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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歪着脑袋想,她明明是来还衣服的,现在倒像是个来蹭吃蹭喝的。
她又偷瞄一眼贺煜,原来他叫贺煜啊……还是她的总编……
猿粪啊猿粪……
可她为什么觉得是孽缘呢?
坐在办公桌的贺煜其实一直观察着何余以及她……变幻莫测的表情……
这么大个活人坐在他办公室,他又不瞎,怎么能假装看不见。
他真的不喜欢和人相处,在办公室多一个的情况下,他也没什么心思继续看桌上的资料。
小女生右手肘的伤口太碍眼,虽然在他这个方向看不见,但他想着就愈发觉得头疼。他心烦地扔掉了手里的资料。思考之余,他大力抽开抽屉,拿了件东西,站了起来,绕过桌子,慢悠悠走到何余面前。
何余仰头,见那个气场强大的男人正朝他走来,她不禁咽了口口水。
她又犯错误了?
贺煜将手里的东西扔进她怀里,在侧沙发上坐下,伸手拿过她左手手中握着的旺仔小馒头,懒散不失优雅地从里面挑着,一颗颗吃了起来,旁人看着倒不像在吃,反倒像是个小孩在玩游戏。
何余缓过神,瞧了眼贺煜,又低头看了眼自己怀里的一盒子东西。
她将东西拿了起来,确认是什么过后,她偏过脸去看贺煜。
“谢谢……”她软糯轻声道。
贺煜脸上没有什么多余的神情,一如既往冷漠。
何余垂眸,那是一盒还没拆封的创口贴。
第⑦章 (捉虫)
何余觑着那盒创口贴好一会儿,才僵僵动了起来。她余光扫过贺煜,手上动作未停,继续拆着盒子,将防水的创口贴从盒子中拿出来后,她又犯了难。
怎么贴?
她的左手不及右手灵活,估计还没贴上手肘,就浪费一片了。
向别人求助?她又瞧了眼贺煜,心里头立刻一个劲儿的摇头,肯定是不能求他帮忙的。
何余咬咬唇,还是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吧,她稍微侧过身去,用自己的身体挡住自己蠢笨的举止,她尽量不想让贺煜见到她的窘状。
何余抽出一片创口贴,用嘴扯掉一半胶带上的覆盖膜,扭过手臂,让自己能看到清晰地看到伤口,她变扭的在伤口外侧贴上一半的胶带,但一切并不是那么顺利,胶带卷了起来,第一次尝试失败……
何余欲哭无泪,真的是为难她那几根短小又不灵活的左手手指做这种“细活”了。
她又重新将刚刚贴下去的一半胶带扯了上来,这么一扯,又连带着碰到了别处擦伤的地方,何余咬牙忍着痛,没发出声音,眉眼却痛得一皱没松开。
贺煜在旁观察着她,从一开始嘟起粉嫩嫩地嘴卖力贴着创口贴,到现在微微皱眉的苦恼。
他没说话,静静看着,又塞了一颗旺仔小馒头进嘴里。
贺煜视线下移,又落在了何余的左脚脚踝那个丑陋的疤上。
小小年纪,这儿是疤,那儿又是疤的,他拧眉,多丑啊……
他不耐烦地扔掉了手里的旺仔小馒头,擦了擦手。
“转过来。”他对何余说。
何余还在费力地捣鼓着,听见他的话,她回过头,那双没有温度的眼睛,正一动不动地看着她。
转过去吗?转过去干嘛……
何余被他盯得有些不好意思,尴尬地移开了视线。
“创口贴。”贺煜继续不冷不热道。
他要帮自己贴吗?
何余心里嘀咕着,还是不要了吧……哪里怪怪的……
“我自己可以的。”她执拗着。
“浪费,创口贴,可耻。”他从唇瓣中挤出这几个字。
额……
何余扫了眼左手手指上粘着的那片被她肆虐的创口贴,哑口无言,真的是吃人家的嘴软,拿人家的手短。何况现在她不仅吃他的,还用他的。
她移了移屁股,转了过去,将左手已经揉得有些面无全非的创口贴给贺煜看。
贺煜看到那被蹂。躏的创口贴,脸上嫌弃的表情加重了。
“扔了。”他懒得再多说一个字。
刚才不还说浪费创口贴可耻嘛?
何余踌躇,没动。
贺煜见小女生没有要扔掉那片创口贴的意思,继续说:“都烂成什么样了,还能用吗?”
“喔……”蚊子叫般的应答。
何余又忸怩起来,她想扔啊……可是偏偏垃圾桶在贺煜左腿后方。
也就是说不管怎么扔,手都得绕过贺煜的腿……可是何余感觉自己如果再靠近他一下就要被冻僵了。
贺煜见小女生那副欲言又止,欲动又静地样子,有些不耐烦。
“一张创口贴,你扔起来有那么为难?”贺煜控制不住自己的嘴,凶巴巴地说。
“不,不,不是。”何余结巴。
“救命恩人……你腿能不能让让?”何余说完后抿嘴,缩头。
贺煜斜眼一扫,垃圾桶在他的腿后方。他动了动脚,将垃圾桶提到何余面前,何余这才将那张被她揉烂的创口贴扔进了垃圾桶。
贺煜边从盒子里抽出一片新的创口贴边扫了眼何余,心里纳闷,现在的小女生怎么那么别扭?扔个垃圾都变扭?
“右手。”他说。
何余乖乖伸了过去。
“侧过来一点。”
何余照做。
面前这个男人微凉的指腹触上了何余的肌肤,她不禁一抖。
贺煜发现后,动作不自觉地轻柔了些,想着人家还是个弱小儿童,他不跟她较真儿。
何余偷偷瞧了他两眼,见他认真的撕下了另一半覆盖膜,仔细地为她贴上那剩下一半的胶带,后手指又来回抚了两下,确认牢固了,才移开了手指。
贺煜又重新靠回了沙发上。
“谢谢。”何余甜声说,她又欠了他不少人情。
何余发着愣。
贺煜指腹的凉意留在了何余的手肘上,他偏白的肤色和口袋里的小药瓶提醒着何余,他是个病人。
贺煜见小女生又发呆了,于是他伸出修长的手指,指向桌上的泡面;说:“面,要烂了。”
“哦哦哦。”她回过神应。
又偷瞄了他两眼。
***
h&k出版社楼下,何余向前走着,走到路边,她又回头,瞧眼那栋外表全玻璃的大楼,视线定格在五楼。
钱还了,衣服也还了,也好好谢过他了。
这下是他们之间真的没什么关系了,何余垂眸,怎么有点小失落,这种本不该有的怪情绪频频骚扰者她。
她明明是怕他的。
非常怕的那种,就像她怕她妈妈一样。
妈妈……想到这两个字,何余情绪愈发低落。
电话铃声响了,何余拿起一看,是弯弯。
“喂……”何余声音低低地说。
“余余,你怎么啦?”乔弯弯听出何余有点不对劲。
何余重新打起精神,笑说:“没什么,今天摔了一跤。”
“哎哟喂,小笨蛋,你快回来,快回来,就出去了一下,你还摔了。”乔弯弯在电话那头唠叨,“摔伤了吗?”
“嗯……一点点……”何余说着。
“你快回来,我现在去医务室给你买药,中秋节也不知道校医在不在……”乔弯弯在那头嘟囔。
“知道啦知道啦。”何余应着。
何余攥着手里的一百块,回去前还得买鲜肉月饼。
何余买月饼时,特地多买了一盒,她回学校前特地回了趟家。何余进家门,家里没人,按着星期算,她爸爸应该还在工厂上班,今天是上中班,要到晚上十二点才下班。
何余将鲜肉月饼放在八仙饭桌上,又抽了张纸,写了张纸条留给她爸爸。
返校出租车上,何余神情游离,她想起他爸爸操劳的样子,眼眶里眼泪打着转儿,她吸了吸鼻子。她跟她爸爸说过,她现在有能力赚钱,能养活她自己,也可以养活这个家,她爸爸还是这样日夜拼命工作,头上白发比同龄人多了不知多少。
***
贺煜失神望着桌上躺着的那一百块钱,那是小女生走还给他的,也就是刚才通过什么支付宝交易,和陈清换的。
小女生叫什么来着?
贺煜突然摸了摸脑门,想不起来,他记得小女生的室友叫她“鱼鱼”?“渔渔”?还是“于于”?
鬼知道是哪个“鱼”,贺煜也懒得想,反正今天之后,他们应该不会再见面了。
贺煜拿起桌上的稿子看了起来。陈清敲门进来,他瞧了眼茶几,茶几上的泡面和茶几旁的垃圾袋清洁工阿姨早就已经收拾干净,只是那一盒茶几上拆封的创口贴倒是尤为吸引人。
贺煜顺着陈清地视线望去,说:“陈清,那盒创口贴顺便一起拿过来。”
陈清点头,“好的。”
贺煜又重新低下了头。
走到茶几旁,陈清拿起创口贴看了眼,开口道:“老板,创口贴过期了。”
贺煜听后旋即抬头,目光落在陈清手里的创口贴上,皱眉。陈清走到桌前,将手里的资料和创口贴一并递给了贺煜。
贺煜接过,将纸盒翻了个身,扫着纸盒背面的生产日期和保质期。
果然过期四个月了,麻烦……
“老板,这不会是我三年前给你买的那盒吧……”陈清试探问。
贺煜抬头冷冷觑了他一眼,陈清赶紧闭嘴。
“行了,出去吧。”贺煜冷着脸对陈清说。
陈清讪讪离去,他又说什么话惹老板生气了?
老板脸怎么又黑了?
他好无辜啊……tat
贺煜眉宇都快拧成山了,今天难得干了件好事,结果好心还办了坏事。他想了又想,还是拿起了桌上的手机,从通讯录里找到了那个“旺仔小馒头”。盯着那个号码好一会儿,他又不想打电话,好不容易他们才撇清关系。
担心小女生会有细菌感染等不好的情况之后,他终于将打电话改成了发短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