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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怒反笑,笑意自薄唇传到脸颊,却无法到达眼睛,只是一个转瞬而逝的冷笑。一屁股坐在床头,展万钧侧头看着末璃那那巴掌大的小脸。
这么小的脸,这么瘦的人,竟然藏着这么大个秘密,也真亏她藏得住。
她身边这些人,应该是知道的。奴才护着主子,倒也是应该。否则欺君之罪,那可是诛九族的。
温子言一定也知道,哈,这小太医一定在心里笑话他吧。真是可恶的很呢!
祁进知道吗?
想到这里,他脸上的冷意又深了几分,微微皱眉。
依照常理,祁进选了十七皇子登基,应该是认为这是个货真价实的小皇子。但是凭着直觉,他觉得这个妖道就是个疯子,恐怕是明知小家伙是个假皇子,故意要扶上一个假的,愚弄世人。
顺便也愚弄他。
哈,所以说,祁进应该是知道的。
这就令他心里很不是滋味,觉得自己又着了这妖道的道。指不定这妖道在背后怎么笑话他,自诩真龙降世,绝冠无双,却原来就是个挨人骗遭人蒙的蠢货。
自欺欺人,笑掉人大牙!
想着自己对着一个小丫头片子称臣行礼,还被祁进这个妖道笑话,他的气得牙痒痒,怒意滔天,连带着看小家伙的眼神都开始不善起来。
三年!祁进要他称臣三年,对着一个小丫头片子。
既然这妖道不义,也就别怪他不仁。
愚弄别人,是要付出代价的。
他伸出手,用力握了握,仿佛是捏着祁进的脖子。
那么她呢?她是那妖道的同谋吗?他放下拳头,冷冷的看着末璃。
似乎是感受到来自他的怒意,末璃在昏睡中被梦魇住,额头沁出一层冷汗,开始皱着眉细细碎碎的呻吟。
这样子看起来,也不是不可怜的。
他嘴角一撩,伸出手,指尖抚过她的发际。动作很轻,仿佛她真是一个水晶玻璃人,轻轻一碰都会碎。
指腹沾上一层薄薄的汗,她的汗,潮湿而微凉。
把手指凑到鼻前轻嗅,他垂下眼皮,伸出舌头舔了舔。
真是好命!两眼一翻,两腿一伸,她就可以直接晕倒,什么都不管了。把这烂摊子就砸给他,连个解释都没有。
早就该明白,这小东西就是个惹事精,麻烦鬼。可他是真没料到,她还能惹出这样的麻烦,这叫人如何收场?
若是由着他选,还不如不知道这秘密。
可笑他还为了她去跟老天爷叫板,还真以为自己做错了事,爱错了人,要受到天罚。
爱?展万钧哼笑一声,从鼻子里喷出两管怒气。
她也配他的爱?瞧瞧她把他骗得多苦多惨!为了接受她是个“男孩子”这个事实,他纠结不已,甚至都怀疑起了自己。
回头想想自己在船上的所作所为,都能活活臊死!
老天爷砸下来的凶星,就该是罚她。砸死她算了!也省的人心烦意乱!
然而想到她死,他又不忍了。
凭什么死?死了多轻巧?两眼一闭,两腿一蹬,真是什么都不用管了。可他还找谁说理去?
不能死!她得好好得活着!
活着,才能把问题交代清楚。活着,他才能冤有头债有主。
活着……
他把唇边的手放下,敛下眉,附身轻轻在她颊边一吻。
这磨人的小东西,得好好活着!
*
末璃昏睡了两天,醒来时一睁眼就看到趴在床头熟睡的赵晓乐,因为睡姿不良,这孩子都裂开嘴淌口水,糊的半张小脸都湿哒哒的。
样子实在不怎么好看,但末璃还是觉得心头一暖。
一定是为了保护她所以一直守在床头的吧。辛苦这孩子了。
也许是死而复生的喜悦,让她变得越发软弱敏感,此刻末璃内心激荡,张嘴想要叫醒晓乐,让这孩子到床上去好好休息。
然而一开口,她就感到喉咙里火烧刀割似得疼痛,情不自禁就咳嗽起来。
这一咳,赵晓乐就被惊醒了。蹭的抬起头,眨巴着眼睛看住她,叫起来。
“呀!陛下你醒了!别说话,快躺着。我,我去叫梅公公和温太医。”
小孩子顾不得自己湿哒哒的脸颊,一撅屁股跳起来,撒腿就跑出去。
一边跑一边还喊。
“梅公公,快来,陛下醒了!陛下醒了!”
不一会,梅若华就小跑着进来,手里还拿着一把蒲扇,带着一身的苦涩药味。一看就是在熬药。
末璃躺在床上直喘气,因为咳嗽脸涨得通红。
梅若华心中懊恼赵晓乐这孩子不懂事,只顾着跑来叫他,也不给小皇帝捶个背递碗水。可心里也明白,这孩子守了一夜也够辛苦了,况且也是急糊涂了。
他赶紧上前一步,扶起末璃,一面用手拍背,一面递上温水。
末璃咳得惊天动地,感觉自己肺都要咳出来,喘气就跟拉风箱似得,胸口涨得要爆炸。
这溺水后的痛苦,可真是难受。她以后绝对绝对不要再下水!
好容易喘匀了气,她就伸手捧住递到嘴边的温水,咕咚咕咚喝了一大碗,总算是又活过来了。
长吁一口气,扭头就看大梅若华担心又关切的眼神,以及黑眼圈。
啊,为了她,身边的人肯定都操碎了心吧。
唉!这些人……叫她一言难尽!不管是老的小的,都是一会鬼,一会神,一会人,她都看不透他们。
但所谓人性复杂,大概就是如此。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都会说谎,都会作假,都会尔虞我诈。但那些日夜相处所累积下的感情,却也不全是假的。尤其是这偶然间流露的,绝对都是真情。
晓乐如此,梅若华如此,可能温子言也如此,而摄政王更如此。
想到展万钧,她的心就沉的如同坠着一块千斤重的大石头,压力山大。
然而还没来得及忧郁,温子言也赶到了。被这两大一小团团围住,一人一嘴的问她,她就不得闲了。
号了脉,喝了药,她躺够了,就坐在床头歇着。心里惴惴不安的等着,等着展万钧过来收拾自己。
欺君大罪,惊天秘闻,摄政王不会轻易放过她的。她懂!
然而从天明等到天黑,又从天黑等到天明,还是没有等到这位煞星爷爷。
她就有点,摸不着头脑了。
这真是不按牌理出牌!她这头提心吊胆,七上八下。就等着他给她一个痛快,是狂风骤雨也罢,是山崩地裂也罢,总之这事得有个结果。
可现在倒好,他不见踪影了。而她,终归也还是怕,不敢主动去找他。
莫非,对方是在故意晾着自己,好让她好好反省,自己主动揭发汇报,顶好整出个十万字检讨材料。
她真是猜不透这老男人的心。
*
其实末璃猜错了。展万钧并非故意晾着她,实在是被俗务缠住,分身乏术。
当日车队到达晋城的时候,一切都还好好的。可眨眼间天地变色,陡现异象,叫人措手不及。
情急之下他抱着小皇帝跳水,结果这一跳又扯出“西洋镜”,给了他好大一个“惊喜”。
而还没等他抽出时间好好处理这个“惊喜”,晋城里就出了不得了的“谣言”。
天降“凶星”,引动天雷轰击,“凶星”四散,最大那块击中龙船,打翻了龙船,造成十数人死,数十人伤,现场可谓惨烈。
“凶星”现世,肯定是意有所指。出事才一天不到,这晋城里就已经有了流言。说这“凶星”就是摄政王的本命星。
因为摄政王拥兵自重,扶持儿皇帝登基,自己“挟天子以令诸侯”,当上了不是皇帝的皇帝。他乃是一个篡国夺位的逆臣。
这展逆又一贯“欺凌皇室,有辱圣驾”,导致鎏玥臣强而主弱,纲常颠倒。
此等逆天之行,为天下人不齿。故而老天爷用天雷打落“凶星”,砸向龙船,就是要取这逆臣的狗命。
可没曾想这逆臣竟裹了天子一起落水,用小皇帝挡驾。上天有好生之德,只好留他一条狗命。
这真叫人扼腕长叹!难道真是,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天下有识之士,自当愤而起身,拥君除逆。
这谣言也不知从哪儿起的,总之传出来就已经人尽皆知。季显亭被吓得半死,连夜跪倒摄政王面前请罪。就连唐重天也不能豁免,带着唐家嫡子嫡孙都跪在门外,自请降罪。
官府的人和唐家的人也都派出去,调查到底是谁在传谣言,务必要给摄政王一个交代。
展万钧坐在太师椅里,喝着驱寒暖身的汤药,心里只剩下呵呵。
查?怎么查?一步慢,步步慢。他又不是傻子,这白天才出的事,夜里就谣言满城,这哪里是谣言,这是有人等着给他下套子使绊子。
白天的异象,自然不可能是人为。天打雷劈,还掉下一颗“飞星”,就是神仙也做不出来。
说到神仙,他就更呵呵了。
都不用猜,他心里已经有底。
能在这么短时间内,就把流言散步到整个晋城,而且还让人查不出来,这份本事,只怕整个鎏玥也只有一人能做到。
长生观,祁进!
很好!他就没把对方当成普通人看待过。
祁进手里要是没点真本事,也不可能装神弄鬼那么多年。
只是他自以为这晋城是自己手心里的东西,铜墙铁壁,滴水不漏。却原来这妖道的手,早就在他眼皮子底下悄悄伸进了晋城。而且,埋得还挺深。
这份功夫,可不是一朝一夕。叫他不由佩服起这妖道来。真是好本事,好手段!
不过这样的对手,才称得上是对手。否则,都叫他提不起斗一场的兴趣。
得,既然长生子划下道来,那他摄政王总也得“投李报桃”。
脖子一仰,把玉碗里的汤药一气喝光,他不动声色的把手里的碗放下。眼睛也不看跪在跟前的季显亭,而是越过他,看向跪在门外的唐重天。
白天的大风大雨,把廊下的石阶都打湿了,此刻唐家人就以唐重天为首,依次跪在这湿漉漉的石阶上,老老少少有个十来号。
为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