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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声音轻如飘雪,一出口就融碎在空气里,可在聂玉凡耳边却是异常清晰。
他两侧的手微微紧了紧,努力压抑,迫使语调听起来不显那么酸楚:“既然这段时间你决定留在府里,如果有什么……需要用到我的地方……”
奚勍转头,自然听懂他的意思。她想念祁容,一天压覆一天思念愈甚,可现在却没什么话需要玉凡替她转达。只因祁容之前说过,会来看她,所以她相信,也一直在安心等待。
但玉凡为自己着想的这份细腻心思,令奚勍心底一片暖热,忽然开心笑道:“玉凡,谢谢你……”
紧接她想起什么,从衣袖里掏出一件棉白物品,递到对方眼前。
聂玉凡很疑惑地看着,显然不清楚这是作何用的。
奚勍眯眼凝视手中之物,细睫一颤,竟透出几分俏俐:“玉凡,这叫护腕,是我特意为你做的。”
前一句聂玉凡还在琢磨,然听完她后一句,整个人彻底僵了下。
“什、么……”他好像没听清般,机械式地吐出两个字。
奚勍以为他问护腕是做什么用的,便挪身坐过去。
“就是这个样子……”奚勍抬起他左臂,将纯白如棉絮一般轻巧的护腕戴在那修长手腕上,却不知这轻轻一个举动,已是将某人一颗心彻底的套锢住,好像罩下一张偌大天网,让他今生无法挣扎、无法逃脱,心甘情愿地……被她牢牢套住。
聂玉凡屏住呼吸,胸口却是止不住地激烈动荡,默默看着奚勍,仿佛此刻他不过是对方手中一个玩偶,任由着她摆布操作。
看到大小刚好合适,奚勍悄然松口气。这些日子她在府里闲来无趣,总跟靳氏一起学做些绣络,于是奚勍想到自己跟玉凡相处这么久,都没能送个什么饰物给他,心里不免有些愧意。
原本奚勍想做个缎带或者玉穗送给玉凡,但考虑他身处江湖,难免日后与人搏斗不会受伤,因此还是护腕最实用些。
奚勍将它戴好,把功能简单讲述了一遍,抬头时刚好撞上聂玉凡一双褐色怔怔的眼,就这样低着头,完全凝入了神般地注视她,仿佛望了一个世纪那般久远,几乎凝固的柔情目光中,蕴藏着几分痴迷、几分眷恋,好似磨滑亮透的宝钻,那种闪动的美丽叫人难以忽视。
☆、隐恨
奚勍同他对视,一时也仿若被那目光吸定住似的,清灵眼波随其中涟漪的柔光来回流转,只觉这刻,身连着心,如同徜徉在万缕柔情化作的碧绿春池中,跌至进千层鹅羽铺落成的洁白雪毯上,胸臆间被暖剂温润,连曾经痛过的伤口也在点点滴滴恢复痊愈,覆压而来的淡暖宁邃之感,让人倦意渐起……
奚勍目光蒙迷,半眯着眼,看到那深褐瞳仁中静静倒映着她的影像,而更深处竟折射出一道无法解读的情绪,若溪水潺潺流入眼底,不知为何,内心忽如被绳揉绞揪紧似的,那太过于温柔的情却像耀眼的光一下刺伤了眼睛,奚勍呼吸一窒,霎时惊醒般的避开那目光,只剩下聂玉凡仍恍若未觉地将她凝视。
凉亭外,一株株桃树盛绽成粉红花海,地面无数细瓣被风卷动撩起,醉眼看去,漫天飞舞似蝶,形成花帘梦雨,而顷刻间又被风吹散,几片轻盈夹在那人的墨丝间,宛若闪现暗夜中一点惊心动魄的美。
雪白衣袂翻飞,一抹绝世飘逸的人影隐在树后,长长乌发拂过他的眼,漠然如冰,平静凝固的表面下,却涌动着风噬残云卷席尘寰的癫狂思绪,飘浮半空的花瓣被那寒彻蕴藏杀机的眸光扫过,几乎要冻结成冰。
“玉凡……”
奚勍低唤一声,打破双方有些怪异的静默。
聂玉凡眨下眼,似乎此刻才意识到自己还在看着她。
面容上飞快掠过一抹尴尬薄红,他慌忙移眼,浓长的睫适时遮盖流光溢彩的眸,只怕再不如此,那份强烈欣喜就会像冲破堤坝的洪水,冲破应有的镇定防线,让他深深沉浸在这突如其来欢悦中,从此不复醒。
这是……小娴亲自为他缝制,亲自为他戴上的饰物,是独独只为他一人而做,其中包含的心思……简直要让他将那小小护腕揉进体内,融入骨血深刻感受到才甘心。
没人能理解……这是对他来讲比天下至宝还要珍贵的东西,仿佛等过无数春秋,等候了千年万年,才终于盼到她对自己的一点点心意……
右手轻轻触上那团棉白,触上真实的柔软,聂玉凡眼角有一丝微微的润动颤抖,只觉这一刻心宛若化了般,化成水、化成羽,在体内流淌飞舞,幸福得让他无法抑制,呼吸几乎停止。
奚勍却一旁低着头,似乎搞不清,方才心中为何会划过那丝异样情绪,犹如眼前隔着层纱,她却不敢去捅破看清,好像一旦看清,也从而代表将失去了什么……
失去……
脑海里晃荡着这个词,奚勍唇形动了动,却没吐出一个字,舌尖触碰到空气,竟隐约尝到一缕苦味。
此刻二人都低首若有所思,那一蓝一白的衣衫从背面看去却形成一种十分搭配安逸的画面,映入树后那人眼中,那沉静如不见底深渊的眼中时,画面骤然凝固,继而蒙上死气,最终像崖边冰雪一般崩裂坍塌,他眼中最后闪动地,是毁灭后所飘飞的一颗颗细碎晶莹雪粒……
背脊一刹那寒凉刺骨,聂玉凡徒然回过首。
奚勍见他呆呆望着某个方向出神,不禁顺视线望去,却只看到一片寂静桃林,奇怪道:“玉凡,怎么了吗?”
聂玉凡颦眉,飞舞的花影不断从他眼前飘旋而过,那树后空空无人的一处,却令他莫名失神了许久。
“没,什么……”聂玉凡顿顿念完便不再多想,紧接将注意力转向身旁人,轻慢吐字道,“小娴,谢谢……”这一回,终于轮到他开口道谢。
奚勍听后浅笑,竟打趣道:“师兄能喜欢就好,这么多年都没送过你什么,直怕你私下怪怨,说我这个师妹做的太不称职。”
聂玉凡立即抹开温溺而无奈的笑,融合着亭外光阳,让人极易陷进一片迷幻晕眩中。
奚勍颇有些不自在地移开视线,转向他腕上的洁白手腕,与那身墨蓝束衣相比,格外突兀明眼。
其实奚勍之前考虑了很久,总觉墨蓝色容易让人透出几分忧郁,所以才选定自己喜欢的白色,不过唯一缺点,就是不禁脏了些。
盯它半晌,奚勍突然怏怏道:“还是黑色地好啊。”
聂玉凡一听,即不赞同道:“不,还是这个好。”
“怎么?”奚勍斜眸睨去。
聂玉凡将左手举在眼前,脸上晃过一瞬快到令人捕捉不到的幸福甜意,径自低喃:“白如雪,雪如梅,这个颜色,像你……”
奚勍没听清,聂玉凡见此连忙改口:“这是你喜欢的颜色,所以就它吧。”
奚勍笑笑,旋即趁他不妨,一指竟闪电般朝他脖颈某个穴位点去。
“小娴?”聂玉凡右掌横与颈前,出于本能地挡住这小小偷袭,不解看她。
招式虽被挡下来,但奚勍嘴角笑意更甚:“师兄不知,这几日我在府上憋得烦闷无趣,今日师兄前来,刚巧让我舒展舒展筋骨,相互切磋一下武艺如何?”
出口虽是问话,可她手上动作却不停,袖掀又是攻去。
聂玉凡眉梢挑出惊讶,但见那白皙双指侧转,指尖如点寒星,穿无形风破霜云,精快成幻影,聂玉凡一惊,俊美脸容偏过,乌黑长发飘荡半空,甩开轻弧,而一双眼里却动荡着无尽绵浓深情。
“既然是师妹要求,那我只好奉陪到底了。”
他脸上浅挂一缕笑,如沐春风,接连挡下奚勍几番明攻暗袭,动作快若鞭闪,轻敏之下透出一股说不出的自然洒脱。
二人先是双掌相击,接着袖挥衣动,一阵阵劲风将亭内气流震得颤乱,落片飘起,而他们伴着清音笑声纷纷从亭内飞跃而出,白裙如雪、蓝衣似玉,池影涟涟,轻花缀,天香溢,两道身影在花枝缝隙间若隐若现,抛感伤、留今时,任往事成空,徒余心中几分醉意……
等莹怜赶来时,瞧见庭院枝败叶落,花瓣零碎,此情此景可谓十分狼籍,一时心疼不已。
而她受靳氏吩咐,特来请奚勍他们前去后庭品尝五香糕,此话一出,才让正比得不分上下的二人被迫停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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品过糕点,聂玉凡又被靳氏留下闲谈了一会,之后觉得时候不早,便起身告辞。
出了靳府大门,聂玉凡虽行走在街道上,可目光却始终停留在左手的护腕上,唇边洋溢着浅浅笑纹,周围行人、马车从身旁擦肩而过,却引不来他丝毫注意,仿佛周遭一切喧嚣都已脱离开他的世界。
够了,这就够了……
心中反复响着这句,手腕却开始控制不住的微微颤抖,聂玉凡不清楚这是怎么了,连忙用右手轻轻覆上,覆上那棉白,胸口砰跳的心才缓速减慢,他眉角展着笑,被春风拂过,泛起几缕温暖的痒意。
聂玉凡转过拐角,不晓一大片白色意外闯入视线边缘,他继而抬头,入目的是一辆洁白马车静静停驻在墙边,而一位白衣男子就倚着车壁,正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手中之物,全身沐在光阳里,恍若虚透晶莹的幻影,美丽到不真实。
聂玉凡看到他,血脉凝固了一瞬。
长睫微挑,察觉有人来,祁容才慢慢侧过脸,如雪月一般皎洁无暇的容颜上,先是种万物俱灭的静,随后才缓缓浮现一抹隔世飘渺的笑。
“聂兄。”他语气不失优雅亲切,将手中香囊放入袖中,便正身面冲他。
聂玉凡一时好像没反应过来,僵在原地良久,最后才懵懵应一声:“……兰公子。”
祁容挑了挑眉,步履似踏莲云,轻逸且平稳地朝他走来,笑道:“能在这里遇到聂兄,着实令人开心。”同时他半合眼,一点点审视着聂玉凡的表情,察觉那嘴角笑意渐渐隐去,一时忧切道:“聂兄,怎的脸色似乎不大好呢?”
他缓步临近跟前,聂玉凡却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