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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七夕一直很奇怪,为什么单景炎无论何时何地,都只喝自己酒壶里装的酒。而且她曾经提出想要尝一尝,他还不让。
有些日子不见,看他的脸色,似乎身体越发不大好了。脸上少了血色,脸颊瘦弱了些。
放下酒杯,单景炎轻轻笑道,“其实那日我目送花轿走出京城大门,以为从此山高水长,再难相见,却没想到一转眼,又回到了原地,你还是成了我三嫂。”
是啊,从赐婚到退婚再到结婚,真是经历了好多事情,万般波折,最后还是回到了原点,好像一切都没有改变过。
她只是有些不明白,单连城先退婚又挽留是为什么。
单连城将酒杯放下时,身体往后靠了靠,面容沉静,并没有接单景炎的话。一顿饭的过程,他们有一句没一句地聊,聊到京城某家的饺子特别好吃,也聊到边疆匪乱,百姓民不聊生。
吃完饭时,雨又下大了。云七夕吩咐巧儿打伞送单景炎回了房,后来才听说,晋王府里有一个房间是特意为单景炎准备的,尽管他来住的时间并不多。
戈风打伞迎上来,单连城从他手里接过了伞,与云七夕二人并肩打伞走回房。走在他的身边,他的伞下,云七夕心里有种怪怪的感觉。那种感觉说不清道不明,竟有种学校时代那会儿,与男生一起打伞的青涩感觉。
他撑伞的那支手袖子卷了一节,露出半截手臂,紧实的手臂撑起的一小片天空,竟给她一种安全感。
走到门口,云七夕推门进去,单连城却停步在门口,“你早些睡吧,我去书房,还有事要处理,明天我可能不能陪你回国公府了。”
经他一提醒,她才想起明天是回门宴。
“没关系,你去忙吧,公事比较重要,我自己回去。”并非云七夕故意装高大,而是她真的觉得并没有什么。而且听起先他与单景炎的谈话,她知道他确实比较忙。他撑伞的背影高高长长,缓缓消失在夜色中。
这是她睡在晋王府的第二天,睡得很安稳。
次日一早,马车早已备好,戈风亲自驾马车。
“臣护送王妃回国公府。”他说。
一路随行的,就是戈风和巧儿两个人。
到了国公府门口时,她便听见外面的戈风唤了一声“太子殿下”。
云七夕立刻想到,今日是她的回门宴,也是云揽月的回门宴。
说良心话,她真的不想见到那两口子。
深吸了一口气,她走下马车来。
不远处的一辆马车旁,站着单景炎和云揽月二人,马车后还跟着不少的仆人丫头,相比之下,晋王府的队伍就要单薄许多了。
云揽月一身的华贵,满头的珠翠,满满的都是想要彰显身分,引人夺目的心机。巧儿因为胆怯而声音很小,“参见太子殿下,太子妃。”
此刻云风烈和苏玉婉领着府里的所有人站在门外,躬身相迎。
“参见太子殿下,太子妃,晋王妃。”
看着云风烈躬身的姿态,云七夕再次为古人感到了悲哀。
“都平身吧!”发话的是云揽月,听这傲然的口气,她俨然已经将她太子妃的身份代入得极好了。
所有人都让开了路,单子隐和云揽月走在前面,云七夕走在后面。进了府,云揽月刻意放缓了步伐,伸手亲呢地挽住单子隐的手臂,回头看了眼云七夕,轻蔑地哼笑了一声,“怎么,这么重要的事情,晋王殿下竟然没陪你来吗?”
若是换作别人,云七夕至少会回一句“他忙”敷衍一下,面对她,她敷衍都懒得。
“喂,你怎么不说话?”云揽月停下脚步,拦在她的面前。高高抬着下巴,显得特别地趾高气昂。
论身高,她们是差不多的,云七夕毫不畏惧地盯着她,用极低的声音道,“人与狗没有共同语言。”
“你……”云揽月气得语塞。
云七夕轻轻一笑,伸手挽起巧儿,对巧儿说道。
“你看,我说的吧,果然是没有共同语言的。”
说完,她不理会她怒气攻心的样子,往前走去。
国公府里张灯结彩,大家都很忙碌地在准备。
云揽月进府的第一时间就和自己的亲娘去说体已话了,可是云七夕没有娘可以倾诉,便回房间看了看,然后坐在花园里喝茶。
单子隐看了她好几次,云七夕知道他想找她单聊。不过云揽月一直把他拉着,像是生怕他离开了她半步。
这正合云七夕的意,她可不想同他单聊。
云冲不在,据说他这几日一直呆在永台大营,好像是操练很紧。
有一些云风烈官场上的同僚陆续来了,宴席还算热闹。
单连城、云揽月和云七夕三人与云风烈,苏玉婉一桌。
这样的安排对云七夕来说简直就是倒胃口,这不,宴席才刚开始不久,云揽月就阴阳怪气地发话了。
“这三弟也真是的,好歹是新婚,就算他公事再忙也要陪你回娘家啊。”
此话一出,云七夕就笑了。
一桌的人听见她的话脸色都变了,苏玉婉拼命给她女儿使脸色,可人家就是没看见呢,也自然没看见坐在她身边的太子脸色有多难看。
这是在表达她家老公身为太子有多闲呢?
看云七夕没有回话,云揽月更是洋洋自得,不可一视。
直到单子隐猛地将手中的一杯酒一气儿灌下,云揽月才换上一脸温柔,伸手轻轻按住他的手臂。
“子隐哥哥,喝慢些。”
云七夕以为只要自己低调,就可以安静地等待宴席结束。却从没想到很快就是一场天翻地覆。
第148章 爷不来谁救你?
原本回门宴只是家宴,不过,因为云风烈身居高位,所以但凡有事,捧场的人就特别多,大多都是同居官场的同仁,所谓捧高踩低,就是这个理儿。
当然,也不乏一些想要捧太子和晋王的场的人。只不过单连城并没有现身,让一部分谄媚人有些失望。
旁边一桌有一个中年男人,后来云七夕才知道他是京城府尹李安。
在整个宴席中,最高调的人当云揽月莫属。每每听见云揽月的傲慢之语,云七夕就看见李安的神情里透露出一丝不屑。
正当大家吃得正欢的时候,突然一个小厮匆匆从外面跑了进来,径直来到单子隐身边,在他耳边不知说了两句什么,单子隐就突然脸色大变了,手一抖,酒杯倒在了桌子上,酒液打湿了红色的桌布,酒杯在桌子上打了几个转,最终落在了地上,应声而碎。
“来人,给太子换一只酒杯!”云揽月并没有看出有什么不对,只当酒杯是单子隐不小心打碎的。
而云七夕看出来了,桌上其他人也看出来了,单子隐脸色严重不对。
不一会儿,又有两个人匆匆从走进来,直接来到李安身边,神色凝重地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李安的脸上顿时浮起一抹沉痛,朝着这边看了过来,眼中怒意交织。
有人仍在边吃边谈笑,而隔得近的一些人就已经察觉出气氛不对了。
云七夕看得出来,李安的怒意是冲着单子隐而来。单子隐似乎也能感受到背后那道不善的目光,只是僵着身子一动不动。
“子隐哥哥,你怎么了?”直到这一刻,云揽月才终于发现单子隐脸色不对。
见单子隐不说话,她只好拿刚进来的那个下人开刀,“你们到底说了什么?”
下人低着头,不敢回话。
突听砰的一声,李安拍案而起。
整个大厅终于彻底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朝李安看了过来。
李安一双赤红的眼睛已是怒意滚滚,离开席位,一步步朝这边走了过来。
云七夕能感到,一股杀气在接近。
“太子殿下,臣女儿没了。”李安说得平静,却无法掩饰他眼神中的激愤。
此言一出,在场所有人都震惊了。而云揽月整张脸刷地一下白了,游移的目光透露着她的不安。
单子隐没有回头,却掩饰不住他的几分心虚,道,“本太子会好好处理她的后事的。”
“有什么用?她能活过来吗?能吗?”李安咆哮道,一双拳头捏得死紧。
单子隐的侍卫看出情况不对,已经率先挡在了他的身前。
“事已至此,节哀顺变。”单子隐道。
李安冷笑一声,“节哀顺变?我女儿不该是这样的下场。我女儿一向知书达理,克守本份,太子妃进门,她从无争宠之心,一心只想着伺候好太子,而昨日太子妃竟让她跪在雨里一夜。我只想问问太子妃,她错在哪里?”
一句问话直指云揽月,她有些慌,直到此刻也不能完全相信这个事实。
“她死了?怎么可能?”
李安看着云揽月的反应,显然已经愤怒到了极点,“我自小当她是宝,从未舍得打过她一下,太子妃竟让她受此等屈辱,逼得她上吊自尽,如今她没了,你满意了?你们满意了?”
直到此刻,云七夕也总算是听明白了。云揽月不过成为太子妃两天,就逼死了太子的滕妾,还真是挺有本事的。
“我不过让她跪一夜,她怎么就死了?”云揽月喃喃自语。
“不过让她跪一夜?”李安的声音由沉痛到尖锐,“太子妃,若她的确有错,当罚,可她错在哪里?你让她跪一夜,理由呢?凭白无故的侮辱,你让她如何承受?”
听见有人在隐隐讨论,云揽月面子上有些挂不住,想到自己是太子妃,凭什么听人数落,索性脖子一横,瞪向李安。
“你叫什么叫?太子在此,本宫是太子妃,你竟敢在这里大呼小叫的?”
“揽月!”苏玉婉心急地想着制止自己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儿。
不过晚了,李安痛失爱女,从他出口质问那一刻,他就已经有了豁出去的心思。突地一双手大力一掀,一桌子盘碟就朝着单子隐,云揽月和云七夕的方向扑了过来。其中包括一盆滚烫的汤。
云七夕木在原地时,只觉被一只手臂将她的腰身一捞,瞬间便退出了好远。
太子眼疾手快,也很快退开来,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