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案情不明一日,他就麻烦一日。
秋文康在案子里,这是别人的机会,别人不可能按兵不动。至于他的选择——要么,壮士断腕,舍弃秋文康,要么,他被此事拖入苦海,届时秋文康死,他也得不了好。
“我相信你。”
太子看着赵挚,笑意浅浅,信心却十足。
这个人,从来都没让他失望过。
几边都在忙,温元思当然也没闲着。
它和曾德庸,卫氏,桑正一起转到正厅奉茶,脸上带笑,十分温和,对于卫氏的试探,也装作看不见,‘认真诚恳’的回话。
“……案情方面,我不方便透露,只是郡王爷脾气,你们也都知道,今日上门并没有针对各位的意思,只是破案心切。”
卫氏脸上都快笑僵了:“温大人说的是,只是郡王爷这般,着实让我们有些不好做人……”
嘴上说着客气话,心里往死了骂温元思。
这人真是滴水不漏,磨了这么半天嘴皮子,什么法子都用了,什么钩子都下了,这人愣是半点意思没透!那屁股沉的,那泰山压顶我自从容的劲头,比她这个主家还像主家!
干了这么多年宅斗工作,磨了这么多年脾气,比耐性,她竟输给了一个男人!
“夫人不必过虑,郡王爷从来不会随便得罪人,脾气也直,只要各位没作过案,没有错,无冤无仇的,他也不可能计较,只这个当口,要请各位多多包容——”
温元思说着话,笑了:“这么多年来,平王府从不会让人指摘做事不周到,今日郡王爷发了脾气,稍后案件大白,纵使郡王爷也想不到,王府也不可能想不到,只会想办法找补,只会让安乐伯府声名更甚,不会让各位吃亏。”
曾德庸仍然愤愤:“那今天的事也不能这么算了啊,不给个交代,本伯爷不干!”
“伯爷这话有点意思,”温元思转头看向他,明明笑容温雅,眸底却勾勒出一片锐利之色,“两全其美,里子面子都有的事,伯爷不愿意——这样百般阻挠,难道真是心里有虚,与命案有关?”
这话没直接点名,却和直接点名差不多了,就差直接质问,是不是你杀的甘四娘!
“怎么可能!”曾德庸沉不住气,立刻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她有什么了不起的,我为什么要杀,还在我娘的寿宴上添晦气?真是我生了气,非得弄死她,她是妾,是下人,我挑什么日子,直接赐死不就行了,哪用得着费这么大劲,还又是强|奸又是下药的——”
说到这里,曾德庸猛的一震,拳捶掌心,像想起了什么似的:“对啊,怎么可能是我嘛!我要上她还用强?她从头到脚都是我的,让她干什么她就得干什么,让她伺候她就得伺候,怎么可能不从?”
温元思低头喝茶,没有说话。
卫氏白了曾德庸一眼。
曾德庸挠了挠头,不敢再说话,怂怂的坐了回去。
卫氏帕子印了印嘴角,继续假笑着看温元思:“这,温大人你看,这案子肯定不是我和我丈夫做下的,大家都不容易,名声要紧,您就好心帮个忙,透个话?”
“路,我可是已经指给你们了,”温元思右手一松,茶杯盖‘啪’一声,落在茶盏上,“这个案子是一定要破的,郡王爷已经带领我们找到了清晰线索,诸位配合,还能有个你好我好的结果,不配合……等案子破了,再想配合,也没有机会了。”
房间骤然安静。
卫氏看看丈夫曾德庸,再看看桑正,二人表情不一,但神情里的潜台词一样,让她做主。
温元思:“人死在你家府上,强人所难者是你们家的人,□□也是在你们家出现,现在互相包庇,是不是晚了点?”
“这……不是我们不配合,实在是不知道啊,”卫氏作为难状,“这甘四娘虽说伺候了我们伯爷,但她性子不驯,早年就离家出走,音信全无,谁知道在外面有没有惹什么外账?我们伯府开寿宴,盼的是一个喜庆热闹,为长辈添福添寿,所有宾客,不论什么身份地位,同我们熟不熟,只要愿意来,我们都愿意接待,许这里面——就有甘氏那些‘账’呢?”
一般的问讯方法在这时并不适合,温元思从进房间以来,就一直注意着三个人之间的气氛,也不刻意套话,就顺着对方话头发展,对方想要套他的话,多少得说点自己知道的东西,以做投名状,遂大事实他没挖出来,小细节小线索却是不少。
这三个人的关系么……温元思体悟也非常深。
“夫人说的是,安乐伯府好客,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眼下既然对方提到了外账,温元思就开拓出一个新的方向,“我们查案所得,甘四娘一直都很乖顺,老实,人际交往并不复杂,唯五年前,她好像去了青县,遇到过一点麻烦……许是有人帮了她?”
‘五年前’三个字一出,卫氏增德庸神情明显不同,桑正因为性格,变化不明显,但眼皮颤动,并不是无动于衷。
温元思瞬间就明白了,这五年前,的确有事!
卫氏干笑,话音有几分刻意掩饰:“温大人到底是有为良臣,有时候说出的话就是高深,咱们都听不懂呢。”
温元思看懂了卫氏的打算和试探,放下茶盏,垂眉道:“夫人不会以为如此,就能粉饰太平吧。”
见他神情严肃,笑意都收了起来,卫氏觉得自己太聪明了,方向一定是这个没错!
她转了转眼珠,想着怎么说这件事更合适。
“其实五年前,我见过甘氏一面。”
曾德庸面色大变,立刻制止她:“夫人!”
卫氏却笑着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没关系,都是过去的事了,官府办案,我们没做过,配合就是。”她呷了口茶,从容的说起五年前,“我只是跟着夫君出去游玩,不小心看到了甘氏,但她既然已经从府中离开,我便没打算为难,也没想做什么,可是我当时看到——陆姑娘在。”
温元思就愣住了:“陆姑娘,陆语雪?”
“没错,是她呢,”卫氏微笑,“陆姑娘身体不好,眼看都十九了,还没说亲,五年前她十四岁,那腰啊,也就巴掌宽,看着我见犹怜的,不知怎么的,竟和甘氏这样的下等人交往……还别扭吵架,她们俩啊,肯定有秘密。”
温元思听着这话,心底翻起滔天巨浪,面上却沉稳如昔,连笑纹都写着优雅从容。
陆语雪……竟然也和五年前的案子有关么?
她认不认识景言,又或者,在当时青县,她扮演了什么角色?
若这二人有前缘,那今次命案,甘四娘死在房间,陆语雪在外面庑廊,大概不是巧合!
温元思这边徐徐问着话的时候,祁言那边已经忙完了,从甘志轩嘴里问出了足够的信息,并照宋采唐建议,添油加醋放大,甚至让甘志轩表演了一番,让下人送信到正厅,告诉众人。
“什么?我儿子看到甘氏和陆姑娘都在现场出现?所以这案子是陆姑娘用了心计,让我儿子帮忙背锅了?”曾德庸立刻站了起来,挠了挠头,向老婆求助,“怎么办啊夫人?”
卫氏眯了眼,眸底有异光划过:“伯爷,咱们一家被坑的好苦啊,怕是得请陆姑娘过来问一问呢。”
温元思微微笑着,不说话。
卫氏果真很上道,自己就能找到路,也省的他诱导了。
曾德庸当然是很听老婆话的,当即拍桌子:“来人,去平王府请陆姑娘过来!郡王爷要查案,不管陆姑娘冤不冤,大家对面把话说开了才好,别让别人背锅!”
卫氏听他说完,又道:“伯爷,这平王府可不是别的地方,陆姑娘又是个闺阁姑娘,下人去了,怕是请不动呢。”
曾德庸别的不懂,老婆的话很会听,当即领会意思,理了理衣服:“那我亲自去请!”
第250章 你认识我
这边勾心斗角的局面继续; 那边宋采唐拦住了卫和安。
卫和安仍然是个体贴的侄子; 今日过府除了安慰姑母以外; 也帮着料理了一些琐事; 方才赵挚打上门; 他没有跟着一起迎出去,是因为在忙别的; 接到信晚了; 等他往外走; 赵挚已经离开,温元思已经和卫氏三人进了正厅。
各处都有客人,他不好打扰; 便继续做手里的事,被宋采唐拦住时; 他还有些意外。
“我感觉,你认识我。”
宋采唐单刀直入; 眼神锐利。
卫和安仍然不动声色,笑意和之前一般无二,温和又优雅:“是啊,我说过,宋姑娘大才,这汴梁城中人,没有不识得你的。”
宋采唐微笑:“不知卫公子仙乡何处?”
“宋姑娘这问题让我意外了; ”卫和安眉梢弯了下; “我是卫家的世子; 将来的伯爷,家乡么,自然是这汴梁城。”
“公子可曾出去过?”
“那去过的地方可就多了,宋姑娘真要我答?”
二人视线交汇,彼此眸里含着很深的隐意。
不交心,问题问的模棱两可,答得模棱两可,自己得到的答案——却不一定模棱两可。
宋采唐看着对方挽起的袖子,手里提的壶:“公子今日来到安乐伯府,所为何事?”
卫和安顺便伸出手,秀了秀挽起的袖子和壶:“帮姑母做事喽。”
“这样啊,”宋采唐眼眸清澈,笑意温婉,说出的话却有些惊人,“可我感觉,你和你姑母的感情并没有那么好呢。”
卫和安微怔,转而又笑了:“你查过我?”
宋采唐不答,只问:“你幼年在真定府长大,可是在那里见过我?”
话题竟然从案件,又转回了这里。
这个瞬间,卫和安脸上的惊讶表情是藏不住的,包括微表情。
宋采唐便知道,自己猜对了。
卫和安的资料很好查,她不需要知道所有,只打听一点,就能有合理推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