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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辰将柯氏拎到屋外,几人正走在回梓枫院的路上,迎面就看见月季冲了过来,一看柯氏一副气息奄奄的样子,顿时哭了起来,一推冷辰道:“你……你怎么这么拎着她,没见她病了么?”
冷辰冷峻的俊脸闪过一丝不忍,却也只是将柯氏放在了地上,月季扑到柯氏身边哭道:“娘,娘,你这是怎么了?好好儿的,怎么会成了这般模样?”
柯氏虚弱地凄然一笑道:“娘是罪有应得,娘做了伤天害理的事,活该啊。”边说着,突然就一口血吐了出来。
月季大急,忙抱住她道:“娘,娘,你可是挨了打?怎么会吐血?”
“娘遭了报应,娘给二爷下了藿香,让他中了藿香散,如今娘也被人下了这个药……”柯氏说了一半就没力气往下说了。
月季放下柯氏,扭过身子就向冷墨胤磕头:“二爷,二爷,求求您饶奴婢的老子娘一命吧,她独自一人拉拔奴婢长大,实在太难,会受些诱惑也全是为了奴婢,看在她一片疼女的心上,求二爷开恩啊,给她解药吧。”
“月季你起来,二爷若是有解药,又会被害成如今这副模样么?你应该问你娘,藿香散是何处来的,找那个人要解药才是正经。”蓝梓汐皱眉想要拉开月季,却又懒得动手。
月季一听便去问柯氏,柯氏唇边勾起一抹苦笑道:“葛忠已经死了,奴婢实在不知他的药从何而来,二奶奶再使计策在奴婢身上也没用了,奴婢知道的全说了。”
蓝梓汐淡淡一笑道:“你想太多了,我没有使计策,相公到底是府里的主子,身上的毒王爷自会想尽一切办法为他清除,你不过是个犯了事的下人,中毒的量又大,无解药可医的话,自然只能等死了。”
说完,拉着冷墨胤就走,又对冷辰道:“既然她是要死之人了,弄起梓枫院难免讳气,二爷宽宏,不再罚她谋害主子一事,就任她自生自灭吧。”
蓝梓汐和冷墨胤走后,月季艰难地想把地上的柯氏背起来,可怜她素来体弱,柯氏又比她还要健壮,哪里能背得起,不由就看向跟着离开的冷辰。
爬起来就冲过去一把拽住冷辰道:“都是你,你为什么要害我娘?你……你送那些东西给我,说那一番话全是骗我的吗?我……我这十几年,一直就……就对你好,我的心你就这么利用和践踏的么?”
冷辰的背一僵,脸色复杂,半晌都没有回过身来,月季等了半晌,没见他回话,便哭道:“我……我也知道,你这种身份的人,又岂会看中我这样一个卑贱的丫头,以前种种,不过是装出来骗我罢了,如今我也不求你别的,请你看在……看在这么些年来,我的那一颗心真诚待过你的份上,帮我把娘送回去好不好,我实在……实在没力气。”
冷辰面无表情地转身,默默地走到柯氏身边,这一次不再是拎起,而是两手一抄,将柯氏瘦弱的身子抱在怀里,抬脚向柯氏的住处走去。
紫晴默默地看着冷辰抱着柯氏远走的身影,眼里滑过一丝落漠来,看蓝梓汐走远,忙回头又小跑跟上。
第二日一早,蓝梓汐就让李嬷嬷去了柯氏屋里,送一些药材过去,那些药材自然不是解藿香散的,藿香散的解药其实冷墨胤现在也还没有找到,面且他现在有没有解药已经无所谓了。
果然不久,月季就回到蓝梓汐屋里来拜谢,蓝梓汐让她进了里屋,将昨日冷辰交给她的那块黑色绸布递给月季道:“你若是真想救你娘,就得找出害二爷的那个主使者出来,
只有他才可能有藿香散的解药,这是昨日冷辰从那人身上扯下来的一块黑布,只要你能找出这块黑布的主人,后面的事情就由我来办,到时我能保你母女性命无忧。”
月季水灵灵的眸子里就滑出一道坚毅之色来,向蓝梓汐一拜道:“奴婢只有老子娘这一个亲人,难得二奶奶大人大量不计较奴婢的娘犯下的过错,还肯原谅我们母女,奴婢就算不为老子娘,只为了二爷,也该尽一分绵薄之力才是。”
外头人只见月季进了蓝梓汐的屋,良久,屋里便传来月季的咒骂声:“二奶奶,你自个也是奴才出身的,应该能体谅做奴才的难处才是,奴婢的娘虽然有错,但那也是受人所逼,奴婢求你,放过奴婢的娘吧。”
紧接着,就听听一阵砸东西的声音,蓝梓汐大喝道:“来人,将这大胆冒犯主子的奴才赶出去,再也不许她进梓枫院一步。”
青鸢和紫晴几个听了忙冲进屋里将月季拖了出来,月季边走还在边骂骂咧咧的,青鸢和紫晴就一个劲地骂她不知好歹,骂她忘恩负义,骂她背主无德,月季被青鸢几个扔出了梓枫院,几个粗使婆子连着她的东西也一并扔了出去,她哭着边收拾东西边怨天怨地。
等收拾好东西后,她背着包裹边哭边向柯氏的住处走去,迎面就碰到上官氏正带着小雪在路边摘山茶花,月季垂着头原本起避开的,
上官氏却笑着亲切地问道:“这不是二奶奶跟前的月季么?怎么会这副模样了?”
月季眼泪巴巴地垂头给上官氏行了一礼道:“奴婢被二奶奶赶出了梓枫院,再也不许踏回一步去,奴婢的娘也要死了,奴婢真的……真的不知道还能到哪里去容身,真真不如死了的好。”
上官氏就劝道:“你这傻丫头,长得跟花儿一样的人儿,说什么死呀死的话呢,二奶奶不要你,诺大个王府难道就只有二奶奶那地儿能容人么?”
月季听得眼睛一亮道:“莫非姨娘愿意收留奴婢?”
上官氏脸上一阵尴尬道:“月季,你也知道,我只是个姨娘,你又是二奶奶屋里赶出来的,我怎么敢跟二奶奶作对,收下你,不过,侧妃屋里最近打杀了两个丫头,我倒是可以帮你去求求侧妃,看她能不能开恩收下你。”
月季听了就默然道:“奴婢以前是服侍二爷的,二爷又常对侧妃不敬,只怕侧妃连着奴婢也一并恼了,不肯收留呢。”
上官氏听了笑道:“就说你这丫头傻吧,侧妃与王妃那边素来不和,二奶奶又是个再强势不过的人,侧妃那性子,你若是求着巴着要来,她怕是还不会肯呢,就你这般光景,她心又软,定是会收下你的。”
月季听得大喜,纳身就拜道:“人家都说姨娘是菩萨心肠,以前还没觉得,如今才知道,姨娘果然是好心的人,奴婢的娘病重,奴婢再没了差事,娘的药钱从哪里来啊,若是侧妃收下了奴婢,姨娘就是奴婢的恩人呢,多谢姨娘了。”
月季被上官氏带进了萧侧妃的屋里,萧侧妃仍躺在床上,眼圈儿还是黑的,看得出,着实是中了毒的迹像,月季一进去就跪在地上,眼睛都不敢抬。
上官氏就把月季被赶,柯氏病重的事跟萧侧妃说了,又说月季无处可去,如何可怜,求萧侧妃收留她云云。
萧侧妃半躺在大迎枕上,目光凌厉地看着月季道:“你老子娘是个聪明的,可你在二爷屋里呆了那么长时间,说出来就出来,就对二爷没一点子小心思?”
月季脸一红道:“二爷着实长得俊逸无俦,是个女儿家瞧了也难免动心,奴婢也着实有过小心思,可二爷一来是个眼瞎的,二来性子怪癖得很,除了碧莲,从来都不让奴婢拢边,又加子二奶奶量小善妒,
一天就把碧莲给赶走了,又把奴婢也给赶出院子,奴婢就算再有小心思,那心思也给灭得没了踪迹,奴婢也不是傻子,二奶奶不仁,奴婢又何必再用热脸去贴她的冷脸,奴婢如今一心只想要救老子娘,再不敢有别的心思。”
萧侧妃听了这才点了点头道:“算你识时务,不过,我这里要嘴紧的,你若是嘴碎,喜欢瞎打听,就莫怪我比你二奶奶的手段更狠就是。”
月季听得打了个冷颤,忙表忠心道:“奴婢……奴婢早就不想呆在梓枫院了,府里真正有前途的自然是世子爷,将来整个王府都是世子爷的,侧妃不过暂时被王妃压制着,将来定然是要比王妃的福气更好的。”
却说蓝梓汐一大早将月季赶走后,就去了王妃屋里,将昨天侧妃病危中毒之事跟王妃说了,王妃听了便道:“好好儿的怎么会中毒?这毒是中的真的还是假的,这倒要过去瞧瞧,还有世子既然病重,我这个做母妃的自然也该过去看望看望才是。”
蓝梓汐听了忙应道:“母妃说得极是,儿媳也正想去看望看望侧妃呢。”言毕婆媳二人便一齐往萧侧妃院里去了,萧侧妃听说王妃来探病,唇角就露出一丝讥诮,让丫鬟将门窗都关了,再将熬好的汤药放在小几子上凉着,王妃一进门,整个屋里便全是浓浓的药味。
王妃也不坐,就站在床前居高临下地看着萧侧妃,看她面色焦黄,眼圈黯黑,淡淡道:“你年纪也不小了,对自个身子也该看重些才是,莫要争了一辈子,好不容易争赢了一点,到后头来身子却垮了,没命享受,那可就太不值当了。”
萧侧妃听得顿时就装不下去了,被子一掀坐起道:“你是来探病的还是来幸灾乐祸的?是来咒我的吧。”
王妃淡淡道:“所谓忠言逆耳,我的话是什么意思你也应该听得明白,砒霜下得虽不重,但一个不小心,就可能伤了肝脏,你看你这一招都用过好多回了,再用王爷也未必会怜惜,何必呢,得不偿失,保不齐,儿子也不会心疼你呢。”
“兰惜情,你什么意思?谁愿意服砒霜了?你是在说我自寻死路么?”萧侧妃气急了,指着王妃的手就一直在抖。
王妃笑得清浅,偏这浅清的笑在萧侧妃的面前越发显得明丽温雅,与萧侧妃憔悴腊黄的脸色比起来,简直一个是魔鬼,一个是仙女,萧侧妃越气,王妃的声音就越温柔,
像是真的在与萧侧妃叙家常一样:“你我好歹也相识了几十年,我了解你比了解自己的儿子还要透彻呢,我说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