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戬贵嫔伸出手,想抚平钧喻铮紧锁的眉头,却没想到手刚刚从锦衾中伸了出来,钧喻铮便醒了,不由得暗自后悔自己鲁莽,虽然留不住他的心,哪怕能多留他在自己这里一会儿,也是好的。
“什么时辰了?”皇帝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咳了一声,尴尬的问道。
“回皇上的话,丑时一刻刚过。”
“哦,朕要起来了,魏临渊,替朕更衣。”钧喻铮满面的不自然之色,努力地挤了挤面上的笑容,却发现是那么的艰难。
“皇上,臣妾去为皇上安排早膳。”
钧喻铮摆了摆手:“不用忙了。朕早膳回乾元宫。朕今晚,可能也不会来你这里。朕走得早,你且回去补眠吧,到了时辰再去向太后问安。”
“臣妾谢皇上挂念。”
戬贵嫔回以淡淡一笑,到是让钧喻铮愣在了那里。随口的一句关心,竟可以让这个女人如此满足和感恩,这实在不应该是个太复杂的女人。
“那,朕先回宫了。”钧喻铮的言语里竟有微微的窘意。
“皇上起驾……”
“臣妾恭送皇上。”
待到送走了钧喻铮,戬贵嫔回到内室,颓然地坐在床榻之上。内室里面的金器瓷器,大到屏风,小到桌上的镇纸,都和皇帝没有来过之前,一般无二,床榻上的温度还没有完全散尽,若不是这温度,她几乎以为,这个男人从来没有来过,可是,指尖在床榻上划过的地方,她却感不到一丝温暖。
内室的描金香炉内还燃着瑞脑香,香气馥郁,瑞脑香升起来的烟,飘飘忽忽的在内室中打了个旋,最终消弭于无形。这烟,就像是皇帝的宠爱,摸不到,也抓不着。床榻上的女子兀自一笑。没有温暖又如何?自己已经是他的女人了,今生今世,也只能是他的女人。只要姑母在,自己也不会断了这名义上的恩宠,总好过“白头宫女在,闲话说玄宗”,一生不见天颜。
齐眉馆中,微灯如豆,在宫墙上投射出斑斑驳驳的光影,光影中,一抹纤瘦的身影,倚榻枯坐。
“小主,您睡一会吧,从入夜开始您就一直坐在这床头,如今已经是四更天了,天都蒙蒙亮了,您还不休息。您的身体素来不好,如今又要养伤,这般熬夜,哪里吃得消呢?”
俪嫔苦笑。“胭脂,你说,这床铺,没有他,冷不冷?”
“小主,奴婢又没嫁过人,哪里懂得这些。不过,一个人总是要比两个人冷一些的吧,奴婢去给小主灌个汤婆子来。”胭脂说着就要往小厨房走。
“不用了胭脂,暖得了床铺暖不了心,过来陪我说说话吧。”
“是,小主。”
俪嫔拉过胭脂的手,与自己的手紧紧地交握在一起:“胭脂,你是我从娘家带来的,但是有些事你也不是十分知道。如今入了宫,我身边也就你一个可信的人,我便都说与你听。”
“小主,您这样信任奴婢,今后无论做什么,奴婢万死不辞。”
俪嫔忙笑着捂住胭脂的嘴:“好了,别死啊活啊的,多不吉利。你且听着就是了。”之后笑了一笑,啜了一口有些微微凉了的菊花茶,似乎是在回忆,片刻之后,又把茶杯的杯盖儿合上,轻轻地将茶杯放在了榻边的小几上。
“胭脂,你还记不记得,五年之前,我去繁璃峰山顶的孤山庵祈福?”
胭脂仔细思索了一下,恍然道:“奴婢记得,那天是奴婢的婶娘陪小姐去的。”
“就是在那一天,我遇见了我这一生中最重要的男子。那一日的天气并不好,我和你婶娘江妈上庵子进香还愿,回来的半路上便下起了瓢泼大雨,我便拉着江妈,到那半山腰处的莹月楼中避雨。到莹月楼的距离足以将我身上淋了半湿,为了不全身湿透害上风寒,我便慌忙跑进去,慌忙之中,却没有注意,一下子撞进了一个人的怀中。那是一个不过大我两岁的男孩子,可全身上下,却散发着一种浑然天成的贵气。我从来没有跟男子有过那么近的接触,不由得红了脸,可他却神情自若的将我扶好,问我是不是渡河而来。”说到这里,俪嫔又呷了一口茶,也顾不上茶是不是凉的。
“他怎么知道小主是渡了沁水河而来呢?”胭脂不由得跟着插话。
“是啊,当时我也这么问他。他回答我说,一般来此进香的,都是闺阁女子,若不是渡河而来,必是家就住在繁璃峰附近,即使下了雨,就近回家就是了,哪里会淋湿了身子还来半山腰的小楼避雨,所以我必定是家住河的对岸。当时我就觉得,这真的不是一个一般人。我问他那里有没有油布伞,他却回答我,沁水河河窄水深,每逢雨天就要涨水很高,搭船怕是不易,不如等雨停了,他亲自送我回去。”
“小主。再后来呢?”
“再后来我就频频去繁璃峰祈福,每一次都能在莹月楼见到他。终于有一次我按捺不住,戏谑他,怎么每一次来进香都能看到他?我说,你也说过的,来孤山庵进香的大多是闺阁女子,莫非,你是在等待某个闺阁小姐?他却回答,小姐慧眼灵心,在下佩服。当时我虽然没有说什么,可心里面就特别不是滋味儿,那时我就明白了,我爱上了他。”
俪嫔眼中柔情无限,仿佛含了水一般。
“小主,皇上对您那么好,您不爱他么?”
俪嫔没有回答胭脂,而是自顾自的继续说。
“我一气之下,就半年都没有去繁璃峰,可是半年过去了,实在是煎熬,就觉得,哪怕他喜欢别人,我能看一看他就好,最终还是去了。”讲到这里,俪嫔叹了口气,顿了一顿,又摇了摇头。
“我一路走,一路犹豫,想看到他,又不知见了面说些什么。走走停停,去的时候可以避开了莹月楼,回来的时候却怎么也避不过去了,因为我避不开自己的心,就这样,走到莹月楼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我想了很多开场白,可真的在莹月楼见到他的时候,却鬼使神差的问他,是否等到了他要等的人。当时我的心几乎都要不跳了,生怕他说,等到了,可她却用一首曲子来回答我: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身似浮云,心如飞絮,气若游丝,空一缕馀香在此,盼千金游子何之。证候来时,正是何时?灯半昏时,月半明时。”
胭脂惊讶的“呀”了一声:“就是小主昨日上午写的那一首?奴婢还以为是小主自己所作呢。”
“是啊,听到他说完,我的心就落回了肚子里。原来,他在等的人,是我。”
胭脂听到这里,还是心存疑惑:“小主是如何得知的呢?”
俪嫔摸了摸胭脂的头:“他吟诵的,是一首元曲,是徐再思的《折桂令》,你没有读过诗书,肯定不知道。徐再思是一个男子,这首元曲却是以一个女子的口吻抒写相思。灯半昏时,月半明时,正是那天我们相见的时候。”
“小主,奴婢总算明白了,那个人,就是皇上吧。”
俪嫔点了点头:“是啊,那时他还是丞相的长子。我们经常借着进香偷偷会面,谁知就在我们之间如胶似漆的时候,太后,也就是当时的丞相夫人,找到了我。她说,天昇是要做大事情的人,官场上的婚姻讲究门当户对,我父亲当时不过是从四品不入流的官员,太后这么说,也是有道理的。她说,如果天昇真的那么爱我,再过几年,等我及笄,会向方家提亲,让我做他的妾,让我回去好好考虑?”
“小主答应了太后娘娘?”
“没有,还没来得及我回应,丞相就当了皇上。那时,父亲就要我准备选秀,争取能成为皇妃荣耀方家。那时候我真怕啊,怕再见到他的时候就成了他的庶母……三年后,很快登基称帝。他刚一登基就颁圣旨,说为父守丧,六年之内绝不选秀,我知道,他是为了等我,等我及笄……”
俪嫔靠在床头,似乎是疲累之至,沉沉的睡去,美丽的睫毛上还能看到几滴晶莹的泪珠鼻子翘而挺,嘴唇,却是苍白的,透露出了她的脆弱。胭脂把她扶在床上躺好,为她盖上被子,轻轻地落下了帷帐,看了看幔帐上寓意着多子多福的花纹,蹑手蹑脚的走了出去,看着地上铺着的做工精良的绣花地毯,屋内精致奢华的陈设,掩上了门,心中暗自叹了口气。
这宫里再好,不过是个奢华的囚笼,还好小姐和皇帝,心中是有着彼此的,小姐的日子也应该不会太难过。宫里的女人都不是简单地,只盼着,小姐能和皇帝,白头到老。
☆、第十一章 玲珑心思
第十一章玲珑心思
政和宫的宝座上,剑眉星目的男子笔挺的坐着,不断有大臣的奏本呈上,说的多是政通人和,可皇帝的眉头却一直是紧紧锁着的。
大将军何沸最后上了一个封赏平定殷国余孽有功之臣的折子,皇帝听了不置可否,只道了再议,朝堂之上便是鸦雀无声了。
皇帝面色不善的摆了摆手:“诸位爱卿还有什么要奏的么?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魏临渊看了列班的大臣半晌,见没有人再有奏本,便高唱着退朝。
大臣们依列退出政和宫,偌大的政和宫前殿,只剩下了皇帝和魏临渊。
“魏临渊,陪朕去一趟齐眉馆。”
魏临渊看了看皇帝,面上露出了难色:“陛下,太后那儿……”
“现在是妃嫔向太后请安的时间,昨夜是戬贵嫔侍寝,只怕她现在的心思都在戬贵嫔那儿呢。朕现在去看看她,母后那里,想必,也不会十分介怀的。”
说罢,也没有等魏临渊,大步朝西苑的懿如宫走去。
魏临渊一怔,还没有反应过来戬贵嫔和俪嫔之中的关窍,就看见自家陛下已经走远了,忙快走几步跟上。算了,陛下才是自己的正经主子,太后那儿,能瞒,就瞒一瞒吧。
懿如宫距离乾元宫并不算远,行过了几百棵夹道的翘枝雪松,闻着那还不算浓的松香的味道,懿如宫的宫门便已赫然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