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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一早,关朗就走了,走时天还没亮,也没有特意告别,只让胡管家留了话,说家中一切,两位姐姐自可做主。深秋渐过,初冬来临,再过几日,家里地龙就该起了,两个姐姐刚刚从南方来,怕是适应不了地龙的燥,叮嘱近日食补汤水为上。
关婉起床听到这些,赶紧收拾了一堆昨晚刚刚做好,容易保存又不易失味的糕点,让胡管家派人给关朗送过去。
哪怕自己吃不完,拿来招待同窗好友也是使得的。
就在这时,李老夫人身边的妈妈上门了。
刘妈妈进门就给宋采唐行了大礼,深深跪拜:“一早登门,不下拜贴,唐突打扰,老奴有错。”
“刘妈妈哪里的话?”宋采唐一看就觉得气氛不对,想把刘妈妈扶起来,“快起来。”
刘妈妈却头叩在地上,不敢起身。
宋采唐就知道了,这事不对。
“可是李老夫人有什么事?”
她这话问得很轻,却带着浓浓的担心。李老夫人年事已高,身子骨比不得别人,汴梁这么冷,可千万别生病……
“我家老夫人……让老奴来寻姑娘,是有个不情之请。”
宋采唐听得这话,突然放了点心。
只要老夫人没事就好。
“刘妈妈不必客气,起来说。”
刘妈妈这才起来,束手站在一旁。
可她还没说话,关婉就和胡管家一起跑进来:“表姐,不得了了表姐,那昭泽寺出了凶杀案!”
宋采唐注意到刘妈妈的手陡然握紧,神情略僵。
胡管家进来行了礼,就站在一边,没参与两位小姐的对话,目光平静的扫了眼刘妈妈。
刘妈妈也没说话,后退两步,安静垂头,由关婉和宋采唐先说话。
关婉大约很着急,跑的很快,鼻尖上都渗了汗,过来也没坐下,直接紧紧握住宋采唐的手:“……死了一个书生,众目睽睽中死的,血流了一地,当时现场人很多,男女皆有,也不乏达官贵人,风声已经传很大了!那凶手现场被抓获,且已认罪自首,暂押在京兆府大牢……事情闹的很大!”
“这事——你怎么知道的?”
“胡管家说的啊,”关婉看着宋采唐,“整个汴梁城都知道了!”
宋采唐视线缓缓滑过在场几人,顿时明悟。
胡管家故意借关婉的口,来告诉她这个,是想提醒她,这件事很大,不管插不插手,做何决定,事件背影,最好都要了解清楚。
而非要在这个时候提醒,不用说,一定和刘妈妈有关。
所以刘妈妈求的,就是这个?
宋采唐看向刘妈妈:“不知老夫人想让我做什么?”
刘妈妈知道宋采唐一向通透,来前李老夫人也特意叮嘱过,不必隐瞒,照实讲说。
她扑通一声跪到地上:“本案现场被抓获的凶手姓谷,是老夫人很喜欢的晚辈,觉得她不可能做这种事,遂让我来请姑娘,帮忙问一问。”
老夫人很喜欢的晚辈……
宋采唐眼梢微抬:“是女人?”
“是,汴梁清流纪家宗妇,谷氏。”刘妈妈说着话,把李老夫人的意思一并转达,“老夫人对谷氏知之甚深,觉此事蹊跷,但谷氏已然认罪,案子复杂敏感,若姑娘不愿涉足也没关系,老夫人只是……心有念想,不动难安。”
胡管家这时才说了进门的第一句话:“兹事体大,万望表小姐好生考虑,若有任何需求,小人都可立时派人去通知少爷。”
关婉看着宋采唐,也是眉目含愁,忧心忡忡。
宋采唐知道他们的意思,无非是担心自己卷入波澜,不能自保。但李老夫人对她照顾有加,除了最初相遇,这还是第一次有事求她……
宋采唐想了想,问刘妈妈:“我能同这位谷氏见一面么?”
刘妈妈点了头:“老夫人说如果您答应,不必过去回她,她会立刻相关手续,尽快与狱中谷氏见一面。您在此安坐便是。”
宋采唐:“好,我答应了,刘妈妈且去和老夫人回话。”
刘妈妈来得匆忙,走得也迅速,胡管家和关婉却放不了心。
“表小姐,兹事体大啊……”
“姐姐,你的名册挂在栾泽,汴梁的看尸验死,你进不去啊……”
宋采唐转身,微笑:“你们说的,我都懂。我答应你们,一定审时度势,小心经营,不涉险,不乱来,可好?”
关婉挽住她的胳膊:“可你要去牢中见人……”
“见一见,才好说其它。”宋采唐捏了捏关婉的小脸,“我什么时候惹过祸事,嗯?”
关婉鼓着脸,不说话。
“婉儿给我做点好吃的怎么样?突然想吃肉了。”
她最近胃口不好,好不容易想吃肉,关婉跺了脚:“姐姐就会气我!”
担心归担心,肉还是要做的,关婉立刻跑出房间,冲着厨房去了。
胡管家眼观鼻,鼻观心,没动,也没说话。
“胡管家也不必忧心,这忙要不要帮,怎么帮,还是得先看看人再说,”宋采唐捧着茶盏,眉眼氲氤在白色水汽里,“也许一看,就确定那人就是凶手,不需要做别的了呢?”
她偏头看胡管家:“你放心,我心里有数。”
胡管家郑重施礼:“表小姐心里有数就好,没有任何需要,尽可使唤小人。”
……
宋采唐无权无势,仅有的一点点名望也在栾泽,此时此刻,还真的一点忙都帮不上,只能坐等。
李老夫人久居汴梁,有关系有人脉,不能捧宋采唐到朝堂,做什么大人物,可打点通融,带她去京兆府大牢见个人,还是可以的。
不到两个时辰,就有马车停到了关家门前。
马车里,李老夫人亲自等着她,见她来了,紧紧握住她的手:“好孩子,烦劳你了。”
宋采唐笑着坐到一边:“能与老夫人亲近,采唐很欢喜呢。”
“你这孩子……”李老夫人摇了摇头,笑了,“事出紧急,我知你这孩子性子好,但有句话,还是得说在前头。这谷氏是我很喜欢的一个晚辈,幼年丧父,中年丧夫,膝下只有一子,走至今日着实不易,她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信。”
宋采唐若有所思。
李老夫人:“你这孩子通透,到现在肯定也听出来了,不管事实如何,别人信还是不信,谷氏不愿动,没一点自救之心。我怎么想,都觉得这里头有事……”
“唉,也就是看着往日情谊,多少尽份心。你帮我好好看看,若事情真是她做下,我断没有罔顾是非黑白的道理,不会为难任何人,但她一定有苦衷,我想听她说出来,看能不能帮忙做些什么,日后对他的儿子多照顾一二。若事情不是她做下,那她就是错了,不但对不起死者,也对不起身边的人。”
李老夫人说着,很是感叹:“这天底下,就数岁月不饶人。我老啦,老眼昏花,看不清人,更看不清人心,但采唐,我相信你可以。”
至此,宋采唐已然明白李老夫人心中所想,紧紧握住老人家的手:“您放心,此事,我一定尽力。”
马车很快到了京兆府,宋采唐扶着李老夫人下车,一路往牢房里走。
李老夫人带的东西很多,通行的令牌,打点的银两,味美的吃食,刘妈妈更是机灵,随着李老夫人的话音,有时都不用她特意说什么暗示的话,给什么暗示的眼神,她就把照着把事做好。
宋采唐很是佩服。
于是这一路,她们从灿亮天日,走进了沉黑牢房。
湿,冷,寒。
脚下有些滑腻,空气中散发着什么东西发霉的味道,腐朽,带着一丝腥臭,壁灯点着,也仅能照亮几步方寸。
这个地方,着实让人心情不好。
这一路走了很久,几乎走到牢房尽头,才看到了想见的人。
然而谷氏十分冷漠:“不必多费力气,人是我杀的,你们请回吧。”
第202章 谷氏
阴暗的牢房,污秽的气味; 昏暗的灯光。
女人腰背笔直; 声音平静:“人是我杀的,你们请回吧。”
她安然跪坐; 双手叠于小腹; 眼睛……
宋采唐见过很多坐牢的人; 但从未见过这样一双眼睛; 安静到极致,通透到极致; 没有犹豫; 没有惊惶,亦没什么死志,最多的,就是坚定。
谷氏对于坐牢这件事,一点也不后悔。
她没有向李老夫人行礼; 也没说任何带着情绪的话; 感激或愧疚; 嫌烦或苦恼; 全部都没有; 也没有恶言相向责别人多管闲事; 她只是视线轻轻一扫; 看了李老夫人一眼。
李老夫人没闪开; 沉静回视; 目光凝直; 谷氏也没避。
仿佛只这一眼,大家皆已心知肚明,无须解释,无须多话,彼此心意全部了然。
两个女人,一个柱着拐杖,一个梳着整齐的妇人头,一样的执拗。
宋采唐沉声开口:“今次凶案,果真是你所犯?”
谷氏不认识她,也没问她是谁,微微颌首:“是。”
承认的相当干脆。
宋采唐看着她,又道:“凶案并非玩笑,为此须得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夫人可明白?”
“杀人偿命,我认。”
谷氏垂眉,指尖轻抚裙摆,行了个极为优雅的礼:“国法在前,二位慢走,我就不送了。”
说完转了身,背对宋采唐与李老夫人,拒绝再交流。
宋采唐看向李老夫人,李老夫人沉沉一叹。
宋采唐又问谷氏:“杀人者,总有动机,不知夫人因何下手?”
谷氏还是不说话,摆明了不配合。
宋采唐若有所思。
有些人不用过多了解,一看就知道其性格,谷氏是个聪明人。
聪明人想得深远,容易洞悉事实,也喜欢自己做主自己的命运,一旦做了决定,很难更改。
好在今日和她一同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