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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是顾忌地瞟了一眼百里连城，却没想到这一眼看过去，他猛地瞪大了眼睛，一看再看，那可笑的表情似乎想伸手揉揉眼睛再看。
看了半响，又和旁边的子弟交换过眼神，再三确定后，他才敢惊呼出声：“鸩王废了？！”
如此吃惊的绝对不止他一个。
司空家这边众人的吃惊绝对不亚于他。
特别是司空畅，大张着嘴巴，像是下巴要脱臼般收不回来，视线像雷达般上上下下地扫描着百里连城，像是在确定他是真人，还是蜡像。
“你……看什么看！没见过俊男美女啊！？”
司空畅本来是想问百里连城出了什么事，可是一个字刚说出来，却忽然转了方向。
指着对面的柳家老爷子大骂特骂：“再看他们也是我司空家的，你们姓柳的十辈子都没这福气！”
“呵呵。”
这下子，柳老爷子不气了，脸色也瞬间转好，笑呵呵地抚着胡子：“人在做，天在看，这就是司空家的报应……啊！”
“老糊涂了不是你的错，出来乱哔哔就是你的不对了。”
人家都是先出声再出手，换做沐七夕，从来都是先出手，再说话：“姥爷，就凭他们这丁点儿人，跟他们客气什么呢？”
“想见咱家老祖宗？就凭他们也有资格？”
“你！沐七夕！小辈！尔敢……”
柳老爷子“呸”地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气急败坏。
被一个没有元力波动的女人偷袭成功，就够他丢脸一万年的了，再看到唾沫里居然还有两颗碎牙，他更是暴跳如雷：“你给我出来受死！”
“柳……”
“姥爷，我来。”
从好几天前，沐七夕就憋了满肚子的火。
你说那闫可丽，人都死了，魂都灭了，居然还要遗留下这么多防不胜防的尾巴来害人，憋气！
还有那白梦茹，身体不好，实力又低，病得都快死了居然还能做下这么多孽，憋气！
还有那百里耀，小小年纪就不学好，连同门师兄弟都不放过，也不知道藏到哪个老鼠洞里去了，找了这么久都找不到，憋气！
还有百里业，简直是病迷糊了，也不睁眼看看京城里现在是个什么情形，孤注一掷地要扶持太子。
偏又要顾虑到所谓的“正统”，不能直接宰了他，憋气！
她的连城，这么好这么完美的人，却要受这么大的苦难，憋气！
身边环绕着这么多的谜题，兜兜转转找不到出口，憋气！
各种憋气，早就憋得她肝火旺盛，偏偏这几天当着连城的面还什么都不能说，怕让他难过怕让他担心。
于是更加发酵。
这会儿，柳家竟然还敢送来门来挑衅，还敢取笑她的连城，简直找死。
不趁机发泄出来这一肚子的火，都对不起上天送给她的这么好的机会。
“唧！”
似乎是感应到沐七夕的怒气，小龙终于肯放开小黑，飞到沐七夕的肩膀上，同仇敌忾地瞪着对面的柳家人，蓄势待发。
司空老爷子还想说点什么，可一看她这样子，再看看百里连城，知她心里不好受，便也退了半步，把战场交给她。
老爷子都退了，其他人更是跟着退。
只有七个葫芦娃不退反进，上前两步站到沐七夕的身后排成一排，很明显的守护姿势。
“沐七夕，小辈，别太过猖狂，否则……”
咻——
呼——
柳家老爷子还在端架子，哪知沐七夕根本懒得跟他啰嗦，一抬手，虚拟长鞭袭出，直取他面门。
真的是直接得不得了。
小龙也立即心意相通地配合，从她肩膀上跃下来，迅速变大，冲进柳家的阵营里一阵捣乱。
说是捣乱，那还真的是横冲直撞，毫无章法。
不过，小龙的智商不足，沐七夕足啊，火元素趁机掺杂进小龙制造出的旋风里，风助火威，省时省力还气势宏大。
顿时，司空家门前，一片火光冲天。
要彪悍，就彪悍到底，谁还跟你叽叽歪歪地啰嗦那些没用的东西啊？
第777章如果连自己也放弃
“哇啊！”
柳家的人群堆里一阵惊叫混乱，大多数人都被小龙卷飞上天，又被沐七夕趁机火烧了一把，轻伤重伤者不知凡几。
其实，作为和司空家齐名的大家族，柳家的实力也不是真的这么差。
只是，他们没和沐七夕打过交道，不知道这女人居然是这么彪悍的性子。
说动手就动手，半句多余的话都没有，半个多余的动作都没有，甚至都不经过司空老爷子的同意，也根本不用其他人配合。
居然敢一个人直面一个家族。
这是何等的卧槽！
百里连城退后几步，肩膀上站着小黑，被司空家的人保护在中间，默默看着沐七夕发威。
他知道这几天她的心里也难受，但都拼命地压抑住了，不想表现出来让他看到。
于是他也假装不知道，专门挑轻松的话题和她说，尽量逗她开心。
哪怕他自己不开心，他也想让她开心。
现在，看她拿柳家的人出气，而他却不能和她比肩，他心里的苦涩挫败无人能体会。
“呵呵，这情景啊，就让我想起了我家老婆子。”
司空老爷子站在旁边，抚着白胡子，半眯着眼睛，貌似陷入了回忆：“那次啊，我受了重伤，伤了眼睛，只能用白布蒙着，如同瞎子。”
“哦，不是如同，当时是真的瞎了，啥也看不见，我自己都已经做好准备，想着后半生要当个废人了。”
“而那些兔崽子们，却更是步步紧逼，一点喘息的时间都不给我们。”
对面打斗得那么激烈，场面那么热闹，司空老爷子却在这里悠闲地“想当年”，而司空家的其他人，也都听得津津有味。
完全不把柳家放在眼里，那态度，气得对面的柳老爷子想吐血。
“我记得，有一次，也是最危险的一次，我们俩被七八十个人包围着，前无去路，后有追兵，而他们的实力还都不低。”
司空老爷子说着，声音渐渐地低了下去，像是深深地陷入了回忆里，轻叹：“当时我就说啊，老婆子，你先走吧，别管我了。”
“一个人死，总比两个人死好哇。”
“结果，那老婆子，平时那么温顺的一个人，第一次骂了我。”
说着被骂了，老爷子却是扬起了笑容，神情里满是温柔：“她说‘死老头，闭嘴，你就后面呆着，这里我处理’。”
“呵呵，我那还是第一次知道，原来老婆子是这么凶悍的一个女人。”
“虽然我眼睛看不见，但我能听到啊，听到她出手果决狠辣，对付那些兔崽子的同时又还要时刻都关注着我，护着我，那种感觉啊……”
老爷子的声音停在了这里，抬目看向沐七夕。
那眼神像是在看着她，又像是透过她追忆着某人，呼吸渐渐沉淀，神情里很是感慨：“那种温暖又感动，同时又自责挫败的感觉，我这辈子都忘不了。”
“这一晃，都十几年了啊，老婆子，现在也不知过得好不好……”
随着他的声音低下来，周围人的情绪也都跟着沉淀，微微垂眸，不自觉地被带入了对老主母的追忆中，每个人的心头都有些遗憾疼痛。
那么温柔贤淑的老主母，看着外表是个典型的温顺小女人，手腕能力却一点也不小。
家里的里里外外都打理得井井有条，对下人也很是和蔼体贴，谁家有个啥事她都非常热心真诚地帮忙，受人尊敬。
可是，好人怎么就没有好报呢？
那么年轻，就去了……
说到底，还是当年小姐的事对她的打击太大了吧？
那几年，真的是司空家最困难的几年。
对外，小姐一家遭受大难，却找不到真凶，成了一桩无头公案；
对内，主母病逝，老爷消沉，三个少爷也都悲痛万分，再下一辈的七个小少爷年纪又都还小，需要人照顾。
许多人都认为，司空家会从此一蹶不振；
至少，也会被踢出大家族的行列。
却想不到，老爷当机立断地把家主之位传给司空洪大少爷，自己则专心一志地整合沐家势力。
最终，司空家不仅熬过来了，而且比以前更加壮大，一跃而成为大家族之首。
这么多年过去，再想起当年，大家都在感慨不容易。
“而经过那一次，我就领悟到，没什么坎儿是过不去的，一时的低迷不算什么，我还年轻，未来还有很长的路等着我走呢。”
在大家的追忆中，在有些低沉的气氛里，司空老爷子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语调铿锵有力，神情坚定不移，强行将大家的情绪从悲痛感慨里拉出来：“谁知道谁的明天会是怎样？”
“若是自己都先放弃，那就真的没人能救你了。”
说了这么大一段话，老爷子始终目视前方，一次都没有回眸。
但百里连城那么聪明的一个人，怎么会听不出这些话是故意说给他听的呢？
顿时，对这个素未谋面的老爷子，有了好感与温暖。
连带的对整个司空家，也更有了认同。
夕能有他们这样的亲人，一定能弥补以前的遗憾，他很高兴。
“啊，沐七夕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辈，还不收手，是想挑起大家族之间的内战吗？”
柳老爷子的实力是武王一阶，比沐七夕还高出六阶。
若是单打独斗，沐七夕有系统优势，而他有这么多年的实战经验，谁输谁赢还未可知；
然而现在，他还要兼顾着抢救族人，有些手忙脚乱。
所以说，有时候，人多不一定就是排场气势，很可能会变成绊脚石。
这句高叫，与其说是质问沐七夕，不如说是提醒司空老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