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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于是亦有了卖 弄心,越发讲解得十分投入,说起《大诰》中常见的案例来,更是头头是道。见她这般推崇《大诰》,却摇头道:“庆郎,这书虽说好,可毕竟所举案例太少,天下这般广,人这般多,所告之事便是各不相同,总有出入,又哪里是一部《大诰》所能穷尽得了?再有,要真是家家都通晓,那必定是要家家都需得有识字之人才可。可便是这太平天下,能得几十户人家有一个人识得字就是不错了。不说别处,我所知,江陵县里便是一个村子里有时也找不出一个读书人来。如此,又何谈能让这法典人尽详知?”
文箐这才想到这个现实问题,她想到穿越前,九年义务教育,识字也算是绝大部分人都能做到,可是案件只有比古代多,不会少。可见,就算人人都知,也更有知法而犯法的人存在。只是讼师,在明代却是地位并不高,并不得众民众所爱,加上江陵人也极不喜打官司,难怪裘讼师要是以此为职业,便是想养家糊口也不易。只是他这般读书人,能撂下面子,做讼师,可见在思想方面也并不迂腐,想来不是个十分重功名的人。自己能结交这样的人,同他一路闲聊,受益匪浅,真正是自己好运气。
只是这样的时光并不太多,原因在于赵氏。
且说裘赵氏吃了武昌医生开的药,未见有甚么好转,只是也未见明显的变坏,只是仍然头晕,恶心,时常呕吐,面色越发苍白,浑身无力,如此便是有几分脱水,有时虚脱得甚至出冷汗。据说开始时是上吐下泄,现在至少不闹肚子了。一路上,大多时间在躺在床上,不敢多起来活动。以至于为了怕过了病气,连文箐姐弟都极少接触。
文箐听得裘讼师道她病得重,便着急去看望一下。也不顾赵氏反对什么病气一说,且就近观察,又问得几句方才晓得:只怕她一方面是水土略有些不服,另外则是晕船体质问题。赵氏晕船厉害,这症状其实就是晕动症,是因为内耳前庭平衡器的缘故造成。不过这事却说不得,要说出来,裘讼师又如何能信?且说出来不解决问题,图增烦恼。
虽吃得柑子,闻着些柑子气味,裘讼师道是稍好些,只是眼见船一开,赵氏立马病态频显,好不心忧。
文箐见赵氏这般状态,也颇为不忍,此时也不顾是否合适与否,既然一路要承裘讼师照顾,且多得他指点律法,便也只想投桃报李,且帮上一帮。便道:“婶子这症状,既是晕船所致,还得好好想个法子才是。”
裘讼师正为此事忧心不已,闻言亦皱眉道:“眼见得她一日比一日削瘦,我亦是着急,只是奈何用了所知法子,她仍是这般难受。船家所说用姜片加热贴于脐上,现在亦是不管用。”
“婶子既晕船,吃了便是吐,体内无食,又是缺水,自是无力得很。不如每日给她喝些盐水,精神上至少会好些。当日我姨娘……她从归州到岳州一路上亦是晕船,后来向船家讨得几块生姜,切薄片,用盐一腌,再含在嘴里,便能缓解一些。”文箐说到姨娘时,免不了眉间一黯。
裘讼师闻言道:“只是这姜只怕是个辣的,且不知她受不受得了。”
裘赵氏在一旁细声细气断断续续道:“且拿来……试试……辣些……我受得了……只要不这样象个……活死人一般……躺在这里……”
裘讼师立即便去同船家打声招呼,讨要一些腌姜。这边,文箐同赵氏又说得几句,道:“我母亲在世时,医生常常同她讲得一句:得病之人最怕郁结于心。婶子这个既是病,便不怕过甚么病气。不如我们姐弟多来陪陪婶子,我弟颇为懂事,让他多与婶子处处,逗个乐儿。婶子心绪一好,这病想来自是轻了一半。”
裘赵氏听她这般为自己着想,心下也十分感激。这般年纪,便如此懂得体贴人,真正是好。推辞得几句,便也乐得让他们姐弟二人在自己舱里呆着。
待裘讼师同船家打过招呼匆匆返回后,文箐又道:“治这晕船,柑子或者姜片,亦因人而异,有些人便是一吃便好。再有,这舱室既是不能开窗,这自是无风,室内堵得很,不若每至停船时,先生多扶了婶子去甲板上走动一下,换换气,这胸中闷气出来,自是不会觉得堵,恶心感能减轻些。”
裘赵氏瞟了一眼自家男人,见他认真听得,便道:“他怕我招了风,遇了寒,所以不让我出去走动。想那日城在武昌码头走上一走,自是好些。原来还真如小姐所言。如今既然周小姐亦这般说来,想来是好的。”
裘讼师微恼,心想你自己好过不好过,却不同我讲,我如何晓得,还不是怕你冻着。不过有外人在,终是没辩白。只对文箐道了声:“多谢。”
文箐微欠身道:“先生无须对这般客气,说得也不知准不准,只愿能帮上婶子便好。只是先时,我随先母学过一点医书,略略晓得日常一些病症如何处理。从医书上得知,这眩晕症多因肝旺脾虚,痰湿中阻,气逆犯窍。道是内关与天枢、太冲三穴便可缓解。我记得那内关穴是理气和胃,降逆化浊为主,而天枢醒脾化湿,太冲却是平肝降逆为辅。此三穴相合,一补一收,一化一运,一降一和。日常也只需用指按捏住这内关穴处,每日三次便可,一次需按得二三刻钟,双手交替,自是会减轻症状。先生若得信得过,不如且试试。我家小弟偶有晕感,我亦这般给他揉几回,便好些了。”
这穴位,虽然上次在归州买的大堆医书里偶有提及,却未必说得这般详尽,这却是她从堂姐那里得到的法子,因出行时,有同学晕车晕机得很,所以便记了下来。后来在周夫人身上亦是试过,内关穴亦能平喘。
她这番话缓缓说出来,裘讼师见她说医理却是自己所不知,当下也不知她到底是真懂还是假懂,不过听她说得好似又有道理,再说这个揉一揉,也不吃别的药物,想来也无碍性命。虽不是完全信,不过看文简确实偶尔有时犯晕,却也能过不了片刻便好起来。带着将信将疑的心思,病急乱投医,也不管她年幼与否,只想着既是她周夫人教她的,想来有几分道理。
照了文箐的几个法子都一一试着做了,果然赵氏便觉得病好了些,至少不再象原来那般频繁呕吐了,且隔日里便能喝得些粥食,又加之盐水的功效,不再脱盐脱水,精神自是好了许多,过得一两日倒也能在行船时,亦起身走得几步。
经过这出治晕船一事,裘氏夫妇同周家兄妹似乎更亲近了。尤其裘讼师对文箐更是刮目相看,从她嘴里晓得她所知大部分都是已故周夫人所教,对这个只闻其名无缘亲睹的周夫人更是好奇不已,只是却不好着意打听。于是,越发对文箐起了不敢小视的心理,慢慢地把她当个小大人一般,出于回报,更是乐于教她律法以及各地风俗,有时亦说些读书人的生活。总之,只要文箐开口问,裘讼师必会绞尽脑汁回答。
文箐既能与裘氏夫妇相处时间增多,便等于上课时间延长。只是除了律法是自己急需清楚的,有这个免费的老师在,自是恨不是把她所能想到的问题都逐个问一次,或者把裘讼师所知的全都拿过来。至于其他的,却不敢往深里问,更不好多打听其他事务,怕一不小心便露了馅,招了怀疑。
幸好,古代普通人都比较实诚,没有现代人那般鬼心眼,较少疑人之心,更是少几分防备。不象文箐,走到哪儿,都要生出几分防备,生生把自己同古人隔离开来。
本章中的法子,治晕船有效。有晕车晕船的亲们,到时可以一试。其中柑子要是见效不大,亦可换成橄榄,含在嘴里。
《大诰》我没有搜到,亦没去首图找过,只记得其中一两件案例。个人觉得朱元璋为不太懂律法的平民百姓普法这一项,如今看来是个不错的举措。当然,他亦有别的措施来加强民众法律意识,这里不多说。以后有机会再略略介绍。
正文21 江右喜讼
只是治疗眩晕一事,虽不让裘讼师起疑,却让赵氏越发小心地待她,总觉得周家小姐不同寻常人,小小年纪,什么都懂。自己就是二十好几成过两次亲的人,亦不敢一人独自上路,更别提能周全安稳到达哪处。可是周家小姐却是敢,尤其是还会读书识字,且又会得一些医术,晓得一些常人所不知之事,见她同自家男人打听一些律法,然后就是相互讨论起来。哪里象个小童?自己从旁见得她神色,这十足似个有些学问的人。自己好些都听不懂,可这二人却是聊得十足的起劲。心道:“这小小女娃,眼下便如此了得,将来大了,不知又是何样人物?”
裘讼师那厢,却是不知自家娘子的心事,他正为这无聊旅途中上天打发周家小姐来给自己解闷而庆幸,且听她问律法一事,便如同找到一个知己一般。不时地总叹惜道:“可惜周家小姐太年少了……”这话让赵氏心里一惊,不免有些吃味,后来又觉得自己多想了。因为,裘讼师道了句:“更是可惜她身为女儿身。这若是男儿身,有她这般好学好问又有见地的,日后大了便是想谋个一官半职……”说到此,他可能是想到了周大人之事,没再说下去。
赵氏身子好些,此时亦有些精神,不免笑道:“她既是女子进不得学,我见她家小弟小小年纪,如今在船上亦背甚么千字文。将来自是有出息,保不齐便能给他生母姨娘一个清白身份,正了名份……”
裘讼师却摇摇头道:“周家小少爷虽也是个聪明的,可是眼前却看不出来日如何。她家姨娘之事,近日听得周家在苏州是个大户,依我看,此事未必简单。这般事体,休要再提。”
赵氏叹口气,道:“真是可怜这对姐弟,小小年纪,亲人一个个离世,如今……”
裘讼师怕她多想,又加重病性,道:“你且勿多想,她既还有近亲可投靠,想来也不是如我们想的那般困境。你见她这一路,并不缺吃少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