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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噢,太好了。我以为你又要替人加班呢。”
……
李春兰一手攥着医药包,一手拿着存折,在她要推开卧室门前,手上不自禁用力捏紧了这两样东西。
斜靠在床头的汪海洋就像是能感受到门外的一切,他回眸盯着那道门。
门推开时,汪海洋看到穿着老太太才穿的无袖跨栏背心的妻子,第一次心里浮现了陌生的愧疚。
他觉得这次之所以愧疚,可能是撒谎的原因,还数额很大的关系。
李春兰有点儿不自在的躲开那道目光:“过来,上药。”
等她曾经心爱的丈夫坐在床边任由她给擦脸上的伤,她控制不住又磨叽了一遍:“一年才几个月,这五百块钱相当于你几个月工资?还得是不吃不喝。可你看看咱家这三口不吃不喝行吗?扎紧脖子等死啊?算没算过账?反正你自个儿掂量着办。别人家能拿几百块钱打水漂,咱家可不行。”
擦着擦着手上用力了,听到汪海洋嘶了一声,李春兰眯了眯眼,心里恨恨的,继续道:“光换句领导的好话,换个瞧得起,那就算了。瞅你年底要升不上去的,白忙我跟你急。”
刚刚对妻子浮起愧疚的汪海洋,立刻就烦了。
他轻飘飘扒拉开给他抹红药水的手,捡起旁边的存折,又横躺着往上蹿向了床头,将存折放在枕头下,拿起了他那本书。
而李春兰根本不在意丈夫吭不吭声,习惯了。
她摇着蒲扇躺在另一边,刚躺下就叹口气,像是有很多愁事儿,像是累了一天,终于能沾床上松快松快了。
卧室里只有汪海洋翻书的声,静了十来分钟了,谁也不知道对方心里在想着什么。
李春兰心里明镜知道丈夫被人揍了,还出自她的手笔。
说实话,当丈夫下班打开家门那一刻,她看到那张红红紫紫的脸,暗爽大过于其他所有的感受。
可她现在又有点儿后悔了,因为五百块。
要说汪海洋给局长的小姨子随礼这事儿是真是假,她还真有些含糊,毕竟前段日子还真提过一嘴。
要是真的……那她更不舒服。
这怎么发现了还没断了他前程?她真的不希望他混好了。
将来当了处长甚至局长,现在是个楚亦清,以后有王亦清张亦清呢?不给又显得很泼妇。
李春兰翻了个身,将蒲扇扔在了一边,给汪海洋后背看。心里继续琢磨着:那五百要不是给局长的,他又挨了揍,难道是那个楚亦清的丈夫咽不下那口气顺便讹钱?
明明知道这种可能性更低,可她就是控制不住这么思考。
用这样的思维方式,她能感觉心里痛快一点儿。
嗯,打完了,人家丈夫指定是想着,不能媳妇让你汪海洋白玩,这世道玩什么不得给钱。人老爷们要损失费无可厚非。哼,五百块,她楚亦清值吗?!
而李春兰不知道的是,她在翻身后,汪海洋就放下了手上的书,一直在看她的后背。
汪海洋脑补妻子没有呼呼睡觉,恐怕又在小心眼算计家里那俩钱。
她特别节省,很会过日子。
这一夏天确实没添一件新裙子。倒是让自己和孩子从不缺什么。而自己却因为那事儿,一张嘴就是她十几条二十条裙子的钱。
这么一想,之前嫌啰嗦,嫌妻子很聒噪的情绪,立刻烟消云散。汪海洋刚刚压下很愧疚的情绪,此刻浓浓的包裹他的心。
李春兰后背一僵,汪海洋一边随手关掉了台灯,一边拽住李春兰的肩膀袭了上去,对着很久不亲的嘴深吻着,吻的很投入,掌心也充满了渴望的热度。
没几秒的功夫,李春兰那件只有老太太才穿的纯棉背心被扔在了地上,随后是她粉色的大裤衩以及三角裤。
汪海洋掏出他能给予的所有热情,把身下他眼中最平凡的女子当公主伺候着。
干涸已久的李春兰早就受不住这份激情,她一边舒服的喟叹出声,一边心里心里悲哀的想着:别人家老公交公粮,那是天经地义。她家的,跟她做一次是施舍,是心虚,是道歉,是愧疚她又要节省攒钱的表达方式。
等房间里响起汪海洋一场过后累的喘息声时,李春兰的眼神在夜晚忽明忽暗,她手又伸了过去轻抚蔫头耷脑的工具:“海洋,我还想要。”
这一宿,她恨不得一次性给丈夫使废。
……
等第二天天刚亮,汪海洋就顶着一脸伤起大早去了花鸟鱼市。
从头走到尾才找到两家卖一样盆景的小店。
又好说歹说的将手表和工作证都压在了那,和店家商量好午休去银行取钱,这才搬走了盆栽。
他归置好会议室,看着那盆栽有些许愣神。对于别人来讲,这是让人赏心悦目的东西。
对于他来讲,看一眼就心堵,这是让家庭顷刻变的拮据的东西。
就在汪海洋愣神时,局长拎着水壶推开了门。
“啊,小汪在啊。”
“早啊,局长。”
局长脸上并没有意外,甚至还顺带着瞟人时瞟了眼会议室是不是完好如初。
满楼里都是干警察的,可见都有所发现,也大清早的就传进了局长的耳朵里。
可等局长要喷他的宝贝时,脸色顿时有点儿不好看了,装都装不住。
这玩应贵,别人送的,局长就怕太贵的东西摆自个儿办公室影响不好,本着独乐乐不如众乐乐的思想方针,搬到了会议室。
这东西自从搬到了公共场所,他仍旧谁都不用,自个儿伺候着,可见是他的心头好。
汪海洋不明白局长怎么不高兴了,他又看了眼盆栽,一狠心说开了,解释道:“局长,抱歉啊。昨天家里出了点儿事儿,还闹到这了。真是给您添麻烦了。我这是照着原来的样子刚买回来的。”
“原来的呢?”
“我给扔了。”
“啊。”局长笑的表情不太自然,还拍了拍汪海洋的肩膀以示安抚。实际上只有他自己知道心在流血,十分不满。
唉,这个汪科长啊。毁了老子的心头好。算了,局里都是糙小子,估计家里也不养也不懂,没见过。
“没事儿,去工作吧。”
局长拎着水壶走了,根本没心思喷新盆景。说的话没听出什么其他不满,可汪海洋心里沉重。
他花了这么多钱,结果只换来领导的耿耿于怀。
虽然他仍旧不明白,这有什么的?明明看起来一样,他又不是没赔。
因为这个插曲,汪海洋这一上午无心提审,他坐在办公室里抽烟瞎琢磨着。
等听到有人在走廊里喊左处长,他赶紧出了办公室,顶住几个同事异样的眼神,给左涛叫进来问了几句。
顾不上上下级,也顾不上别的了,他只能有什么事儿问左涛,在他一人面前可劲儿丢脸吧。
左涛一听,指点一二说道:
“盆栽的价值不仅是取决于树种,好这个的,都讲究个外形上的艺术价值。呵呵,汪科长,更何况咱头啊,他亲手养了二年了。”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左涛笑着转身离开。
……
上午的阳光折射在汪海洋笔直的身影上,他的心很不平静地望着外面,从他这个角度,能看见几条街道上的热闹。
对于他来讲,关于前途这件大事儿,比起什么都重要。
而此刻,他迷惘。
以前在外地那个小县城时,他告诉自己要努力,所以他拼命加班,他真能干起来。
可到京都才发现,不是只有努力就行的,常常力不从心。
比如左处长,他要什么有什么,他还很努力,努力到敢玩命。这就显不出他这种只能靠拼的。而办公楼里,有好些个左涛这样的。
汪海洋拄着额头,他又情不自禁地想起楚亦清,又开始情不自禁假设,如果他的妻子是楚亦清这个命运之题。
后悔吗?后悔。
社会越现实,见的无奈的事情越多越后悔。
为什么要找一个什么都帮不上的妻子。如果他曾经没有机会也就甘心了,可上天明明给了他一个机会,他却错过了。
他也搞不清,他舍不得的是那些年的青春,还是能改变命运那一丝光明的想象。
第五七二章牵着不走打着倒退(二更)
托尔斯泰说:幸福的家庭都是相似的,不幸的家庭却各有各的不幸。
或许人活着,都为满足七情六欲的情绪。
汪海洋此刻坐在办公室里再后悔再失意,他至少是平安度过,看起来和往常一般的。
而楚亦清那面,前一天晚上夜幕降临,富人的心理煎熬才叫刚刚开始。
……
梁吟秋在楚亦清捂着肚子缓过那阵痉挛后,陪着去了卫生间。一看真有血块,还好多。
她一面翻柜子给女儿找卫生巾,一面气急败坏絮叨道:“亦清啊,你看看你这日子过的,我是真对你失望透顶。家眼看着要作散了,身体还这个样儿。你是不是又喝凉啤酒了?挣多少钱有什么用。”
干翻翻不到,梁吟秋扶着楚亦清躺在床上,又现烧的开水给倒了一杯放在床头,这才挎着包说了句:“等着。”
梁吟秋一去半个小时,这半小时,楚亦清捂着额头看着棚顶,也算是有个思考的时间了。
她不甘心的问自己:怎么事情就到了这个地步?完全失控了?
她向来调剂品就是调剂品,调剂品是不可以影响家庭的,它上不得台面。
可她的家,现在就快要四零八落了。
妈的,李春兰你个死女人。你当你是毕月,我能一次次放过?等老娘缓过这口气那天,就是你给我夹尾巴人人唾之滚蛋之日。抓我小辫子?我让你满头小辫子,人人皆知。
还有汪海洋,好哇,好一个大打出手。
跟你聊天说话,你就是这个用处的。
跟你怎么着了?让你找不准自个儿身份,你敢打王建安?欺负他打不过你是吧?
怨,楚亦清第一次不是因为自个儿被甩怨恨,而是敢打她的男人心绪不平怨恨。
她气的胸脯起伏不平。脑袋也涨疼的厉害,肚子一抽一抽疼,想起王建安,最关键是伤心的厉害。
王建安对她真的动手了。他说话不算话,他没守住承诺,她要不要跟他民政局见。
这个问题,她以前问过自己,并且是在他们三口之家去海边游玩最开心时问的自己。
那时候她望着那对儿爷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