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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青心里苦笑,他可不实在,听了一路她们叽叽喳喳乱闹腾的声音。你说这女人跟女人还不一样,主子是娴静温柔的,这车里的女人,出去一趟跟疯了似的!
还有,她们围着一个小摊子的商贩砍价那劲儿,啧啧,他一个旁观者都耳朵疼,可苦了那小贩了。
以前她们都是走路过去,不也是一样瞧着风景?看哪儿好,想多看看还能停下来,可比坐车方便多了……
石青心里腹诽着,却还是笑的一脸纯真孩子样儿:“行啊,要是我出去采购碰上婶子休息,就带你们一起去!”
婶子高兴,久经种地干活操练的大掌啪的一拍他,直拍的他咳嗽连连,脸红脖子粗。
“哎哟!”婶子立马就心疼了,五官都皱到一块儿去了,还揉着他的背:“对不住啊,婶子没把控好手劲儿,你这孩子也太弱了,回头多下地活动活动!拍一巴掌咳成这样……”
石青进了家门,石心刚把午饭的碗筷都洗刷好,瞧他身心俱疲的过来了,笑着拉他进了厨房,将热着的饭端到手边,揶揄着:“怎么?跟大姐婶子们逛街这么累?”
石青一垂脑袋,糗着脸,哭丧着音儿,半气恼半撒娇,喊了声气息悠长的“姐——”
石心笑:“好了好了,赶紧吃吧,还给你留了碗驴肉汤呢!”
“沾家不斥喝了好几天的楼肉汤了?”石青趴在长凳上大口大口往嘴里填饭,含糊不清的唔囔着。
石心一点他脑袋:“慢点吃,吃完再说话!”
石青迅速将嘴里的米饭都嚼完咽下,“咱家不是喝了好几天的驴肉汤了?”
“谁让咱家有驴呢!吃吧,汤在锅里呢,吃完了喊我一声啊!”石心去到自己屋里了。
石青又开始大筷子的夹菜,她姐做的饭真好吃。一边嚼着嘴里的,他盛了一碗汤,绸白的飘着红肉,扑鼻的香。可惜了,连程也喜欢吃驴肉,这时候不知道在哪儿辛苦呢……
他微微叹息了一声,咕咚咕咚将汤喝个底朝天,自个儿收拾了东西,将锅刷干净。自己能做,干嘛还让他姐再沾一回手?
石心在屋里等着他喊自己呢,结果过了好一会儿也没见人来,便自己过去了,一瞧厨房的东西都收拾好了,锅沿儿锃亮,厨具也搁的整齐。
石心半笑着,脸都是淡淡的满足:“这小子,还帮我干活儿呢……”
“姐!”石青突然又过来,急急凑到她跟前,面色瞧着不太好。
“怎么了?”石心微愣:“肚子疼?”
“不是!我刚才听车里的女工说,周秀好像回来了!”石青皱眉,双眼微敛,声音夹着淡淡的不虞。
石心很意外,当时说周秀要关一年的,难道那个李源春又去跟县太爷说情,将周秀放了?她略略沉思了一下,淡然道:“没关系,我将这事跟主子说一下。你是听谁说的?”
“……”石青挠头,“我也不知道,就是车厢里坐着的人,光听声音呢谁知道是谁!好像是离周秀家比较近的,说那天见一个瘦成麻杆的女人,一个劲儿的咳嗽,她反应好长时间才想起来那是周秀。好像是生病了,整日在家也不出门,从她家门前过还能闻见一股药味儿。”
“好,我知道了,你回去歇着吧。”
阖好厨房门,石心约莫着秦玥还没睡,就去了内院将这事告诉了她。
秦玥听了虽也是稍愣了一下,但随即也没什么大反应了。回来就回来吧,只要不惹到她,愿意怎么蹦跶都行。只可惜,她原本心疼那一对父母,希望这个做女儿的能照顾他们。现在,周秀是回来了,可惜没能照顾他们,倒是自己生起病来了。
“这事儿我知道了,心里有数就行。”
“是,那主子您休息。”
秦玥没空想周秀什么事儿,过两天就是大哥成亲的日子,过了这事儿就是骑车店开业了,有她忙的,她还没那闲心思去想一个惹人厌的小蚂蚱。
周秀这个人在秦玥脑子里搁了那么一瞬,她将热水袋在被窝里翻个个儿的时候就已经无影踪了。少女躺下歇了一会儿,感觉最近身体有那么点好的起色,特别是手脚冰凉的问题,也不知道是天气暖和了还是吃药吃的,总之就是没那么凉了。
——
新县,一大阔院儿里。
新草嫩芽远望似落了层丝软轻纱,罩了似有若无的新色湿意。一蓬蓬青绿枝条自墙上漫下,如泄了一泊铺洒的翠绿碧水,遥遥在春光里生了绿雾,织了青稠。
干枯与新绿里,夹着淡淡寒意的初春日光中,一头戴软帽,身穿锦缎小袄的毛孩儿骑着小木车转悠的欢实。那车子由他蹬着,骨碌碌在地上自由前行,如进了水的小鱼儿,欢畅的很。
“哥儿,来这边!”一旁看守着的仆人朝他招手。
小孩儿一拧手臂,车把换了个方向,又是一阵车轮与石板的摩擦声,将到仆人跟前时,小孩儿两脚往地上一蹭,车子缓缓停下,恰好听到仆人脚尖前,丝毫不差。
“这是玩儿的什么新鲜玩意儿?听着声音,跟拿个木陀螺在地上滚似的。”一轻柔少妇声由远至近,话音儿一直停到了小孩儿身旁。
少妇手里还牵了个差不多大的小男孩儿,一眼瞧见坐在骑车里的哥儿,好奇又心痒,围着人和车转了数圈,眼巴巴瞧着,嗫嚅着:“杨哥哥,我能玩儿玩儿吗?”
车上那孩子瞧瞧与那少妇一起过来的自己娘亲,眼里虽带着询问,但他敦实坐在车上那样儿,明显不想让别的小孩儿碰自己的东西。
“奇哥儿,你就给乐乐玩儿会,又不会要你的。”美少妇笑道。
一旁那来杨家串门的女人心里不高兴,我们又不是要饭的,稀罕要你们家东西?!虽这样想着,但面上一点没露什么,只温柔笑着看自己儿子。
叫奇哥儿的孩子慢腾腾从车上下来,对比自个儿矮一些的孩子道:“你来吧,脚蹬上去往前踩就是了。”
“恩恩,谢谢哥哥!”小孩儿软糯道谢,喜上眉头,动作轻快坐到车上,按着他说的方法就开始骑,没把控好方向,咚一声撞到了墙上。
奇哥儿翻了个白眼儿,小孩儿个子低,俩看着骑车孩子的女人都没瞧见他这样子。他过去,拉着车子后面连车带人的往后拉了一段儿。毕竟下面的是车轮,他没使什么劲儿。
车上那孩子倒是惊讶了,“哎呀,车子自己动了!还会往后走呢!”
他娘笑他:“你奇哥哥在后面拉着你呢,看你撞墙了帮你一把!”
小孩扭头,果然。他嘿嘿笑着吐了舌:“我再来一次好不好?”
小心翼翼的语气,知道自己玩儿的是别人的东西,得好好请求才能得到许可。
看他这般知礼,奇哥儿一抱膀子,一副我是大哥的样儿,点头“恩”了一声。
那孩子又开始欢快的骑车,他娘在问:“你们这车子是……在哪儿买的?”
“不是,是我们家五弟送过来的,说是专门给奇哥儿玩儿的。”奇哥儿他娘轻笑着,眼光里沾着得意。
“哟,杨潜还会做这东西?要么说跟邢大小姐定了亲,就是不一样了啊,会的东西也多了哈!”
“哪儿是啊?这是五弟的同学送的,说以后还要开店呢!看你们家乐乐玩儿的开心,等啥时候给买一辆不就得了?”
“那感情好!我们也可以自己玩儿……”
少妇心里哼哼,我们要买就买两辆,一个玩儿,一个放着让人看。这新县,可不止你一家有钱的,弄一别人送的东西,整的自己跟新县老大一样,得了吧!
乐乐骑了不少时候了,眼看着奇哥儿的脸越来越黑,那眼睛就瞪着自家孩子,少妇将乐乐哄了下来,“走了,咱回家玩玩偶去!”
小孩儿一步三回头的看那车子,少妇牵着他毫不犹豫的就走,还朝奇哥儿他娘笑笑:“我们就先过去了,你们玩儿着吧!”
“那我就不送了啊……”
奇哥儿一脸臭臭的样儿,坐在自己的小车上朝他娘嘟囔着:“别带人往我这儿来,一个个就知道‘让我玩儿会儿吧!’真是讨厌,我一个人都玩儿不够呢!”
“好了好了,你玩儿着,娘不带他们来就是了!”
这话根本不顶用,因为不知得到啥风声了,最近不管是关系疏远的还是关系好的人,都带着孩子来自己家,说看看那什么能让小孩儿骑的小车子。一问才知道,是乐乐他娘说的,说奇哥儿那车子就是好之类的话。
乐乐他娘可是乐得自在,在家带着小孩儿将各种玩偶的故事,当然,都是从店里面听来的。不是不愿意让我们家孩子玩儿吗?哼,就给你多找点儿人气,让你整天玩儿不了还得客气着招呼客人。你心塞我就高兴!
“来,咱们来看看这个大龙猫。它呀……”
——
二月十八,秦汇成亲的日子。
秦玥一身浅米分掐腰曲裾深衣,暗绣百蝶齐舞,云绣纹边,腰缠锦带,垂玉环,飘裾摇,衬得一截玉颈柔如雪,娇颜明若画,端庄娴静,亭亭玉立,无言生笑。
自内室出来,候在客厅的三个姐弟见嫂子出来,个个瞪大了眼,瞧的出神。
“嫂子真漂亮!”
三人异口同声,互相看看对方,不约而同笑起来。
周雨过来就牵上秦玥的手:“嫂子,咱们赶紧走吧,我都等不及看新娘子了!”
女孩拉着秦玥,身后跟着两小子,“你说你穿这么美,会不会将新娘子的风头给比下去?”周雨朝她眨眨眼,俏皮可人的像一蓬雪白的奶油糕。
“嫂子只是不经常穿深衣,你们才会觉得好瞧,若是天天穿,也就那样了,自是比不得新娘子一身大红,娇美似画呢!”秦玥浅笑着,大哥终于要成亲了,她娘该不用整天唠叨,又该盼望着孙子孙女了。
石青早已备好马车,石心抱了秦玥准备好的贺喜礼物,几人上了车,赶往临安镇。
此时卯时刚过,天边朝阳万丈金光起,泼洒如墨,恢弘如潮,将地面新冒出的草芽露水镀了金箔,琼枝玉露,不甚朴素,点点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