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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玖容本以为会惹得她心生恼怒,正好整以暇地等她回答,岂知那双眼却犹如蒙了层纱般,有些痴痴、怔怔的凝视自己,皎白玉颊受火光打照,微微晕着粉霞薄光,朦美虚幻。
他心口恍一震,随即悄黯地半合眼。
“怎么,难道说靳小姐对兰某真的很感兴趣么?”
带着低迷诱惑的嗓音,兰玖容伸手正欲托起她下颌,然那眼瞳瞬间变得漆黑清洌,奚勍偏过头,半边青丝遮掩面容看不清神色,只淡淡无温道:“药已上好,我去外取些水来。”
说罢没多看他一眼地走出山洞,而兰玖容收回眼角余光,将雪袍重披身上,笑得幽深莫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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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洞内异常安静,只能听到木柴与火燃烧的噼噼啪啪声。
兰玖容本正靠在洞壁上假寐,忽然周旁传来轻微响动,但很快又安静下来。
随即他慢慢睁开眼睛,看向那空置一角,嘴角清浅扬起。
这么晚去做什么?难不成想趁机甩掉他么?
想到这里,心头竟浮现一丝躁意,兰玖容也很快起身跟出去。
说来老天爷对他们尚算眷顾,自坠崖后天气虽时阴时晴,但总算没下起雨,否则地滑泥泞,想走出山谷必定更加艰辛。
寂静的林间,树叶瑟瑟作响,月光透过缝隙投下斑驳光影。
前方不远,那抹丽影仿若寒白星子忽明忽暗,而兰玖容不疾不徐地跟在后,彼此相隔几尺距离。
接着丽影向右一拐,如同被黑夜吞噬,徒然消失掉了踪影。
兰玖容脚步一顿,稍有迟疑,但仍继续跟去。
不久,潺潺流水声荡响在耳边,随临近更加清晰,兰玖容顺她刚刚消失方向往右拐去,经过几棵枝叶繁茂的高树,拨开密掩的层层长枝,眼前豁然出现一条小瀑布,好像银河般笔直垂泻,汇聚成下方清澈的水潭,在月光反射下波光潋滟。
原来她打猎野兔时,竟发现这样一个好地方。
水潭周围被岩石围拢,兰玖容不禁又踏前一步,忽觉岸边某处亮得晃眼,目光瞥去,竟是件叠好的白衣。
刹时一股惊恍微妙的感觉冲破镇定防线,令兰玖容微微睁大眼,显然是意识到什么,也几乎同一时刻,潭中央传来一道冷彻无比,又蕴含雷霆怒火般的声音。
“谁——”
察觉有人靠近,正在潭中沐浴的人儿顿时厉声喝去。
月色下,雾霭缭绕,一抹曼妙身姿半融进潭池中,纤影倒映水面仿佛镜中仙,朦朦胧胧,美妙不可言。一头青丝披散垂下,遮掩着白皙幼滑的美丽玉背,过长发梢漂浮在波纹荡漾的水面上,宛如绸缎从四周铺展绵延。而上半身裸露在外的肤色,像凝入雪脂般剔透,又像宝石般亮润光泽,清冷高华中,引人牵动出无限遐想。
然而寒绝刺骨的声音将一切思绪硬生打断,奚勍双手掩住胸前,背身转过头来,凌厉的眼神仿若峰芒乍起,抹煞掉周遭所有光亮,杀气无限。
二人一在潭中,一在岸边,相对而视。
“你……”
待看清那张脸,奚勍惊愣,黑瞳深处的幽光隐隐闪动,虽恼怒至极,可冰冷的杀气却于瞬间褪去不少,见兰玖容就这样目不转睛盯着自己,全无离去之意,脸颊飞逝一抹羞愤红晕,立即全身没入水中,朝之低吼——
“走开!”
胸前有抹碧绿光华闪烁,随她转身时飘荡开一道清莹透亮的碧色弧线,就这样从兰玖容面前一晃而过……
作者有话要说:
☆、弄人
“原来在你心中,我是这个样子。”
“不如我也来说说,对你的印象?”
那时他笑着开口——
“独一无二的美鬼。”
漆黑近似绝望的深渊,她是意外闯入生命的白点。
“这个送你,戴在身上……”
“明日,便是我的生辰。”
深知自己无论是生是死,这都是与她最后一面。
然而不舍、不甘心,让他清楚若能逃过此劫,或许今后会活在更加阴暗与充满仇欲的潭渊里,从而无法自拔。
可如果她能在,能在身边的话……
碧绿光华从眼前划过,仿佛天际坠落的一点星,明亮后,眼中颜色随之转为黯淡。
忽然,身心牵连灵魂,像被紧紧勒死悬吊半空,不能动弹。
无数记忆思绪奔涌脑海,仿若要被撞裂震碎。
不……
怎可能……
怎么可能……
为何是她,为何偏偏是她!
瞳孔因剧烈情绪而紧缩扩张,那眸底明明映着她的身影,里面却好似空无一物,只因难以置信,只因精神早已错离体内。
水瀑飞溅起的浪花啪啪响,连周围虫鸣声都被覆盖。
兰玖容怔怔望着,一瞬不瞬的望着,直至最后蓦然低头,转身,竟一言不发地消失在夜幕深处。
见他离去,奚勍紧绷神经才稍显松弛,却朝那身影刚刚站过的方向,没原因地出神许久。
赶路辛苦,本想借此夜晚,在打猎时发现的水潭里洗去一身风尘,岂料竟被那家伙偷偷跟踪。
换上衣后,奚勍越想越怒气涌升,冷沉着脸走回山洞,幽幽火光渲染得洞内一片橘红融暖,因此更透出那双眼清寒至极。
兰玖容坐靠一处,低着头,乌发很自然地顺脸颊两侧垂落,使整张容颜陷入一片模糊不清中。
奚勍上前几步,可他一动不动,宛若一朵被冰雪冻结的白莲,失去那股清雅高贵,黯淡得像夹杂风中最不起眼的沙砾。
奚勍黛眉紧压,暗自纳罕他这是怎么了。
不过这番样子倒使心中怒意微降下来,既然对方现在没有反应,她也不便提及方才一幕,以免自讨没趣。
正欲转身,岂知背后突然传来声音——
“你……”淡淡声中透出迟疑,“真是靳恒的女儿?”
这一句问得突兀又莫名,奚勍回首,见兰玖容仍低头保持原先姿势,以至看不清那神情此刻究竟是怎样的。
她皱眉,随即轻哼:“我的身份,公子不早就一清二楚了么?”
早就……一清二楚了。
说得对啊。
唇边划开弧度,兰玖容盯着地面,露出诡异而空洞的笑。
下刻,他手抚眉心,肩膀轻微抖动,好像抑制不住的咯咯发笑。
“你怎么了?”
感觉他有些古怪,奚勍不禁正色问。
兰玖容却没答,就这样过了一段时间,手无力松下,继而起身从奚勍身旁擦过,往洞外走出。
奚勍只觉奇怪,不过并没跟去,独自回到洞内一角休憩。
夜凉月静。
一块平坦石丘上,兰玖容长身而立,从背后投落下一抹清长倒影,是股说不出的萧索孤寂。
纤长睫毛微微掀动,天上明月倒映眸底,当触上墨玉周边的淡淡金华,也难免失色隐黯。
没有看错……
那块龙佩玉,是他曾经亲手相赠之物,虽隔六年,但当初蜻蜓点水般的一吻,那浅浅温存仿佛仍残留唇边。
纵使仇恨与欲望像被炙火烘烤着,无法熄灭,可对她,就是有与对常人不同的情感,好像一切都可暂停冻结下来,只与她畅心而谈。
如此轻松的感觉,真是好啊。
可现在,终于清楚了。为何与她初见时,心中会涌起那股难以言喻的惊悸,为何她近在眼前却不忍心下手,为何身体会不受控制地……想去将她保护?
原来——
她就是她!
是那无法割断的牵绊。
本以为是唯一一个,能令自己暂且走出黑稠世界,没有顾虑没有算计没有仇欲,可以真心面对的人。
然而老天,却将一切硬生生抹煞!
不但抹煞,还要让他亲手毁灭!
为何天意,要如此弄人?
这便是命么,只为当初发下毒誓后他所要背负的代价。
可笑,真是可笑……
肩膀抖动颤颤,兰玖容仰望月空,轻轻笑着,亦如美丽的罂粟花静然开放,绝美之中,又含有万般致命的毒。唯有被月光晃照的眼里,依稀荡着莹漾光芒。
若最珍爱的东西被自己亲手毁灭,那感觉,究竟是怎样的?
这一夜奚勍几乎没怎么睡,就因察觉出兰玖容不对劲,所以满身心都处于警戒中。而兰玖容也确实没回到洞里来。
莫非丢下她一人走掉了?
随即又觉想法不对,原本她就打算自己出山的,所以即使对方不在,她也可以……
心底声音被浅浅少许的失落压下去,同时望见洞外微洒来的光线,想到等了六年的约定,内心又心酸伤怀得无以复加。
终究,要与他错过了吗?
若见她不来,是不是认为她早就忘记那个约定,过了今日,彼此便再无牵连?
单手抚上襟前某物,奚勍黯然垂眼。
洞前草木摇晃作响,消失一夜的身影重新出现。
雪白的袍子吸着初升光阳,融晃晃的叫人有些睁不开眼,兰玖容看到奚勍手指抚上的位置,身体几不可察地轻震下,随后微笑:“休息好了?”
“昨夜你去了哪?”
清越的声音听去格外平静,奚勍侧头问。
兰玖容垂睫,眼角蓄有淡淡倦意,两个字磕在喉间,却因干涩始终没能叫出口,半晌才道:“既然靳小姐昨夜可以私下行动,兰某又为何不可?看来靳小姐对在下的一举一动都相当关注啊。”
瞥见奚勍逐渐青白的脸,转而笑得肆意深味:“不过昨夜可真是……”
森寒糁人的光芒立即直逼脖颈,兰玖容不躲不避,依旧淡定从容地伫立原地。
“你……”
雪刃架在那细白的脖颈上,隐隐有红痕现出,奚勍怒焰瞪他,岂料当对方目光投来时,又因那份羞赧偏过头去。
“你若敢将昨夜的事说出去,我一定会……”
“杀了我吗?”
淡淡的语调飘出,他望向那半边脸颊因羞愤晕出的微红,眉宇不禁泛起薄雾似的温柔。
杀了他?
奚勍一愣,随即感觉颊旁青丝被他用手指柔腻触抚,仿佛带着无限眷恋般,顺着长发一泻直下。
好似看穿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