽凉,一条翠色项链贴着肌肤映入眼帘,寂静之中,他的声音亦如流滑雪镜的沙,细细柔柔:“今天你看了它好久,我就买下了。”
夜市上他们途过一个首饰摊,摊主十分热情地招呼。或许是架上摇晃的翠色太过耀眼,竟使奚勍驻足许久,聂玉凡看在眼里,趁她稍后不注意,又折回买下。
扳过纤躯,他眸中光绪碎闪,像夜幕绽放的烟花不可忽视,瞳仁里永远只倒映那张容颜。
“小勍……答应我……”聂玉凡握紧素手。犹记当年,她告知自己成亲的消息后转身离开,心中充满悲伤与悔恨,让他在星夜下疯魔一般寻找,而这刻,终于找到,所以怎么舍得放手,怎么能够放手?
只是时间经过太久,久到彼此的脸容都充满疲惫不堪,对视的目光都碰触出干涩的痛。奚勍听他声音根本不复平时,如同将遍体鳞伤的心呈现眼前,几乎是在苦苦哀求。
他真的等了自己太久,并不仅仅是五年,可自己却一直在努力忘记不堪回首的过去,忽视时间对某些人来讲,竟是个如此折磨人的东西。
奚勍感觉周身渐渐被股紧张的气氛包围,在那无声而又深情的注视下,开始缓缓低头,下瞬唇中逸出一个字,冰珠坠潭,极为清晰地荡响在他胸臆间:“好。”
聂玉凡瞳孔蓦然紧缩,浑身似正承受岩浆吞噬一般的灼烈。
好……她刚刚说好……脑海里,回音不断。整个人都在晕眩。
接着奚勍被搂入怀中,剧烈心跳令她震撼,猛然抬头,对上那双惊喜若狂的眼,破开重重乌云,一片清明澄亮堪比星辰,直照心底,
“玉凡……”他眉眼间暖色如煦,熏人欲醉,沐身春阳的感觉,让奚勍眸底不禁流动出深深的怀念之情,展颜莞尔。
聂玉凡看痴,心痴也爱痴,捧起晶莹的脸,再也无法忍受地吻下去。而与此同时,房门突然被推开——
“咦,公子你们已经回来了。”中途莹怜恰好碰见润儿他们,双方便有说有笑地回到宅院。此刻见二人站在原地,一个捋发淡笑,一个侧身低头,气氛,竟有股说不出的怪异。
莹怜一脸狐疑,而莫逵向来警觉,上来便问:“怎么回事?”
聂玉凡身子僵紧,白净润泽的俊容上正闷着尴尬薄红,抑声道:“没什么。”后又补充句,“你们今天,真是可以!”
众人微愣,总觉他像在生气,一时俱不敢吭声。
“我回房了。”聂玉凡丢下句便迈步,就跟急着逃离似的,当看向身旁奚勍,褐眸里却如揉进团暖雾,眉梢都泛喜。
“早点休息……”他声音低低拂过耳畔,透出让人无法忘怀的温柔与体贴,眸子含笑,被喜极的光绪点缀,竟格外溺人。
“嗯……”奚勍轻应。
聂玉凡有些看不够,可想到众人在此,不得已收回视线,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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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清晨,奚勍从楼阁下来,院内鸟儿欢啼,枝翠花香,树叶随风婆娑作响,清幽而宁谧。
前方不远,有人穿一袭紫衣,好似树下光影交织出的幻影,发上缎带轻轻飘扬,勾起灵逸弧线。转过头时,绵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