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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只有一只手拿着东西,另一只手闲着也是闲着,不如自己将嘴角擦好,让小手多动动,以后更灵活。”阿正将他空着的小手拿着,抹抹他嘴角的渣渣,抹好了还拿帕子擦擦。
“以后就这样,自己也能做好的事,劳他人做什么?”阿正将他的手放好:“嫂子跟我说啊,出来混总是要还的!不如自己来的好。”
“可是幺幺想跟阿正亲近!”小孩儿一扬脸又搂上阿正的脖子,绿豆糕碎成了渣掉到二人身上。
“我一直都跟你亲近呢。”阿正拍着他的小身子,即使穿着厚实的衣服也软绵绵的。
“你不给人家擦嘴了!”幺幺离了阿正,大眼瞪着他。
阿正拍掉自己身上的绿豆渣,也指指他身上的:“吃食弄到衣服上了,拍干净。我方才已经拿着你的手帮你擦好了,你没注意到吗?”
许至炎微撅着小嘴,垂眼看看自己棕色皮毛衣服上的碎渣,他站起身原地蹦了几下,渣渣掉光了。
“好了。”他看看阿正。
一旁的许攸和秦玥任他俩说话,都没有上前掺和的意思。
秦玥将核桃仁堆到许攸手边,还递上了一杯茶。咱们边看边吃。
老爷子瞪她一眼,悠闲闲嚼起了核桃。
“吃好了吗?”阿正拉他坐下。
“没有呢,人家就吃了两口。”至炎眼巴巴看着剩下一大盘的甜糕。
“那就继续吃。”阿正又给他拿了一个:“不能再往身上掉了,好好吃,吃完。”
“哦。”至炎两手小心翼翼捧着甜糕,不再使劲往嘴里填,而是慢吞吞舔着。
阿正还是阿正,可又与以前不一样,阿正不愿再亲手照顾他了呢。幺幺伤心的想。
阿正轻靠在沙发上,一旁的小孩儿安静的像只落单的棕皮小老鼠。
“至炎,你在家是不是没好好吃饭?我看你都瘦了。”阿正捏捏他的胳膊。
“没有阿正在身边,人家怎么能吃得下饭!”幺幺瘪嘴,手上的甜糕还剩半个。
秦玥强忍住笑,这孩子以后追小女孩儿肯定有说不完的情话。
“小小年纪要吃饭才能长高。”阿正一揽他的肩膀,幺幺瞬时笑开了。
“膳食合理才能长得高。以前咱俩一般高,现在我比你高,就是因为我每天都吃得好,而你不爱吃饭。”
“恩恩,我在你身边一定好好吃,多吃点。”幺幺一口将剩下的甜糕吃完,拍拍手上的碎渣来抱阿正。
“我跟你说哦,我们家邻居的小孩儿整天跟我抢玩偶。他娘还老带他来我家,不陪他玩还显的我小气。人家真是很烦恼,很想很想你呢!”幺幺脑袋一歪倒在阿正肩膀。
“他没你乖。”阿正拍拍他:“下次他再来,你就坐着练字,你娘肯定不会让他去打扰你的。”
“真的吗?”幺幺一惊,从他肩头起来,拉着他的胳膊晃。
“当然了!不信你问爷爷和我嫂子。”阿正看秦玥,朝她飞了个眨眼。
“阿正说得对。你娘看你认真练字,为了让你安心学习就不会让爱玩闹的孩子打扰你了。”秦玥道。
“那人家想一直和阿正呆在一起呢,在这里就没有人打扰我啦!”至炎从来了到现在就一直想趴到阿正身上,现在还是咯咯笑挽着阿正的胳膊。
“你在这里住几日就好。一直在我这儿,你娘会想你的。”阿正摸着他的小脑袋瓜道。
“爷爷,你说我能住几日?”幺幺扒着阿正看许攸。
“好几日。”
“你看,我爷爷说能住好几日哦,至炎要跟阿正在一起。”他俩坐着的沙发是比较小的一个,幺幺干脆将小短腿翘到扶手上,整个人都躺到阿正身上。
正午的阳光透了窗纸落到几人身上,暖洋洋惹人睡。一会儿不说话,许至炎真的倒在阿正身上睡着了。
“嫂子,至炎睡着了。”阿正小声道。
秦玥点头:“石心拿个毯子过来。”
“师父,你要不要去休息一下?”
“不用,我就送他来。在你这儿呆几天不妨碍你吧?”许攸也轻着声音,白胡子老头瞪着眼说话,模样与小孩儿没两差。
“没事,住就住,我这儿地儿多。”
石心拿了厚毯子盖在许至炎身上,阿正将一个大玩偶塞到他脑袋底下,自己小心地挪出来。
小孩儿微张着嘴,脸蛋红扑扑的,这儿正好被阳光照着,倒是不冷。
阿正出去拿了一本书,回来继续坐在至炎身边看书。
有阿正看着小孩儿,不用多担心,秦玥和许攸轻着步子出去了。
“丫头,我看你在这儿也没别的事,什么时候能做出来那个药啊?”外面的阳光明晃,许攸微眯着眼。
“过些日子就做,还不知道能不能顺利做出来。”秦玥道:“但是我已经找好材料了,师父不需这么心急。”
许攸花白的胡子在风中微晃:“为师一生的心愿便是能救天下人于水火中,奈何只有一身医术,只能医人病症,解人心疾。但世上还是有人不快活,过的饥寒疾苦……有流离失所之患,有大旱暴雨之灾,有征战殍尸之惧,还有暴政苛收之恨。”
老爷子话声在冬日晃眼的阳光中像风过枫林,阵阵黄叶红枫落在人心,华美又凋零凄丽。
“师父……”秦玥声音轻如蜻蜓点水。
“丫头,若有朝一日能直达天庭,必要为黎民百姓谋福祉。治人病患只医有数之人,一条良计却是万人受益有盼头。为师希望你们不仅有医德,还有仁德。”
院中安静,一老一少身着素色衣衫站着。浮光如锦倾泻而下,天白冽无色,老人在青墙黄土中站立,如拔地而起的参天青木一样笔直,只是暮年往昔,只余一人坚守执着,苍山无林,危木如柱。
北风吹着秦玥的发丝,日光却轻柔,她安静回声,“徒弟晓得。”
很久之后她才知道老人为何与她说这番话。
世事无常又有常,知天命者早已将人情看透,步步为营,处处谨慎,只为未来一日能一夫当关擎旗得胜,至此天下大同,永得安宁。
许攸招了伙计将马车赶过来。
“那我就走了,别忘记做药啊!”老爷子最后嘱咐秦玥:“至炎若是有不听话的地儿,你看着办就是,不用事事由着他。”
“知道了。”秦玥将他扶上车笑答:“有阿正陪着他,哪用得上我啊!”
“这俩孩子才是天生一对呢!”许攸也笑眯眯看她:“你和周恒算个啥?”
“我们是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
“臭丫头不知羞!”许攸拉下车帘:“我走了,别送了。”
马车在村间小路上渐渐失了踪影,秦玥拉紧身上的披肩,发丝在阳光的照耀下如金丝尽散。
屋里,至炎还在呼呼睡着,阿正安静看书。
“阿正,晚上让至炎跟你一起睡吧?”秦玥悄悄在他耳边道。
小孩儿点头,想给他安排别的房间估计他还不愿意呢!
孩子有个玩伴也好,发小情是除父母亲情外一生的开始啊!
至炎很快醒了过来,俩人在院里抱着兔子看小鹿。
“阿正,它还能站起来吗?”
“嫂子说能的,得三个月。”阿正摸摸小鹿的头:“伤筋动骨一百天呢!”
“哦。”小孩儿也不知听懂了没,直点着头示意自己明白了。
“阿正,我们上山练武去!练武!”至炎拉着阿正的胳膊。
“你想上山?那让枫杨跟我们一起去吧。”阿正跟秦玥说了一声,便带了枫杨和至炎出去了。
出去前,阿正还让许至炎换了他那一身皮毛,穿了自己的棉袄棉裤。
“嘿嘿,我穿阿正的衣服了!”稍微有些大,脖子钻风,阿正把自己的围脖也给了他。
刚开始小孩儿还兴高采烈地跟着走,阿正故意将自己的速度放慢了不少,他跟着还可以。但一上山坡,小孩儿就开始喘息了,小脸红扑扑。
他抬头看看深深的山林,眉毛皱起来了:“阿正每天要来这里吗?好辛苦啊!”
“习武苦中作乐,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阿正在他身前十步远走着,没有牵着他。
“阿正,走不动了。”至炎蹲下身子,抬头望着他。
小孩儿一谷堆在地上,看着有些可怜。
“慢慢走啊!”阿正站在原地没动:“你不是说想上山看看吗?一会儿咱们到山上了,能从上面看太阳,很漂亮。你要看吗?”
“他。”至炎一指枫杨,“让他背着我,咱们一起上去。”
“他昨天打猎伤了胳膊和背,不能背你。”阿正睁眼说瞎话,一本正经:“要不,我背着你?”
枫杨默不作声,他壮得很,怎么会一次打猎就伤到自己……
幺幺望望站在高处有些高大的阿正,腿长身板厚,可是他知道那只是视觉上的高大。他才不想累着阿正呢!
“那我自己走好了。”他慢腾腾起身迈着步子到阿正跟前:“我走得慢,你得等等人家。”
“好。”
三人慢悠悠上山,许至炎走一会儿歇一会儿,到山顶的时候果然是太阳落山之际。
厚重的金光撒到人身上,人面金辉镀,像即时就要飞升化仙一样。
“我们变成金色的了!”至炎张大眼睛看看阿正看看自己。
浩瀚的阳光将尽窒息,如涛似浪扑面席卷,大地广阔浴在金辉中,满是沉甸甸的光芒。
乡村古朴如画,万物浸透了冬日最后的和暖,沉寂缄默。天边泛滥而起的潮涌似雾翻滚,染尽了繁华苍凉,最后携裹成暮色的神秘莫测。
“只有爬上山顶才能看见全部的风光。”阿正道:“至炎,走上来才知道这里有什么,不来,永远只能听人说。”
夕阳霎时便消,不甘心的被堕入西天,湮灭在苍山尽头田地边缘,只残余了橘黄渐深、米分紫弥漫的一片,消了声势浩大的金光全然变成了妖媚惑人。
许至炎满眼变幻不定的颜色,水灵明眸中如调色盘一样转化。
失了阳光便少了暖意,山风呼啸,人一颤,抖得都是寒气。
“阿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