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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光熙揽过曲柏琛的肩膀,带他走去客厅。
“喝点什么?”他问,却不等别人回答,便自己做了决定,“啤酒吧。”
何光熙转身去厨房,刚拉开冰箱,就听见楼上开门的声音。
安星扶着楼梯向下看,惊讶道:“曲先生?”
曲柏琛站起身正准备打招呼,何光熙窜出来,抢先介绍说:“我哥!”然后把打开的啤酒递了过去,曲柏琛无需多言,只好朝楼上下来的人点点头。
安星记得何光熙跟自己提到过他哥哥,哪怕只是短短两个字,单从神情想来就并非是眼前这个人。
如果没记错,眼前的这位曲先生,她之前见过三次。就算最后那次,他已经将车开到了家门口,也只字未提跟何光熙的关系。安星转头看了看墙上的时钟,此刻登门造访,必然是冲着称兄道弟的人而来。
“……我想以后还有机会。”
他一早就知道何光熙住在这儿,却不说破。
看来这位远方来的客人跟何光熙之间有着不能说穿的秘密。
“曲先生,新年快乐。”安星走下来说。
“新年快乐。”曲柏琛站起来,交出手里的东西,“我说过以后还有机会。”
安星想起上次见面时自己心里令人鄙夷的态度,还有彼此的萍水相逢,一时间涌上来许多拒绝的理由,话到嘴边就变成了一气呵成的,“不不不……”
何光熙拿过盒子,说:“客气什么。每年比他小的都有!而且我哥穷的就只剩下钱了。”
安星看了他一眼,羊绒衫的衣角被裤子兜里的红包撑得变了形。可是他们之间,再不济也有亲缘之名,自己算什么呢?充其量就是人家兄弟的室友而已。
正在她犹豫的时候,何光熙仗义的一把揽过她的脖子,把东西塞到她手里,说:“拿着,咱们这叫劫富济贫。”
正巧外面又响起敲门声,安星借口去开门,将东西放在了茶几上。
“你好,请问何光熙在吗?”
安星看着这个容貌标致,身材高挑,说话温柔的女人,不觉眼前一亮。心里倒是想起一个名字,只是在这样私下的场合见面直呼其名反而会让彼此陷入尴尬。
她点头说:“在的。我去叫他。”
“我和你一起吧,给他个惊喜。”
格外柔情的音调紧紧的箍着安星的心,她不得不在脸上舒缓出微笑,以表示他的一切跟自己全都无关紧要。
二人一前一后走到客厅,但见沙发上坐着的另外两个人的表情,总觉得无论对谁,这惊喜都有些过了头。
安星站在三角形中间,无法想象连接每个点的竟是她这个外人。
可这是她的家,不是吗?
总应该说点儿什么。欢迎词?吉祥话?……她越是着急,越觉得陌生极了,心紧紧的缩着。
“早知道你们两个都会来,为什么不约好呢?我们也好准备准备。”
何光熙从沙发上站起来走到安星身边,像颗速效救心丸一样将她的心稳定下来。
曲柏琛的脸似乎一直都处在戒备状态,少见笑容,想必已是人尽皆知,不足为奇。倒是对面那个柔情似水的女人,偶然间的木讷实属稀罕。不过既是偶然,那便跟阵风似的,过去就不会停留。
她笑着,也走到安星跟前,两只手先是试探的拉扯安星的胳膊,随后紧紧的挽着,说:“早就听我们光熙说,在外面分租了个房子,没想到室友长得这么好看。可不比我们这些电视明星差,还真让人有些不放心呢?”
亲密的动作,疏离的语言,调侃的质问,样样都是这个即将毕业的大学生没见过的本事。
久而未动的曲柏琛以为安星无法应付,便想着过去解围。他刚起身,就看到安星脸上露出自然的微笑,仿佛是要说什么,微张的双唇似乎也并不惧怕这样的场面。
“阿嚏……”
接二连三的喷嚏在两个女人之间此起彼伏,她连连招手,却说不出半个字。直到何光熙把她从洛媛手里拉到自己身边,神色紧张的问:“你是不是过敏了?”
安星自然的点点头,随后又想起什么似的拼命摇头。
“骗人。”
何光熙拽着她去到一楼洗手间,关上门,说:“以后再骗人最好去骗个没经验的。不要动,在这等着。”
安星想要伸手抓住眼前的人,却不及他快。
“她怎么样?”曲柏琛站在门口问。
何光熙只说了声没事,径直朝洛媛走过去。
“安星她好像是对你身上的花香过敏。”
“是花粉吧。”
洛媛有些懊恼的看着自己的手,有几个指腹像被针扎过一样,布满密密麻麻的针孔。
“你手怎么了?”
洛媛把手藏到身后,摇头说:“没什么。”
何光熙叹了口气,拽过她的手一看,食指伤的尤其严重。
“怎么弄的?”
洛媛歪着脑袋看他,秋水似的眼波仿佛是要看到他心里去,何光熙像被触动了某个开关,松开了她的手,转身上楼。
“是给你准备生日礼物弄的。”
何光熙停下来,听她继续说。
“早上我和花店的人约好,去他们的花园挑选最好的玫瑰。原打算明天你生日的时候给你惊喜的,现在说出来,你还会喜欢吗?”
她问的小心翼翼,容不得听到的人说不。
“恩。”
“有浴室能借给我洗个澡吗?我怕这一身的花粉,安星出来会不舒服。”
一楼的洗手间连着楼梯,两个人的脚步一前一后从安星身边经过,然后是头顶,再然后安星感觉心里扎了无数根刺,怎么也拔不出来。
“你……还好吧。”曲柏琛推开门。
安星想不出自己有什么不好的理由,既然好,当然要光明正大的承认,她使劲点头,以至于镜子里的脸不停地颤抖,她无法控制那样奇特的惯性,那样不自觉的颤抖,抖落她的眼泪。
她不是个爱哭的人。
幸好,又一波喷嚏卷土重来。
☆、第041章 朋友?
“哥。”
何光熙叫了声站在洗手间门口的曲柏琛,陡然升高的音量更像是在宣誓主权一般。只是被叫住的人似乎并不在意,转身说:“给我吧。”
曲柏琛伸出手将药接过去,走到里面送给扶着洗手台站立的安星。
“你的花粉过敏实在太严重了。”他说。
安星捂着口鼻,无声的点点头。
“你先别出来,我打开门窗换换空气。”
外面的声音几乎是喊着说出口。洗手间里的两个人听着,一半不动,一半不得不动。
“谢谢。”安星接过药,抱歉地说,“真是不好意思,我好像打扰到你们了。”
没有语病,也不晦涩的一句话,却是怎么听都觉得十分别扭。曲柏琛走近了些,手也扶在洗手台上,安星的指尖几乎可以感受到从不远的地方传来的体温和耳畔的声音:“这是你的家。”
善意的提醒终于换来一个恍惚的笑容。有那么一瞬间安星感到自己的心是麻木的,好像一下子忘了很多事情,包括此时她身处何处——“我的家”——她在心里重复道。
眼前的男人和楼上的女人,不过是暂时走进来的两个客人。
那何光熙呢?
租客?
她想着便无法再介怀。
曲柏琛见她有些出神,便说:“你在这儿等着,我先出去看看。”
安星叫住他,“我和你一起。吃过药感觉好多了。”
“没问题?”
突如其来的确认又将安星置于小鸟和狙。击手的恐惧中,仿佛一切都逃不过曲柏琛的眼睛,该知道,以及不该知道的。
安星刻意避开他的眼光,点点头。毫无礼貌可言的把客人甩在了身后。
她对他,总是刻意保持着生疏的距离。他敞开一扇窗,她就关上一扇门。无迹可寻,亦无路可走。
三个人坐在客厅里,喷嚏声从一分钟五个,到五分钟一个,直到洛媛从楼上下来,身上穿着何光熙的衬衫,还有他长长的裤子,安星发现自己再也打不出任何喷嚏,只感觉有一块儿东西死死的封着鼻腔。
“我的衣服也沾上了花粉,只好先穿光熙的了。你好些了吗?”洛媛问安星。
“好多了。”
话音刚落,沉闷的客厅里忽然流出一阵咕噜咕噜的声音,何光熙自然先看向安星,问:“饿了?”
她愣在那儿。
洛媛捂着脸,害羞的说:“怎么办,好丢脸。”
这次不用任何人开口提醒,安星意识到自己主人的身份,站起来说:“我去做饭。”
“我帮你。”
曲柏琛看着何光熙,何光熙也看向他。
洛媛夹在异口同声的两人之间,笑着举手说:“还有我。”
安星心里恨极了,她不过是想逃离这种令人坐立不安的四角关系,偏偏遇上了三尊难缠的佛。
“都不用。你们坐着就好。”她无比虔诚的说。
狙。击手怎么会听一只鸟的叫唤,曲柏琛脱掉西装外套,边挽起袖子边说:“还是我来帮你吧。洛媛和光熙平时很少休息,今儿给你们放假。咱们,走吧。”
曲柏琛伸出手,自然的搭着安星的背,明明毫无重量,她却感觉像条皮带一般死死的勒着自己。可回头瞥见洛媛,心里跟着了魔似的拧起一股劲儿,任由自己在禁锢里放纵。
到了厨房,安星故意闪去角落,从矮一点儿的橱柜里拿出一条蓝白格围裙穿在身上。
曲柏琛走过去,说:“我帮你。”
“不用。”安星两只手利索的在后头扎了个蝴蝶结,大概是意识到自己过重的语气,她又缓和道,“我是说,其实这里不用帮忙也可以。你们好像都挺熟的,一起坐在那儿聊聊天,不是更好。”
“我们?”曲柏琛看了眼客厅的方向说,“你不觉得他们俩般配的不管硬塞进谁,在那儿都像个大灯泡吗?”
他越是这样说,安星越不抬头看,只管在厨房里忙东忙西,嘴上更是疲于应付的简单恩了一下。
倒是这位客人,反客为主的说了好多让安星感到心堵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