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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况道:“我玉佩掉到石头缝里去了,跳下去捡,没想到一抬头就看到了你,缘分就是在这种时候才叫缘分。”
叶青微避开他的示好,直接道:“快上来,石头上青苔太多了,小心掉到水里面。”
卢况盯着她的手,在上来的时候,突然滑了一下,整个身子便都像水里倾斜。
叶青微猛地冲上前,堪堪握住他的手,她的脚在石头上一个借力,将他拉了上来,却因为去势太猛,两人一同跌落在地上,男上女下。
卢况趁机低下头,叶青微却捂住了他的嘴。
卢况睁大了眼睛。
她一点都不按套路来!
叶青微嫣然一笑,柔声道:“招呼也打了,英雄救美也救了,你现在能起来了吗?”
卢况卸掉了全身的力气,自暴自弃地压在她的身上,低声道:“偏心。”
“你说什么?”
“我都看到了,”卢况咬着牙,“雍王殿下脖子上的痕迹。”
叶青微眨了眨眼睛。
“嗯……”
“你不会又在想办法骗我吧?”
叶青微断然道:“没,并没有。”
卢况爬了起来,揉了揉脑袋,轻声叹息:“你的眼里真的有我吗?”
叶青微装作听不见,四处巡视,却见对面站着两人,一身龙袍的李爽指了指这里,回身与他身后的一人说着什么,那人谦卑守礼,像是一阵随时能够飘散的雾气。
“你父亲也来了?”
卢况点头。
叶青微想要看清卢庸的脸,却被李爽挡了个全。
她突然道:“你该不会是故意在他们面前做出这种举动吧?”
卢况笑了笑,却并不作答。
叶青微看着远处的卢庸,又望了望身边的卢况,轻声道:“听说你父亲是个全才。”
卢况的神色骤然复杂起来,他抿了抿淡色的唇,低声道:“你我多年未见,你不问我近况,却问我父亲?”
叶青微仔细想了想,好像自己确实挺没有良心的。
她神情柔软,眉目含春,柔声道:“你近来可好,我听说你已经要议亲了?”
卢况立刻道:“胡说八道!这是污蔑!谁说的,是崔澹,还是王子尚,定然是王子尚,他一贯会用这下下作的手段来离间你我。”
“呃……”叶青微这是随口这么一说,就让王子尚凭空背上了这么一口大锅。
既然情敌不仁,那卢况也不义了,他轻声道:“王子尚可风光的厉害,近来长安不少贵女都想要嫁于他。”
叶青微眨了眨眼睛。
卢况淡淡道:“不信,你可以问问崔二郎。”
崔澹一贯与王子尚不对付,能从崔澹口中得到王子尚的一句好话都十分不容易。
叶青微将两人越来越奇怪的话题重新揪到正轨上。
“我只是想问你懂不懂草药?”
卢况淡淡道:“会一点而已。”
他们卢家人一向谦虚,说是会一点,可能就是精通之意;说是医术不佳,便是天下少有人能及;说是医术了了那就更可怕了,便是全天下也没人比得上的意思。
叶青微伸手拉住他的手腕,盈盈美目盯着他。
卢况一愣,他呆呆地望着她主动的手,又将视线移到她的脸上。
叶青微轻声道:“我有一件事要求你。”
卢况突然想到李昭脖子上那明晃晃的吻痕,立刻道:“我说会一点的意思便是我若是想,在宫里混个御医当当也是不成问题的,你想要问什么?”
他好像已经迫不及待要在她面前现实自己的能力了。
叶青微捏了捏他的手腕,轻声道:“你们的事情办完之后,你来小寒池东面的假山上等我。”
说罢,她便松手离开。
卢况望着她的背影,勾了勾衣领,长长呼出一口气。
“阿况。”清越的声音响在身后。
卢况连忙回身,恭敬道:“父亲。”
卢庸轻声道:“方才陛下指着对岸对为父说,你与崔先生起了冲突?”
卢况道:“绝无此事,我只是差点掉进池中,是崔先生扶了我一下。”
卢庸笑了笑:“你们这些年轻人啊……”
他经过卢况的身旁,突然停住了脚:“你身上这味道……”
“味道?”卢况低头嗅了嗅自己的袖子,上面果然在贴近叶青微时留下了一股清淡微苦的香气,像是一种药味。
“她病了吗?”卢况忧心忡忡。
卢庸却道:“原来那香囊送给了她。”他想了想,忍不住笑起来。
“走吧。”
卢庸走了两步,却发现卢况并未跟上。
“嗯?”
卢况正想要用什么借口留下来。
卢庸却了然笑道:“你好好表现,爹在这里等你。”
卢况仔细观察他父亲的神情,只见卢庸半张脸都隐藏在银面具下,幽深的眼神仿佛看透了一切。
“你还在等什么?”卢庸道:“我也有年少轻狂的时候,你若是能在重重竞争者中获得美人青睐,也算是你有本事。”
“爹,你……”
卢庸淡淡道:“卢家的主母之位应该留给心爱之人。”
卢况面露吃惊,他自以为掩饰的很好,却不知道卢庸是如何得知他心中有爱慕之人,又不知道卢庸怎么知道他情敌很多的。
不过,卢庸的一番话已然表明了他的态度。
叶青微再见卢况的时候,发现他的脚步都飘了起来,一副心花怒放的模样。
叶青微将之前藏起来的药渣给卢况看,卢况随意扒拉了一下,一一指明药材的名字,这些药材的组合治什么病,卢况心中了然,又是一个大麻烦。
卢况翻拣药渣的手突然停住了:“这是……”他捏着一个黑乎乎的残梗。
叶青微探头望去:“什么?”
卢况道:“虽然看上去像是金银草,但是这不是,你看这里。”他将这黑乎乎的草梗捻了捻,残梗中显出一条黄色的芯儿,像是一条金线。
“这不是金银草,而是金线草,”卢况目光渐深,“阿软,你可是惹上一个大麻烦了。”
叶青微道:“两种有什么区别吗?”
卢况淡淡道:“一句话,对于痨病病人,金银草是能救命的良药,金线草则是杀人的毒药。”
卢况转过脸,唇几乎挨上了她的脸颊,他这才注意到原来两人距离如此之近。
叶青微同样转过脸,镇定地看着他。
这样的神情简直是在诱惑他。
卢况攥紧拳头,哑声道:“你听我的,这件事你不要再查下去了。”
他将药渣重新包好,揣进怀中:“这东西由我来处理就好,你现在转身回到屋子里睡一觉,一觉醒来全都忘光,什么也不要记着。”
“那你怎么办?”叶青微指着他揣进怀里的药渣,“这么要命的东西你也敢乱动?你们家中庸的祖训呢?”
卢况挠着头发,忧心忡忡道:“暂且顾不了这么多了,你的背景太过单薄,受不了此事的冲击。”
“若是被陛下知道,无论多么大的背景都没有用。”
叶青微的手覆在他的手掌上:“只要不被陛下知道,不就好了吗?”
卢况一愣。
叶青微道:“失去了皇后的陛下对于其他世家来说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因为李爽宠爱崔皇后,爱屋及乌,以至于清河崔氏一时之间风头无两,五姓七望的其他世家早已经不满已久了。
卢况眸子一转,低声道:“你说得对。”
“你父亲那么厉害,你若是带回去,他未必不知道。”
卢况定定看着她:“那你说怎么办?”
叶青微带着他来到小寒池前,将药渣全都扔进池子里,池子里的鱼凑上来,将这些药渣吞掉。
叶青微拍了拍手,笑道:“完美的处置。”
卢况突然问道:“你刚刚有担心我吧?”
叶青微笑而不语。
“阿况,可以走了吗?”
一个陌生又好听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叶青微下意识回头,风扬起她的碎发,她伸手勾住,眼底映入一灰衣男子,他脸上带着半块银色面具,面具边缘斜切在他的脸颊旁,将除了唇上外所有伤痕都遮住了,但仅仅显露出来的下颌和唇形,便却仍可窥见他容貌之盛。
卢况低声道:“这是家父。”
他又对卢庸介绍道:“这位是内学士崔采薇。”
卢庸淡淡道:“原来是崔先生。”
叶青微忙道:“不敢当,采薇早就听闻过卢大人的名声,如今一见果然不同凡响。”
卢庸道:“我多年不曾出家门,如今天下也少有人会提起我,你是如何听说的?”
卢庸说罢,才意味深长道:“你姓崔?”
他双手负后,侧身而立,面色几乎与银色一同化作了霜色,薄唇一抿,薄红色宛如红霞映在霜色上。
醉了烟霞,倾了霜雪。
即便叶青微自己就是绝色,对美色也不怎么入眼,却还是被眼前的倾城色所摄,她实在好奇,他面具下的面容是什么模样?若是他的脸没有受伤,他又该是何等绝色?
叶青微转头去看卢况,可卢况根本跟卢庸是两种感觉的美,无法想象啊。
“博陵崔氏,是崔令向你提起我的?”
叶青微笑:“是的,崔叔时常谈论起昔日的青山三清。”
卢庸背过身子,低声道:“他绝不会时常提起这个的。”
卢庸低声道:“阿况,走了。”
卢况看看自家的父亲,又看看叶青微,偷偷捏住她的手。
叶青微朝他安抚一笑,卢况这才安下心随父亲离开。
卢庸背影消瘦,衣袂翻飞,似要冯虚御风,羽化登仙。
“你可让我好找。”咬牙切齿的声音突然响起,接着,叶青微的手腕就被人凶狠地扣住了。
“阿软姐,你不妨好好解释解释,你不给一句话就失踪的事,再来说说,你跟雍王发生了什么!”
他指尖儿微颤,似乎火气压在他的身体中,但凡她说错一句话,这股怒火便会立即将两人焚烧殆尽。
叶青微诧异回头。
崔澹立刻道:“别装不认识那套,我认识你,我在脑海里描绘过你的模样,你的每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