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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抵是王婉瑜事先有过交代的缘故,又或者是当众表演的歌舞伎从来没有料想过这种情况,纷纷如泥塑木偶,坐在琴边的忘了弹琴,曼声而歌的忘记了歌唱,翩然起舞的忘记了舞蹈。整个大殿中突然间一片宁静。本宫便如同一头发怒的母狮子冲到了一片静谧的冰川前。
“你们都下去吧。”王婉瑜连忙吩咐道。
歌舞伎们鱼贯退下,有的人临下去时还充满疑惑地望上本宫一眼。而席间片刻静寂之后,开始有窃窃私语声传出。
“陈幼瑛,你竟然敢抢本宫的男人,你好大的胆子!”我又说道,眼睛里却含着泪花,一副不堪重负的样子。
陈幼瑛看到我这副色厉内荏的模样,满意地笑了。
本公主早已说过,陈幼瑛自楚少铭大胜还朝之日,便对他一见钟情,挖空心思想引起他的注意,甚至曾经有一度还趁着楚少铭跟本宫闹别扭,议了亲,差点就成就好事了,却又被本宫拦了下来。
陈幼瑛是在昭烈皇后陈素娥被封皇后,陈家权倾朝野之后渐渐长大的,因此从小就颇为骄纵跋扈,因为楚少铭的缘故,历来将本宫当做头号情敌。
如今楚少铭就好好端坐在她身旁,本公主却一副弃妇的哀怨相,她自然觉得大仇已报,畅快无比。
想来陈幼瑛事前是得了王婉瑜提点过的,见本宫突然冲出,并不惊讶,只是作势挽住了楚少铭的手臂,笑着说道:“哟,本宫当是谁呢?原来是前朝的亡国公主萧夕月啊!你倒命大,仗着一张脸长得好,向我哥哥投怀送抱,故而苟延残喘至今。只是你一个小小的才人,连我哥哥的正头妃子都算不得,岂能自称本宫?没得叫人笑掉了牙去!”
楚少铭突然间甩开了她的手,猛地站了起来,向着我问道:“你……你身上穿的什么衣服?”眼睛里寒光迸溅,声音里的怒气亦掩饰不住。
我心中一沉。楚少铭这般反应,却是违背了本公主先前的嘱咐了。
得知王婉瑜策划的这一场戏后,本公主便打算将计就计,于众人面前将一个被情人无情抛弃的哀怨女子形象演绎得入木三分,好让陈幼瑛乐开了怀,心中好好地爽上一把,进一步增强皇家对楚少铭的信任,催化楚少铭和陈幼瑛的感情。
本宫知人善任,自然知道楚少铭这孩子外表冷酷,内心实诚,压根没什么演技可言,根本不敢让他挑大梁,只是千叮咛万嘱咐,要他好好坐在陈幼瑛旁边,全程配合,必要的时候说上几句话便可。
给楚少铭设计的寥寥几句台词,便是“我从来都没有喜欢过你”、“你死了心吧”、“你害我害得还不够惨吗”、“滚”诸如此类,务必要让怨恨了几年的陈幼瑛爽上加爽,然而,却决计不包括这句。
更何况,楚少铭面上情态、声音……统统不符合先前我对他因为没有从没有感情而淡淡然的定位,便是傻子也看得出来,他分明对这套才人服饰在意无比。
☆、除夕夜宴(三)
楚少铭对一套衣服这么在意,却是本公主始料未及的。
他本是穷苦人出身,消费观念是彻彻底底的实用主义。所有的衣服,除了作战的盔甲外,在他眼睛里,都只有两个主要功能,一是蔽体,二是遮羞。
哪怕是成了冠军侯,拥有封邑俸禄之后,楚少铭的观念仍然没有得到根本的扭转。从前那些明显不合身的、甚至是打了几个补丁的衣服总是舍不得扔。就连朝堂之上、各类宴会应酬的场合,所穿衣饰的式样花色都要有所甄别的,他也不是很在意,常常仗着自己身材好,一身混搭风就跑过去出席了,倒把依仗和宠爱他的昭灵皇帝气得要死。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本公主彻底接管他衣食起居之时。
正是由于上述原因,本公主千算万算也想不到,楚少铭会因为区区一套才人服饰,临场改了对白,白瞎了本公主先前不惜自辱也要给他设计的那些台词了!
然而眼下众目睽睽,王婉瑜等人皆明明白白的看着,便是杨思嫣,也是不好糊弄的一脸精明相,本宫可不能为了提醒楚少铭台词,舍本逐末,将我们仍然是一伙的事实给暴露出去。
于是本公主只得顺水推舟,按照不知道偏离到哪里的剧本演下去,眼泪将落未落,深深凝望着楚少铭,道:“你……你不问我人是否无恙,却先问衣裳?”
楚少铭冷笑一声:“路是你自己选的,你既然向别人投怀送抱,如今又好端端站在我面前,能有什么不妥?”言语里酸味十足。
我一听便知不好,先前议定本宫故意失陷皇宫,趁机诱惑陈文昊时,楚少铭便心不甘情不愿,说出许多醋意十足的话来,好容易说服了他,本宫才得以谋划至今,想不到他在众目睽睽之下,竟然借着演对手戏的机会,又吃起飞醋了,这可是大大的糟糕了。
本公主深深明白,即便是陈幼瑛沉浸在恋爱的甜蜜和胜利的喜悦里,一时忽略了楚少铭的情态,王婉瑜那么聪明的人却不可能看不出来,于是竭尽全力描补道:“你……你刚刚率军离京,我便被父皇软禁,他逼我和你一刀两断,我自是不肯,苦苦支撑,不想……不想竟然到了国破家亡的田地……你……敌人势大,你不愿枉死,临阵投敌,这也就罢了,可……可我在深宫之中日盼夜盼,你因何音讯全无,为何不将我接出宫去?”
想来陈幼瑛的确恨本宫入骨,处处不放过打击本宫的机会,如今楚少铭尚未开口,她便抢先开言道:“接你出宫?你都投怀送抱、自荐枕席,成为我哥的女人了,怎好意思叫别人接你出宫?何况,楚将军亲口说,他从来都没有喜欢过你!只是你仗着前朝皇帝宠爱,无法无天,威逼于他,他若不从你,便只好解甲归田,功名毁于一旦,无奈之下,才和你虚与委蛇。如今大熙已亡,他巴不得离你越远越好,怎会接你出宫,别做春秋大梦了!”
楚少铭原本神情激愤,还想酸溜溜地刺上本宫几句,然而听了陈幼瑛的话,却突然间神色大变,开口说道:“胡说八道,我才没有那么说!”声音甚是斩钉截铁。
本公主听了他的话,简直心都要流泪了。本公主自然知道,楚少铭一派实诚,讲不来什么谎话,所以预先早作安排,教他临阵降敌之时,由副将田世光代为交涉,这番话是给田世光设计的台词,若不这么说,陈幼瑛凭什么相信楚少铭抛弃了本公主?只消楚少铭默认即可,不消他说一句话的。想不到,楚少铭偏生在这许多人面前,彻底否认了它!
然而眼下却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可以力挽狂澜的。本公主只有顺着楚少铭的话往下说,一边泪流满面,一边冲上去,不住地锤着他的胸膛:“你骗人!你骗人!崔伯言和陈文昊他们都告诉我了,你亲口说的!你亲口向所有人说的!你……你先前不过贪恋本宫美色,又舍不得荣华富贵,你……你骗得我好惨!”却趁机冒着被所有人识破的危险,压低声音在他耳边说道:“再敢坏我的事,你不要命了!这般连累我!”
楚少铭身子一震,陈幼瑛却早已扑过来,将我从他身边推开。
我顺势退出一步,用手捂住脸,泪水却不住的顺着指缝流了出来:“你……我萧夕月,何曾吃过这般大亏!你……你忘恩负义,贪慕富贵,大熙之亡,你才是罪魁祸首!我……我原该杀了你,替父皇报仇的,我……我……我却……心中还是放不下你……”
“楚少铭,你自己说说看,你究竟喜欢哪个?”陈幼瑛大概也被这诡异的场面弄得头大,再也按捺不住,直接拍着桌子说道,不愧是昭烈皇后的侄女,这一刻,陈家铭刻在血液里的烈性强势一览无余,“到底是她,还是我?你若不喜欢我,我转身就走,再不纠缠,说到做到!”
此刻大殿之上,包括陈文昊的嫔妃、庶弟庶妹及其家眷在内,少说也有数十人,数十人的眼睛齐齐向我们望过来,便如同看着一出好剧。
楚少铭深深望了我一眼,说道:“还有什么好说的?楚某今生今世,只喜欢过一个女人,那就是公主殿下。其余的,俱是不相干的人,逢场作戏,虚与委蛇而已。若非公主殿下,楚某今时今日,怎会来到此处?”
陈幼瑛娇呼一声,刹那间满面绯红,一副喜出望外,全然不敢置信的样子,奔到王婉瑜处,语无伦次地说道:“嫂嫂,你听到了吗?你听到了吗?”
王婉瑜面带微笑,点了点头,然而目光之中却饱含隐忧。
我便知楚少铭的雕虫小技、偷换概念恐怕未曾骗得过她。
楚少铭的那句话,其实意带双关,所称公主,既可以指陈幼瑛,又可以指我。而后面说若非因为公主,他不会来到此处,既可以理解为因陈幼瑛而来,也可理解为受我的命令,不得不立于此处,同陈幼瑛虚与委蛇。
本公主心中暗暗叹了一口气。楚少铭还是太嫩了,竟把别人都当做傻子、瞎子不成?看来,对家造成的失误,要靠本公主的精湛演技来弥补了。
就在本公主酝酿情绪的时候,王婉瑜却又送来一个神之助攻。她笑着说道:“皇上爱极楚将军才华,早有意将幼瑛公主赐给将军为妻。今日将军既然当众剖明心迹,本宫便索性做个好人,求皇上早下圣旨,成全了你们,如何?”
本公主瞬间便明白了她的心思。只怕在王婉瑜心中,感情什么的,都是很次要的事情。她所注重的,从来只是仪式!仪式!她觉得,只要楚少铭当众允婚,本公主当众和楚少铭决裂,她的任务便算完成了,无处可去的萧夕月自然只有听天由命,把她的夫君陈文昊认作是唯一的归宿。至于楚少铭是否心中仍有眷恋,萧夕月是否会真心喜欢陈文昊,她才不会去管。因为她自己嫁给陈文昊,只是因为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谈不上什么感情,她从来也不知道,有感情基础的婚姻究竟应该是什么样子。
如果是这样子的话,本宫何妨再表演一番,让这出戏更为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