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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到那里和住到这里,没啥两样!”
崔富足将崔家老娘当菩萨供着,家里唯一的一进青砖瓦房就是崔家老娘带着曾孙,还有崔富足两口子住着,其余两进土砖房里住着崔宝柱崔玉柱两家,老三崔金柱尚未成亲,故此只得了一间屋子,家里不是特别宽敞。
“我知道娘心疼我们哩!”崔大婶很是高兴,吃力的半蹲着身子,肥硕的手抓着靠椅的扶手,一边低声和崔家老娘商量:“要将大郎媳妇赶走,少不得要族里出面。”
崔家老娘眯了眯眼睛:“唔,没凭没据的,你九叔怎么会来出头?没见两次都吃了瘪,只怕人家不会因着这嘴巴上说说的事情就跑过来给咱们主持公道。”
“那娘的意思……”崔大婶有几分沮丧:“没有抓到现行就不能赶人?”
“那是当然,总要有凭证哇。”崔家老娘捧着水烟袋吸了两口:“既然他们有首尾,你就不知道守在老三那边等着抓?”
崔大婶挪了挪胖乎乎的身子,满脸沮丧:“若是以前,让宝柱玉柱翻墙过去盯着,可人家现在将院墙修那么高,怎么能抓得到?”
“就不会想点办法不成?想个法子把他们骗出来,然后设计把他们凑到一起,让大家都能看到他们叔嫂之间有奸情,这样不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把那大郎媳妇弄走了?”崔家老娘生气的盯住了崔大婶:“你这脑子,每日里除了想着,还能想点别的事情不?”
崔大婶耷拉着头不敢回嘴,心中却是愤愤不平,婆婆说得轻巧,可怎么才能将两人弄到一处去?他们又不是庙里的泥菩萨,随便自己搬到一块就凑到一起了。
“自己好好想想吧,总能想出法子来的。”崔家老娘抽了一口水烟,慢慢悠悠喷出了一个烟圈来:“你莫要杵到我面前跟块木头似的,什么时候能聪明些,我就谢天谢地了,快去将我的乖曾孙抱过来,好一阵子没见着他,怪想的。”
崔大婶应了一声,挪着步子慢慢走了出去,她既觉得郁闷,又觉得还是有些盼头,要是能住进崔老实那新房子里,少不得还能占不少便宜。想到此处,对婆婆的那一点埋怨又不翼而飞,步子走得快了些。
“秀珍啊,真是好险。”
崔老实与崔大娘有些后怕,望着卢秀珍,额头上汗珠子不断的朝外头冒:“你怎么敢在这么多人面前嚷嚷出来哩?”
“爹,娘,有些事情捂着盖着,人家反而觉得你有名堂,不如大大方方将这事情摆到台面上,让他们自己看个明白,我相信大部分人不是那种昧着良心说瞎话的。”卢秀珍笑了笑,前世间她听到的流言蜚语还少吗?虽然不是男女关系这种,可毕竟也是乡下那些碎嘴婆娘们的议论,她的经验便是不能忍气吞声,要跳起来反击,若是你不吭声人家就会把你当成好欺负,那就议论得更多了。
她那亲生爹娘想将她卖了给弟弟攒媳妇本,她没有答应跟那男人交往,他们气急败坏,一个劲的在村里说她的不是,她平常鲜少回去,等到过年的时候回老家,从村里小路经过时,一群人冲着她指指点点,口里只在说着:“翅膀硬了就不管家里了,自己在外边吃香喝辣,就没有想过爹娘的辛苦!”
她挺起胸膛走了过去,冲着那堆长舌妇冷笑了一声:“我从初中开始就是假期里自己捡废品卖钱攒的学费,大学是国家的奖学金和自己申请的贷款,我爹娘啥时候为我辛苦过我怎么就不知道?你们自己在村子里生活这么久,长着眼睛看不见?”
那几个婆娘被她唬了一跳,即刻便停住了话头,有个凶悍些的,缓过神来就伸手指着她唾沫横飞的骂:“怎么着也是你爹娘把你生下来的,不知感恩的东西,也不晓得给你弟弟攒些媳妇本,就你这模样,那老板能看上你就不错了,还翘尾巴不答应,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长啥样子!”
“我长啥样用不着你来说,我只知道自己能赚到钱养活自己,总比那些每天在家里打麻将在人家背后说闲话的要强!”卢秀珍轻蔑的看了她们一眼:“我弟弟有手有脚,凭啥要我这个做姐姐的给他攒媳妇本?你们也是闲得慌到后边嚼舌头根子,是不是你们的娘家收了彩礼都贴补了你们的弟弟,现在也要我和你们一样?”卢秀珍拍了拍胸脯,骄傲的抬起头来:“对不起,自己挣钱自己花,有钱多我会去捐助那些需要帮助的人,你们可以闭嘴了。”
自此之后,三姑六婆们不再骂她不孝——反正都挑明说出来了,再在暗地里说也没意思。只不过众人都一致同意,那个卢家的小妮子是个劣货,仗着自己念了个大学就了不起,不把别人放在眼里。
第121章 好算计(二)
屋子的一侧种着一丛修竹; 微风吹拂,竹叶摇摇,哗哗作响。小径上落下的竹叶此时随着微风不住的飘拂着; 上上下下就如纷飞的舞蝶。
竹林前站着一个五十来岁的男子,广袖深衣; 腰间缚着一条玉带,美玉璀璨光华熠熠; 看上去富贵无比。只是这人的脸色却不怎么好看; 黑沉沉的一片,似乎有乌云盖顶,手中抓着一本书,订书的线都已经被他拆开一小半,看得出来此刻这人心情很不好。
远方传来沙沙的脚步声,极轻。
他没有转过头去,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来人是谁他都不用问; 听那脚步便已经知道; 实在是太熟悉了。
“老爷。”
果然是陆明。
“怎么样?可有些眉目?”陆思尧沉下声音; 极力压制着自己的烦躁; 那声音里透出了一丝渴盼。
“老爷; 最近我去了京畿附近的宜州密州等地; 亲自去了那些乡野角落询问过,但凡是用了江南过来的种谷,确实没有发芽。”陆明拱手行礼; 心中忐忑。
主家这次给皇上出了个增加国库收益的法子,皇上大喜,陆家为此也觉得很是欢欣鼓舞——毕竟贵妃失宠,国师入了诏狱,对于陆家来说无论如何不是件好事,好不容易皇上又给了几分欢喜神色,自然个个觉得开心。
可万万没想到只是欢喜了那么两三个月,随着辰光渐渐过去,这欢喜也慢慢烟消云散,而且还平添了些恐惧。
江南调过来的种谷不发芽不出秧,用了那种谷的田地,光秃秃的一片。
陆思尧为了这事寝食难安,早几日周世宗将他唤去文英殿臭骂了一顿:“看你给朕出的什么主意!”
稀里哗啦的一阵响声,几本奏折落到了他面前,就如被毁坏的扇子,折叠的纸张高高低低。
他跪倒在地,颤抖着伸出双手捡起那几本奏折,都是户部转呈过来的。
京畿附近几个州,今春播种采用了江南种谷,可却没有一处出了秧,各方知府心里惶惶,即便州府衙门采用了补种措施,可毕竟耽搁了农时,今年的赋税肯定不能像往年一般交得又快又齐,只能赶紧写奏折去户部将这事情说清楚。
——虽说是朝廷的旨意,不是他们私自想要农户用江南种谷,可摊上这么大的事情总得要上报朝廷,让皇上知悉。
周世宗看了勃然大怒,早两年频频发生天灾,可国师却没能测得出来,导致国库顿时亏空不少,他原本还指望着用了陆思尧的法子,今年能将这损失补回来些,没想到却是下雨天背上了湿稻草,负担越来越沉。
将几份奏折放到一边,周世宗马上命人将陆思尧传进来,狠狠的痛骂了他一顿,根本没有想到用江南种谷的事情是他拍板才决定。
陆思尧只能身子觳觫伏在地上,洗耳倾听周世宗的谩骂,这主意是他出的,皇上训斥他也只能生生的受着,没法子躲避,只是心中却跟擂鼓一般,不知道周世宗会不会因此对陆家厌恶几分。
以前靠着女儿,现在女儿失势,还能靠谁去?陆思尧额头上亮光光的一片,满满都是汗珠子,中衣紧紧的贴在背上,已然湿透。
周世宗痛骂了陆思尧还不打紧,五月初五这日宴请群臣,又干了一件令陆思尧心惊胆战之事。
这日宫中装饰一新,朱红廊柱之侧悬挂菖蒲艾叶,尚未走过便已经闻到香味扑鼻而至,宫女们手里捧着的青玉盘中,水晶酥酪冻白得透明如玉,夜光杯绿澄澄似水,翘着尖尖角儿的粽子就如堆出来的金银元宝一般,檀木桌上更有那时新瓜果放在碧玉盘里,颜色各异看上去十分别致。
群臣坐下,就听弦乐声声,白烟袅袅,一群彩衣宫女舞着广袖到了大殿中央,腰肢软款,忽而作飞天之姿,忽而成彩虹之状,头上花钿精致,迎着那端阳的艳日更是闪闪发亮,几乎要将那观者之眼目耀花。
等着舞蹈才过,荷风送爽之时,夹杂着饭菜的香味远远而来,一群宫女端着盘子走了过来,将菜肴呈上。陆思尧微微身子前倾,看了看那端菜的宫女,见她酒窝深深,一双眼睛如含秋水,正在心旌摇曳赏美人之际,就听那美人轻启樱唇,低声道:“陆大人,这是皇上特意赐你的枭羹。”
听闻“枭羹”两个字,陆思尧浑身一哆嗦,欣赏美人的心思早已不翼而飞。
陆思尧坐在那里,全身冰凉,手都不住的抖动了起来。
枭鸟在先秦是祭祀之鸟,及至秦汉,却变得不详起来,被世人视为不洁、无德,甚至民间还流传着一种“枭害其母”的说法,《汉仪》注曰:“枭害其母,因以是日杀之”,故此周世宗赐给他枭羹,自是别有深意。
前朝也有一位皇上曾在端阳节这日赐给百官枭羹,史书明有记载:魏炎帝赐群臣枭羹,举杯道:“请各位爱卿助朕去不仁。”
这话里有敲打也有勉励,敲打的是那些对皇上不忠的臣子,用枭羹告诫他们,若有异心,下场便会跟这枭鸟一般,觉得受到勉励的人都是忠心于魏炎帝的,他们只觉枭羹十分美味,喝了以后自然争相向皇上表示忠心。
事到如今,陆思尧绝不会认为自己是周世宗眼里的忠臣宠臣,更何况这碗枭羹只赐了他一人,其余人都没有份。
这明显是周世宗表达了对他的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