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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青沉默半晌,最终问道:“你还会回去吗?”
“大概回不去了。”穿越这件事发生的几率就已经微乎其微,再能穿过来穿回去岂不是神乎其神?而且回去能去哪?回到那具残破的身躯上继续害人害己吗?
“那就替李二狗好好活着,别突然离开,让这边李家二老也白发人送黑发人。”冬青觉得这样也挺好的,李瑾瑜与李二狗合二为一,便不是病秧子或者傻子,而是一个身体强健心智健全的男儿郎,至少一方父母不再忧愁。
“这件事不是我说了能算,只要真正的李二狗不回来,我可能就要在这里安家了,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我占了李二狗的身体,自然会为他给父母尽孝跟前。”
瑾瑜伸手给冬青掖了掖被子,“天晚了,快些睡吧,我们改日再说,我给你说说我家那边是什么样的。”
冬青僵硬了一瞬,瑾瑜收回手她便背过身子,拉被子捂了半张脸,闷声闷气,“嗯,你也早些睡。”
夜色静谧,白雪荧光,呼吸微凉,最后只剩下被褥摩擦之声。
半夜白雪过后,天空厚厚的云层撤了个干净,露出蔚蓝的颜色,晨光如期而至,随之而来还有一缕金色的阳光。
翠枝大清早就把大狗叫醒,让他拿上昨日季老头写的方子,往镇上跑一趟,给二狗把药给抓回来,也好早日康复。
大狗在外两个月好不容易回家,看着自家媳妇儿坐在床边穿衣裳,那曲线分明的侧影勾得心痒痒,伸出大掌揽上翠枝的腰,一个用劲儿压在了身下。
一脸餍足的大狗神清气爽,拿上媳妇儿烙的苞米饼,迎着阳光大步朝镇上去。
瞅着翠枝忙进忙出,面上气色明显红润不少,王氏与李老汉对视一眼,心领神会。
来年收成好的话大狗就不用出门揽活儿了,只要小两口恩爱,以后的日子总会越来越好。
突然想起二狗小两口不知道怎么样了,王氏对门口的翠枝喊了一声,“对了翠枝,你去看看二狗和冬青醒了没有,醒了的话让他们起来走走,晒晒日头去去霉运。”
“我知道了娘。”翠枝擦擦手,轻手轻脚推开二狗的房门,只见两人睡得十分香甜,没有丝毫醒来的迹象。
冬青头枕在二狗胸膛,二狗下意识环住温暖柔软的冬青,男的俊郎女的柔美,画面万分和谐。
翠枝心里偷笑了一下,看来二狗和冬青很合得来,如此她就不用担心了。
翠枝又轻轻退了出来,咯吱一声关上木门,反正日头在天上,过会儿吃了饭一样可以晒。
瑾瑜一向浅眠,或者是睡足了,木门关上的声音让瑾瑜恢复清明,他很久没有这样质量的睡眠,此次可能托摔到头的福。
怀中温香软玉,瑾瑜低头就看到冬青乖巧的睡颜,肤色细腻莹白,长长的睫毛像小扇子一般,三千青丝如绸缎铺满他的臂弯,呼吸声几不可闻。
瑾瑜嘴角忍不住往上扬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胸中蔓延,抱着冬青一动不动,怕动一下就惊醒了怀里的小女子。
可惜天不从人愿,冬青纤长的睫毛扑闪一下,慢慢睁开了眼睛,入眼一片暗青色,浑厚的男性气息充斥鼻腔,刚醒的冬青有些茫然,视线上移只见瑾瑜满是笑意望着自己。
“醒了吗?睡得可好?”
冬青一瞬如同熟透的番茄,原来入眼的暗青是瑾瑜的胸膛,此时一低头鼻尖便杵在瑾瑜的胸口。
许是因为天气太冷,夜里熟睡之时无意识往热源靠拢,以导致如今的尴尬处境。
慌忙退出瑾瑜的怀抱,冬青转过身四处找昨日翠枝帮她脱下的外衣,“睡得挺好的,你呢?”
她确实睡得十分安稳,一夜无梦,可她好像枕着李瑾瑜的手臂醒来,这让别人如何睡得好?
瑾瑜怀里一空,“我也睡得挺好。”
看着冬青慌乱的背影,瑾瑜不禁好笑,掀开被子迈开长腿跨下床,拿起翠枝昨天放在床头冬青的衣裳,抬手为冬青披上,“别看出了太阳,化雪的天很冷,多穿一些。”
“嗯。”冬青低着头,默默系着腰带,突然想起她和李瑾瑜在李家人眼里都是傻子,怎么可能自己把衣裳穿戴整齐?
刚一抬头,瑾瑜看到冬青脸上的青紫有些心疼,便笑道:“别怕,我总不能一直演个傻子,准备借此机会告诉他们我摔一跤把脑子摔好了,日后也方便行事。至于冬青,你不愿告诉我你为何要扮演傻子也无妨,以后你只需跟在我身后就好。”
瑾瑜说着已经穿戴整齐,随后朝冬青走过去,冬青后退了小半步,瑾瑜的身高给她不小的压力。
突然瑾瑜蹲下身子,半跪在冬青跟前,伸手打散冬青系了一半的腰带,重新仔细给她系上。
冬青还要继续扮演傻子,衣裳只能是瑾瑜给她穿,冬青自己系的腰带和旁人系的打结方向不一样,细心之人定会发现端倪。
冬青如遭雷击愣了片刻,赶紧去拉半跪于她身前的瑾瑜,“男儿膝下有黄金,你堂堂八尺男儿,怎能如此随便对我一个女子下跪?快起来,我受不起。”
瑾瑜按住冬青拉他的手,“冬青,无论外面是何规矩,但既然你是我李瑾瑜的妻子,你我便不存在高低贵贱之分,哪怕膝下真有黄金,我也愿意尽数送你。”
冬青愣愣看着瑾瑜真诚的眉眼,任由瑾瑜为她整理衣装,梳理长发。
奈何瑾瑜不会挽发,只是给冬青绑了个马尾,长长的头发扎在脑后,不加粉饰,难掩冬青清美容颜。
冬青低着头,“我曾经是个婢女,主子把我发卖给了人牙子,我害怕被卖进妓院,一路装疯卖傻,最终被李家买来给李二狗生子,所以……我们并非夫妻,我不过是个银钱换来的货物罢了,名不正言不顺。”
额前碎发在冬青脸上投下一片阴影,看不清神情。
瑾瑜沉默片刻,轻轻牵起冬青柔若无骨的手,拉着她往外走,“无事,会名正言顺的,相信我。”
冬青抬眼看着瑾瑜高大的背影,不知为何眼眶有些发热。
第7章 新生
感受着这具身体强有力的心跳,瑾瑜整个人都充满了朝气,握住冬青的手紧了紧,深吸一口气,打开房门。
听得李二狗的房门响动,王氏从堂屋探出头,刚想招呼翠枝,还未开口,就看到自家傻儿子牵着刚买回来的儿媳走了出来,身姿神态皆与往些时日判若两人。
王氏猛然有些吃惊,一时不知道要说些什么,直到瑾瑜牵着冬青跨进堂屋,王氏都一脸错愕看着瑾瑜。
因瑾瑜昨日看不真切,听个依稀,未能知晓眼前的妇人是何身份,不敢贸然搭腔,只是望着王氏微笑。
冬青前后看了看,一步跨上前,“嘿嘿嘿娘,肉汤!”
瑾瑜会意,亦上前躬身,“娘,昨夜睡得可好?”
王氏惊讶得大张嘴巴,来不及回答瑾瑜,如见鬼一般跌跌撞撞朝门外跑,一行跑一行喊道:“他爹!他爹你快进来!”
“娘,出什么事了?”翠枝听见王氏的喊声,慌慌忙忙从灶屋出来,手里还捏着一把勺儿。
王氏拐个弯来到翠枝跟前,指向瑾瑜和冬青所站之地,“二狗!二狗他……”
“二狗怎么了?”,顺着手指,翠枝看到并肩而立的瑾瑜和冬青,并没有发现任何不妥。
王氏又气喘得厉害,翠枝不免有些着急,“我刚刚去看时,二狗和冬青睡得好好的,现在他们都好生生立着,这有什么不好吗?”
“不是。”王氏好不容易组织好言语,“我是说二狗他……好像……好了。”
“好了?”翠枝心头忽然突突跳了一下,一瞬摸不清王氏说的是什么意思,“季大夫说过二狗只要醒过来就算好了,头上的口子是皮外伤,这一夜过去定然已经结痂,等大狗抓药回来再养几天,二狗就会完全好的。”
“哎呀娘不是这个意思。”王氏凑到翠枝耳边,“娘的意思是……二狗好像不傻了,他刚刚叫了我娘!”
“怎么可能?”翠枝脱口而出,莫怪她不信,她入李家门三年,二狗一直闷声不响,两眼无光,穿衣洗漱都得人帮着,一点好转的迹象也无,这足足傻了二十年的人,怎可能说好就好?
翠枝朝二狗与冬青走去,试探道:“二狗,我是嫂子,你可认得我?”
“嫂子。”瑾瑜喊了一声,未说认得与否,他亦不知道此前的李二狗傻到什么地步,不知道李二狗是否认得全家里众人。
翠枝动了动嘴唇,喃喃低语,“真的好了……”
百思不得其解,“娘,二狗真的好了!”
王氏喜极而泣,看着身姿挺拔的瑾瑜,眼泪止不住往外流,“苍天有眼,苍天有眼啊!翠枝快去把你爹叫进来。”
“娘……您别哭,摔了一跤开了窍,从今往后我都会如此,如今我脑疾痊愈,娶得娇妻,娘应该高兴才是。”瑾瑜拉着冬青,一边忙着安慰王氏。
“娘这就是高兴的。”王氏不禁想起自二狗降生,发现二狗没有心智后,至今二十来年的心酸,一时情难自抑。
李老汉在屋子山墙边的竹林里选取竹子做竹篓,听得这个消息有些难以置信,脑中思绪万千,快步跟着翠枝走进院子。
只见昔日一脸呆愣双目无光的小儿子,一手牵着媳妇儿,一手安慰老娘。
冬青面若芙蓉,犹塞桃花,在阳光下白里透着粉,瑾瑜星眸朗目,嘴角弧度上扬,笑得温润,如冬日暖阳。
两人并肩立于青天白雪之间,仿佛天作之合的金童玉女。
这是李老汉见过最好看的画面,他的小儿子本该如此。
李老汉一时激动得无法言语,与王氏双手相握,半晌才道:“这就好,这就好,他娘不要哭了,这下咱们老两口百年之后也就能安心去了。”
人逢喜事精神爽,李老汉和王氏把昨天因翠枝阻拦而搁置的猪脚从房梁上取下来,洗刷干净烧在火上,二狗的傻病都好了,就该吃好吃的庆祝一番。
饭好之后翠枝拿了个土大碗,将煮好猪脚盛一碗藏在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