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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比起那贵重的绫罗绸缎,果然还是“莫愁”这个名字更吉祥,也更好听。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以为不会再断更的,结果这一章写了三天,泪,真心感觉竹娘才尽了……
第一百一十五章·进京
从长史府出来,路经揽月桥时, 阿愁站在桥上, 看着桥底悠悠荡过的木船一阵发呆。
若说之前在那府里她总莫名想要发笑的话, 这会儿事过境迁, 整个儿平静下来后,她却又是一阵兴意阑珊了。
和总想像着家人还会来接自己的吉祥不同,不管是穿越前的小阿愁还是穿越后的大阿愁,其实她心里一直都很清楚地知道,她的家人是再不可能来接她了。至于那位罗娘子为什么会突然冒出来, 一向总爱把人和事往最阴暗处想的阿愁觉得,只怕这是她给自己做的那个妆容惹出来的祸。
如果她没有把自己贴出个双眼皮,如果那样的妆容不是令她看上去跟那位罗娘子极为相似, 也许那位也不会冒出来吧。
阿愁仔细回忆了一会儿自己在那府里的言行, 觉得她已经把自己不想再跟那家人有任何瓜葛的意思表达得很清楚了,又衡量了一会儿那家人再来找自己的可能, 觉得这种可能性极小,便叹了口气,才刚要从泛着金光的河水上移开视线, 忽然就听得耳畔响起一个清脆的嗓音:
“卖水啦, 扬子江心水,蒙山顶上茶, 卖江心水啦……”
那声音听着颇为耳熟。
阿愁探头往河里看去,就只见前方撑来一只小木船。那船头处的竹竿上挂着几只竹筒子,船舱里则搁着三口大木桶。撑船的, 是一个相貌憨厚的年轻男子;那站在三口大木桶旁,挽着衣袖招徕生意的,却是个眉眼俊俏的年轻娘子——不是别人,恰正是那据说已经嫁到乡下去的乔娘子。
阿愁见了,忙勾住桥栏杆,脚踩在栏杆最下面的一道横木上,伸手冲着那船上挥手叫了声:“船家!”
乔娘子一抬头,看到桥上的阿愁,顿时就笑了起来。她伸长手臂在那撑船的年轻男子背上拍了一记,又指了指阿愁,那男子便把船撑到了桥下。
乔娘子抬头看着阿愁笑道:“怎么就你一个?你师傅呢?”
阿愁弯眼笑道:“如今我满师了呢。”又好奇问道,“你什么时候改行卖水了?”
乔娘子也眼儿弯弯地笑道:“哪能呢,这不过是趁着农闲,且正好家里也有只船,我们就跑去金山寺打了些江心水来卖。要说起来,也是你们城里人讲究,泡个茶还要什么江心水,倒便宜了我们挣几文闲钱贴补家用。”
阿愁一听就笑了起来。之前乔娘子也可算得是周家小楼里最为时尚的一人了,浑身都透着一种不甘贫贱的气息,可经过那么一番折腾后,如今倒甘为农妇了。于是她顺势问起乔娘子这几年的遭遇来。
乔娘子跟阿愁拉家常的时候,那男人就从怀里掏出个旱烟袋来,才刚抽了两口,那烟飘到乔娘子那边,叫乔娘子冲那男人瞪了个眼儿。
男人憨憨一笑,也不怕她,只背转身去,以身体挡着那烟气,依旧还是在咂着那烟锅。
阿愁见了,不由就笑了。显然,乔娘子这几年过得不错。
只听乔娘子道:“原还想着抽空回周家小楼看一看你们的,可家里两个孩子离不得人,卖完了水还得赶紧回去。”又问着阿愁,莫娘子和周家小楼里众邻居们的近况。
阿愁便把乔娘子走后,周家小楼里邻居们的事儿都给乔娘子说了一遍,笑道:“我师傅嫁人后,我们也搬了出去。”
莫娘子嫁人的消息,令乔娘子不禁一阵惊奇,细问之下,知道是嫁了季银匠,乔娘子不由哈哈一笑,道:“早几年我就听说郑阿婶要给他俩牵线的,结果事情总不成。早知如今,又何必当初?若早成了亲,这会儿孩子都得能打酱油了吧。”说着,又是一阵哈哈的笑。
她俩一个桥上一个桥下这般闲聊着,却是谁也没注意到路边会有什么样的行人经过。阿愁更是不知道,那莫家三嫂正好打这里经过。
那莫家三嫂和阿愁都只见过一面,如今谁也不记得谁了,乔娘子更是从来没见过这莫家三嫂,所以,当莫家三嫂听到“阿莫”和“周家小楼”这几个关键词,忽然于一旁站住,这二人竟谁都没留意。
阿愁和乔娘子一番闲话后,乔娘子给阿愁打了一竹筒的江心水递过去,非要她收下,夫妻二人这才撑着船走了。
回到坊前街时,阿愁也没有留意到后面跟了个人。
等进了门,她养父季大匠今儿正好有事耽搁了,这会儿还没有去制镜坊。于是阿愁眼珠一转,便把乔娘子打趣他二人的话给他俩学了一遍,却是弄得季大匠和莫娘子全都红了脸,阿愁这才装着个一无所觉地模样,偷笑着回了她的小楼。
那莫家人找来的时候,阿愁正接着生意在外面忙活着。因今儿她跟余小仙她们约好了要聚会的,所以她就没回来,直到几人一起吃了个午饭,散了聚会,她这才回到坊前街的家里。
一进到家里,阿愁就感觉到家里的气氛似有些不对,虽然莫娘子迎过来时的模样依旧笑言款款,阿愁却能敏感地感觉到,她师傅眼底隐着一抹愁意,且似乎还有几分怒意。
和往常一样,莫娘子自是不会把她的心事告诉阿愁的,略问了问阿愁聚会的事后,她便把阿愁打发回屋了。
如今季大匠除了冬哥外,还另收了三个弟子。照着当世的规矩,这些弟子未满师前都是要在师傅家里吃住的。除此之外,因季大匠是制镜坊的大师傅,他手底下那些还尚未成亲的,也常常会找着理由跑来季家蹭吃蹭喝。季大匠不想莫娘子过于辛苦,便于坊间请了个老娘每天过来帮着莫娘子操持家务。
见阿愁从正屋里出来,那许老娘便在厨房里冲着阿愁一阵挤眉呶嘴。阿愁避着莫娘子进到厨房里,许老娘便拉着阿愁避到灶后,把莫家人上门闹事的事儿给学了一遍。
却原来,阿愁和季大匠各自上工去之后,那莫家老爹便带着两个儿子过来了。莫娘子自是不好把他们拦在门外,便把人给让进了屋里。
许老娘没敢偷听屋里说了些什么,只说莫家人走后,莫娘子把门关了,一个人在屋里闷坐了一上午,连午饭都没吃。
晚间,季大匠回来后,莫娘子也不曾主动跟他提过这件事。
阿愁觉得,这事儿应该让她养父知道,便背着莫娘子把莫家人过来的事又告诉了季大匠。
季大匠沉默了一会儿,抬头对着阿愁安抚一笑,道:“行,我知道了,这事儿我来处理。”
阿愁赶紧拦下他,“你打算怎么处理?”又提醒着他道,“那家人都是蛮不讲理的,我师傅不愿意告诉你,不是跟您见外,我觉得我师傅是怕他们会趁机缠上来,让她在您面前丢了脸面。”
季大匠又沉默了一会儿,叹着气道:“那终究是她的娘家人。便是他们可以做绝了,你师傅不能。”
“可是……”
季大匠摇摇头,伸手拍了拍阿愁的脑袋,笑道:“知道你是担心你师傅会吃亏,不过你放心,以前只她一个,如今她可是有个我的,我会护着你和你师傅的。莫家……”
他顿了顿,笑着又道:“小郎以前说过一句话,‘能用钱解决的事儿都不是事儿’。他们如今也不过是想沾点好处罢了,若是一点儿钱就能让他们待你师傅好,那也算是值得了。”
季大匠站在那里对着阿愁微笑的模样,不禁令阿愁眼前一阵恍惚。忽然间,她觉得,于她的记忆里一向很是老实巴交的季大匠,许就跟那李穆一样,其实并没有看上去那么的……美好。
那季大匠怎么跟莫娘子说的,阿愁不知道,不过第二天季大匠没去上工,而是特特买了不少名店出产的茶果点心,然后驾着家里新购置的骡车,带着莫娘子回了趟娘家。
从此以后,莫家人便果然又当莫娘子是他们家的女儿了。
那莫家人许是听过外面的风评,觉得这季大匠是个可以欺负的,便三天两头地来打秋风。一开始,季大匠回回都应了,直叫莫家人向街坊邻居们夸耀自己得了个有钱的好女婿。阿愁见了,心里很是一阵不忿,甚至忍不住在给李穆写的信里悄悄抱怨了一回。李穆的回信却叫她稍安勿躁,等着看下面的好戏。
果然,等到三月份,永福坊的街坊们都知道莫家有个慷慨大方的女婿后,季大匠却是忽然就对莫家人冷了脸。莫家人再来借钱,三回里都难得应上一回。不仅如此,他还特特派他手下一个口条子忒利索的小徒弟,带着送莫老爹和莫老娘的礼去莫家,却是站在门口处就是一阵嚷嚷,话里话外的意思,只说莫娘子心疼爹娘,原想在钱财上多孝敬一些爹娘的,偏她只是个出嫁女,给多了,倒像是在责怪两个兄弟无能养不起爹娘了……这些话,直把那爱脸面的莫家大郎气了个仰倒。
莫家三郎一向是个心思灵活的,知道没办法明着占便宜后,便又暗地里想坑一回季大匠。偏季大匠为人秉正,不好赌又不好玩,几回都没能勾搭得上。后来莫家三郎便谎称他欠了赌债,哭到莫娘子这里来求助。那如今手底下管着一帮人的季大匠忽然就拿出一种上位者的威严,只说赌博犯法,为了能让这小舅子改邪归正,他是无论如何都得把莫三送到府衙去,让官府管他一回,他才能彻底悔悟……于是,不用去官衙,莫三郎当场就悔悟了。
看着那暗藏着得意,悄悄和莫娘子眉来眼去的养父,阿愁再次感慨,果然这世上谁都不能小瞧了……
同样不能被小瞧的,还有阿愁她们这一批小梳头娘子们。
正月过后,阿愁的名字便毫无疑问地挂上了那百名榜,成为她们这一批执业尚且不足一年的小梳头娘子中最先上榜的那人。
二月底时,余小仙和岳菱儿也同时上了榜。
三月底,甜姐儿和林巧儿也上了榜。
四月底,梁冰冰也跟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