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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心-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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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魏昭身上还带着些许酒气,面颊微凉,“回来晚了,让阿悦等这么久。你在此处睡罢,我去书房。”
  “唔”阿悦点着脑袋就要应下,忽然一个激灵,“现在什么时辰了”
  九英在后面小声答,“快到丑时了。”
  居然这么晚了。阿悦惊讶,更笃定魏昭不是去醒酒,狐疑的目光投去,见魏昭神色淡定,抱着她暂时没动,还贴心问道,“可是有什么事要交待”
  摇头,阿悦摆了摆手,“九英,你先出去罢,这儿不用你伺候。”
  得,开始问罪了。九英心领神会地迅速退了出去,带上房门,还嘱咐两个守门的內侍离远些。
  魏昭很识趣地把阿悦放在凳上,一副等着问话的模样,“阿悦想问什么”
  阿悦有点头疼,最怕他这模样。这位表兄看着温柔好说话,也很坦诚,一般来说你问什么他能答的都会答,不会故意隐瞒
  可也正是这点最让人郁闷,他坦诚不错,准备做什么都会直接了当地告诉你,然后也会很明白地让你知晓,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改变主意的。
  通俗说起来,就是和牛一样,几百条缰绳都拉不回的那种。
  已经隐约预感到又是一场失败的劝说,阿悦还是忍着头疼问,“阿兄,能不能告诉我,你来米县的真正目的是什么”
  她指了指面前的地图,“我看了这张图很是不解,广平侯被困崤山和此行有什么关系吗,需要阿兄如此在意”
  魏昭微微含笑,“阿悦觉得呢”
  “我没什么觉得”面前的小少女隐约有些抓狂了,手拍在地图上,眼睁得圆圆的,“我只知道,一定要把阿兄完完整整、安安全全地带回临安。其他的,只要威胁到了阿兄安危,一概都不行。”
  她害怕,这场战事从一开始阿悦就不是很放心,生怕哪一步走错就会像梦里那样。
  更何况她这两年才算是真正见识到了魏昭完整的性格,在战事上,魏昭岂止不再温润君子,而是称得上疯狂胆大了。
  他是原本就是这样的风格还是因为她的到来改变了什么,阿悦不得而知,只知道自己经常被他弄得心惊肉跳。
  明明当初作为皇长孙时,人人都夸他稳重啊。
  “阿兄,我并非不支持你。”阿悦道,“我也相信阿兄的才智和谋算,但人无完人,就算是圣人也有考虑不周的地方。所以即便是阿兄的决定,我觉得有不对之处,也会提出疑问。”
  “我想,宁左监也应该劝过你。君子不立危墙,阿兄的身份,更该保护好自己。”
  魏昭颔首,“看来阿悦知道了,我要去崤山。”
  果真如此。阿悦脑中只剩这四个大字,小脸都变皱了,努力做最后挣扎,“所以阿兄能不能再谨慎考虑考虑”
  魏昭起身,看了会儿昏暗的烛火,道“我要亲自去取傅徳的项上人头。”
  语气平淡,却饱含着满满的杀意。
  阿悦恍惚觉得,那两盏灯火都瞬间闪烁了一下。
  她一直都知道,魏昭深藏着对傅氏的厌憎,放在了心底不曾浮于表面,可没有想到是这么得激烈。
  “祖父与傅徳为结拜义兄弟,得江山后给他封侯赐地,不说恩重如山,亦是兄弟情深。”魏昭开口,“祖父赤诚之心,待傅徳如亲兄弟,从不愿怀疑他,连祖母劝说亦遭斥责。”
  “祖父待他如此,我本想他如何也该念一二旧情,却在祖父病重时试图篡位逼宫,将阿悦你逼成那般。”魏昭转身,“甚至,祖父突然离世,其中也有他的手笔。如此狼心狗肺之人,与魏氏有不共戴天之仇,不亲自去取他性命,我此生难安。”
  阿悦被震得片刻失声,就像她想的那样,魏昭心中不曾一刻放下过对傅氏的憎恶。
  他只是不紧不慢地等待着,耐心地一步步布置,直到得到了这次机会。
  就像他当初登基的第一天,就故意激怒傅氏,惹得傅徳不得不提前去山东,举起大旗谋反。
  她抿了唇,“阿兄是特意放出消息要来和傅文修一战的,想以此把他留在这边,再暗中潜去崤山。”
  她也不需要魏昭的回答,抬首道“阿兄确实都考虑到了,但如果我只是说如果,就没有想过意外和风险吗如果那边有人知道阿兄独自率几十个人去崤山,定会什么都不管,举所有兵力赶去,到时候怎么办”
  “但凡行事必有风险。”魏昭俯身和她对视,温声道,“我有八成的把握,剩下的两成,就交由阿悦为我祈福保佑,可好不好”
  阿悦下意识就要拒绝,可话到嘴边还是涩涩地别过脑袋,半晌才干巴巴道一句,“我又不是什么仙子,怎么给你祈福保佑。”
  “阿悦原来不是吗”魏昭像是讶异,低低地笑。
  他的声音太低沉了,响在耳畔有种温柔诱哄的意味。
  阿悦本来对他抵抗力就不强,如此更是脸色发烫,结结巴巴道“就算就算有八成把握也不能任性啊再说,阿兄这是从哪里看来的这些促狭话啊”
  她真的有种魏昭越来越“坏”的感觉qaq。
  放在以前,温文尔雅的他怎么可能说出这种类似调戏的话。
  魏昭也感觉自己逗过了头,毕竟阿悦脸皮薄,当即老老实实认了错。
  一时不知道怎么和他继续交流,阿悦干脆把他推去旁边,“都这么晚了,其他事白天再说,阿兄还不快去洗漱。”
  “好。”魏昭从善如流地去了。
  这厢,等阿悦慢慢平静下来,才发现自己又被魏昭哄过去了。他总是如此,先和你正经说一通,趁你不注意时再来“打岔”一番,堪称双管齐下、软硬兼施。
  不过是对着她而已,竟也用上兵法了。


第64章 
  阿悦还是没能和魏昭好好商讨这件事; 因为她一开口; 魏昭的目光就告诉她; 这件事没有周旋的余地。
  他一定要亲自去取傅德的人头。
  为免她提心吊胆; 魏昭没有告诉她出发的时辰; 只是在她某日惯常去找他时,才被九英暗暗告知,人已经离开米县了。
  “阿兄临走前交待了什么吗?”
  九英摇头; “陛下只是让翁主不用担忧,他去去便回。”
  不用担忧; 说来轻松。
  阿悦出神地走着。
  慢慢走到一处湖心亭中; 被鱼儿跃出水面的声音惊得回神; 她才悠悠舒出一口气。
  她总算理解当初外祖母对着外祖父的心情了,大概就是这样; 看着对方怎么劝都不停; 好笑又好气,最终只能顺着他的意来了。
  还偷偷地走; 像小孩儿一样。
  她作为一个顺带着带来米县“游玩”的翁主; 在这里无人可用,竟只能当个“睁眼瞎”; 傻愣愣地等人回。
  越想,阿悦越觉得生气,下定决心; 他回来后足足一个月都不要理睬他了。
  魏昭是会哄人不错; 她也时常抵挡不住; 但只要不看不听,不信她依旧坚持不了。
  虽然这么定下主意,阿悦还是心中难安,干脆走出院子交际,开始和米县县丞府上的几个女儿侄女熟络起来。
  县丞就姓米,生了三个如花似玉的女儿,最小的那个比阿悦年长两岁,刚定了亲事,每天最常做的事就是绣自己的喜帕、嫁衣。
  “三娘看着还很小呢,居然这么快就定亲要嫁人了。”阿悦看着米三娘婴儿肥的可爱脸庞不由感慨。
  算日子,米三娘差不多是来年一及笄就要成亲。她许的人家是一个武将家的郎君,现今正随其祖父在米县前沿驻防。
  米三娘羞涩地抿唇,“翁主比我还小,不是也早早和陛下定了亲。”
  阿悦噎了下,飞快道:“这不一样。”
  看了看她微红的双颊,米三娘笑,“的确不一样,翁主和陛下本来就亲近,这是亲上加亲。”
  在临安时阿悦就好些次因为这事被调侃,倒能勉强镇定,“说的三娘子,怎么又扯到我身上了,那位石小郎如何?三娘子见过他吗?”
  “见是见过的,人也和善。”米三娘面上带着不由自主的笑,“他回得少,但每隔段时日都会写一封信给我。”
  “前沿也记挂着三娘子,是个有心人啊。”阿悦为她高兴,“只可惜战事缺人,不然以你们的关系,该常见面才是。”
  大绥没有婚前一年或一月不见面的习俗,相反,好些刚定亲时不熟的男女,都是通过准备成亲的这段时日慢慢认识。有些大胆些的未婚夫妻,就是因为这样的习惯发现彼此不合适,最后双双取消了婚约。
  阿悦把这戏称为古代版的“婚前试爱”。
  “战事要紧。”米三娘善解人意道,顺便和阿悦解释她和石小郎这么急着成亲的原因。
  石小郎是家里的小郎君,父亲早逝,上有一个嫡亲兄长。他自幼被祖父和兄长带大,和这二人感情极深。
  但在一年前,绥朝和广平侯刚开战时,石大郎随大军去了山东就没再回来。听他的同袍说,石大郎对敌时掉下山涧,找不到尸骨了。
  作为石家仅剩的儿郎,他祖父母的心愿就是希望他能快些成亲,绵延石家子嗣。
  “那……他家中情况特殊,不是不该参军吗?”阿悦疑惑,绥朝并没有到那种紧急的时候,所以没有男丁必须参军的死命令。
  像石小郎这种,完全可以阐明理由不去,更别说还一去就是祖孙两。
  “他说要为兄长报仇。”米三娘叹气,“我也没甚么可劝的,便拜托了阿耶请人照看着他,只希望他能够平平安安的罢。他已有一个多月没写信来了,也不知是不是哪里不顺利……”
  “米县丞都说了无事,那肯定不用担心,也许是不方便写信呢,三娘多写几封给他不就好了。”阿悦拈了块米三娘亲手做的枣糕,酸酸甜甜,滋味超级好,比御厨做的也差不了多少。
  米三娘听了她的建议,转头道:“翁主喜欢这枣糕,我叫人多送些去。正好每年都要做许多送给亲戚的,那儿还有好几大盒呢。”
  阿悦双眼一亮,也不客气地受了。
  秋季丰收,她向来抵挡不住美食的诱惑,一不小心连着两日都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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