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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靠自己跑是不可能的,杨来来便乖乖在家装要小产的孕妇。池唐那性子,到哪里都难混的开。便是因出身阿速卫,进了中军,也是个叫人欺负的大头兵。他说请几日假,军头故意拿乔不肯批,扣着他不让回家,急的他眼泪都快出来了。好容易熬到下半晌可以出营的时候,没命的往家中跑,见杨来来好端端的在家里,双脚一软,跌在了地上。
杨来来气急败坏的骂声如同天籁,池唐欣赏了半日,揣着老婆给的银钱,回到军营打点上官,才终于顺利的请到了假,呆在家里应对“热心”来“探病”的街坊四邻。杨来来平时为人张扬,人缘着实不大好。妇人们面上带着笑,含沙射影的耻笑她是下不出蛋的鸡。以池唐的迟钝,原本听不出来,奈何多年来被人笑多了,不得不生出了敏感,替杨来来委屈的不行。
熬了足足两日,终于在第三日上,家门口来了顶轿子。街坊探头问:“你不是要休养么?怎地还要出门?”
杨来来有气无力的道:“昨天夜里,我死了的老娘①托梦说,我命里无子,她求了许久的观音,才给我求了一胎。现要小产,皆怪我素日不虔诚,叫我去观里住两日。劳你们替我看看屋子,我后日就回。”
几个街坊嗑着瓜子,幸灾乐祸的看热闹,池唐把杨来来抱上了轿子,自己背着个大口袋,步履沉重的往外头去。
几个妇人立刻叽叽喳喳的道:“看她脸色青白,去庙里住两天,还不直接小产了?”
“该!我看她就是平日里仗着生得好,张狂太过,菩萨才不待见她。”
杨来来在轿中隐约听到巷子里的议论声,眼睛泛酸,并非为了妇人们的刻薄,而是在这个巷子住了多年,多少生出了些许情谊。这些街坊并不坏,只是嘴上爱占个便宜。他们逃过了陈朝覆灭,好容易在炎朝活下来,又能否逃过即将来临的乱象?杨来来不识字,池唐也只认得几个常见字,教不了她。她说不出“兴,百姓苦,亡,百姓苦。”的诗句,但能感受到覆巢之下无完卵的悲凉,就如当年一起上京的女孩子们,如今都杳无音讯,不知零落去了何方。她甚至无法告诉街坊,将要大乱,赶紧躲避。她不能说,因为自己想逃;也无法说,天下之大,何处有太平?梁朝,有么?
正元五年(梁绥定元年)腊月二十九,炎朝京城突然暴。乱,不知哪里来的起义军杀进了京城,高喊着“驱逐鞑虏,恢复中华”的口号,对姜戎居民进行了屠杀。
姜戎乃百战之师,短暂的失神后,很快反应过来。单打独斗,瘦弱的汉人难以对抗姜戎。小股的起义军仅仅几日便被扑灭。然,收拾完残局的布日古德愕然发现,初五开衙的当日,原该上朝的几位汉臣高官消失了!张云亭家人去楼空,他们好似约定好的一般,齐齐撤离了京城,留下毫不知情的低阶汉臣在朝中瑟瑟发抖。
伊德尔面沉如水,心知前几日的叛乱,正是张云亭所为。这点力量远不能撼动炎朝,那股起义军的目的,只为喊出那句话!秀才造反三年不成,当年这帮文臣领着陈朝的几十万大军,都不堪一击,现跑出京城,能掀起什么浪?然而,疥癣之痒虽不致命,却也烦人,尤其是对他的均田令会造成很大的影响。伊德尔一拳砸在桌子上,暗骂了声娘,他小瞧那帮龟孙了!
起义军一通打砸抢烧,本就破败的京城更显凄凉,倒是无人再记起中军少了个池唐这等小事。杨来来的街坊熬过莫大的惊吓,再不见她回来,只当她死在了路上。几个人撬开了她家的锁,把家什一扫而空。便是她逃出了生天,也能推到起义军头上,自己装作万事不知。可他们不知道的是,他们只怕再也见不到闻讯而逃的杨来来,因为,更大的混乱即将来临,他们根本活不到王师北定的那一天。
京城动荡的消息,在张云亭等人的推波助澜下,疯狂的外传。在运河上的老张几乎要给杨来来跪了,这判断力,着实不一般,他决定到了应天,抱紧杨来来的大腿不松手。杨来来亦是后怕,幸亏跑的早,否则即便没受起义军波及,出过事的京城会比之前严密百倍,池唐想要脱身,绝无可能!
货船一路打点,顺着运河抵达了海右边境。两国交战,货船不能入吴郡。杨来来以身体不适,原地休养为由,离开了运河,联系上了边境的暗桩。海右郡没有梁朝治下严密的邬堡,活动颇为容易。暗桩不费什么功夫,便将一行人送入了吴郡。梁朝驻守吴郡边境的将领是莫日根,与池唐算旧识。可惜两边不是一条线,彼此并不知情,池唐便在莫日根的眼皮子底下,登上了开往应天的大船。
进了吴郡,逃命的一行人方才松懈下来,睡了个昏天黑地,直到抵达了应天才迷迷糊糊的醒转。几个人揉着发胀的太阳穴下了船,码头的喧嚣便迎面袭来。
池唐忍着不适抬起头,看着行人如织,繁华到了极致的应天城外的风景,呆了!
第333章 姐妹
第130章 130姐妹
面对汹涌的人潮, 杨来来等人很是不惯。池唐蓦地感叹道:“那年我们随着指挥使入京,也是这样子的。”
杨来来踩了丈夫一脚:“现在人家是郡王。”
池唐傻笑了两下,没有答话。老秦缓过神来, 扭头对杨来来道:“我们身无长物, 只怕得打搅你一阵,还请多多担待。”
杨来来笑道:“我们同甘共苦多年, 秦大哥说这话, 就是外道了。”
几个人在旧都相依为命多年, 自是感情深厚, 有些话不必多言。不多时, 人群中挤出来个黝黑的汉子,径直走到杨来来面前,不确定的唤道:“杨堂客?”
杨来来道:“你是?”
汉子笑道:“我叫陈大伟,是杨柱国使我来接你的。”
雪雁得封正一品左柱国,即便被撤了职,封号还在,外头人自是不能公然称她现在新得的外号,故多以杨柱国称之。老秦几个为了探查消息, 对官制也是下过苦功夫的, 知道一品勋爵是什么概念, 皆艳羡的看着池唐。这傻大个恁的好命, 竟白捡了个官家小姐做老婆!
杨来来朝陈大伟福了福身:“劳陈大哥带路。”
陈大伟忙避开,做了个请的手势,带人往城内走。老秦等人久不见繁华, 忍不住四处张望,好似乡巴佬进城一般。他们被带进了座宅子,宅子不算新,比杨来来在京城住的地方好不了太多,只略微宽敞些。陈大伟见他们打量宅子,解释道:“先前杨柱国管后勤,住在军营里,后来又住去了宫里。想着横竖将来不在应天常住,便没置办宅子。此番你们来的急,一时寻不到好的。只得委屈诸位几日了。”
几个人都从陈大伟的话语中听出了北伐的意思,彼此对望一眼,没有多话。不大不小的宅子,老秦与老张都谦让着让杨来来夫妻住正屋;老秦有家眷,住满了东西厢;老张是条老光棍,往倒座里对付了便是。为此,老秦很是愧疚,议定好将来包老张的三餐,算是还人情。百姓过日子,吃穿用度皆是大头,老秦管了老张的饭,老张算是省大发了,遂欣然应允。陈大伟跑前跑后的替他们置办家什,幸而应天城内颇为方便,半日功夫便收拾妥当。
等几人洗过风尘,陈大义又领着往外头去吃饭。走到巷口,一股又臭又香的味道扑来,只见不远处有个没了牙的老太太,扯着嗓门含混的大喊:“臭豆腐了!皇帝家的臭豆腐了!”
什么鬼!?几个人面面相觑,陈大义尴尬的道:“那个……是……陛下的奶奶……”
集体:“……”
陈大义干咳几声,快走几步,把人带离了巷子,进了家酒楼。因早订了座位,店小二殷勤的迎上前,把他们十来个人引进了包间。包间在二楼,杨来来好奇的推开窗子,正看见下面有个卖字的秀才,也不吆喝,静静的坐在那处,生意居然挺好,不由问道:“陈大哥,那人的字写的很好吗?”
陈大义肝疼的道:“还行吧,主要是他姓孔。”
杨来来疑惑的道:“姓孔怎么了?”
陈大义只得解释:“孔郡王的同宗……”其实是嫡亲的侄儿……
电光火时间,杨来来把管平波与孔彰家的情形串到了一起,抽抽嘴角,这二位……也未免太记仇了吧!?简直绝配!
旁人却一时想不到,陈大义很不想聊皇帝家事,忙岔开话题,介绍起了应天的饮食来。一行人舟车劳顿,路上提心吊胆,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香,纵然略不惯应天的菜式,也是吃的满嘴流油,直呼爽快。
吃饱了便有了聊天的兴致,老秦赞道:“都说江南好,今日见了,才知传言不虚。”
陈大义笑问:“京城不是更好?”
老张叹道:“我们才去的时候,京城比应天还热闹,没几年便不行了。”
杨来来道:“我多少跟在公主府享了几日福,老秦与老张真是苦过来的。”
老秦笑道:“苦什么,奴才里头,我们也算好命的了。”
杨来来不欲多提窦家,于是问陈大义:“多年不曾见郡王,我家这个很是挂念,不知郡王可好?”
陈大义不过是上头派来跑腿的,哪里见过孔彰,讪笑着说不知道。
折腾了一日都累了,喝过茶,便往回赶。吃饭的地方本就不远,三两步回到了院子,撞见了个面白无须的老者,光看模样便知是个太监。杨来来眼前一亮:“敢问公公,可是我姐姐唤我?”
老太监笑的慈眉善目,先冲众人团团行了礼,唬的众人忙不迭的避让,又回了礼,好半日才消停下来。
彼此厮见过,老太监笑道:“陛下口谕。”
一群人呼啦啦的跪下,老太监方缓缓道:“原与来来是旧识,明日请进宫来见见。”
池唐顿时觉得自己快被老秦和老张的目光烧出个洞来。杨来来强忍住兴奋,从容的把老太监送走,关上了家门才抱着池唐,压抑的尖叫:“池唐,陛下还记得我!她还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