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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怜卿忽然便犹如醍醐灌顶,灵台一阵清明。想到之前,自己居然还在为究竟该以何种身份与凤倾交往而深感好笑。
其实,何必那么麻烦呢?做最真实的那个君怜卿不就好了?
这么想着,君怜卿忽然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就连莲妃素来不喜自己之事所带来的伤感都不知不觉淡去了好多。
君怜卿在说起莲妃的时候,眼底那一抹悲凉让凤倾的心狠狠地揪了一下。她没再多问为什么莲妃会不愿意见到他,想必这其中定然有着一段离奇曲折的故事。她又何必多问惹他伤感?
不在意地撇撇嘴,“行啦行啦,怎么忽然这般多愁善感起来了?这可不像我家小花儿的风格啊?”
我家小花儿?君怜卿眼睛一亮,欣喜地看着凤倾。
凤倾一噎,暗恼自己口无遮拦。她这会儿可还在生他的气呢,怎么能说出这么暧昧的话来!不耐地瞪一眼,恶狠狠道:“看什么看!赶紧看你的信!”
君怜卿捏着手中的信,手指微微颤抖着。他沉默着看一眼凤倾,有些急切地扯开信封。手指伸出去,想要将信拈出来,却又在碰到信的一刹那顿住。手指曲起,紧握成拳,他不得不承认,这一刻,他的心底是紧张而忐忑的。
母妃会在信里面说些什么呢?她是怎么清醒过来的?难道她的疯病已经好了?想到这,君怜卿抬眸看向凤倾,语速有些快。“阿倾,母妃她——”
凤倾摇摇头,沉声道:“莲妃娘娘的疯病并没有好,这封信是我用银针刺激了她几处大穴,这才有了片刻的清醒。”
只是片刻的清醒么?“那阿倾你可能治好母妃的病?”
凤倾一顿,眼底闪过一抹不自然,却仍旧摇了摇头。“不能。”
君怜卿眼底闪过一抹绝望,连阿倾都说治不好,看来想要治好母妃的病是彻底无望了。自从凤倾说出无忧果,君怜卿就觉得她可能和忘忧谷的忘忧老人有着何种渊源。后来竟然得知,忘忧老人居然是凤倾的师父。
忘忧老人医毒双绝,天下无人能及。但,凤倾却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在医术和毒术方面,早已经赶超了自己的师父。
如今,就连凤倾都说治不好了,看来是真的治不好了吧。
君怜卿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轻抿着薄唇,将信取了出来。手指颤抖着,展开信纸,却在下一瞬,脸色剧变。原本溢满喜悦的眼底瞬间凝聚起狂风骤雨,原本苍白的脸更是灰白一片,周身萦绕着无限悲凉和绝望。
雪白的信纸从指缝间轻飘飘滑落,最终落到了地上。君怜卿却只是机械地低头,丝毫没有要捡起来的意思。
凤倾眉眼一挑,心底顿时涌起不好的预感。她走过去,捡起那封信,待到看清了心里面的内容,亦是心底大骇。她怎么都想不到,君怜卿体内的无忧之毒,竟然是莲妃给下的!
凤倾豁然抬眸看向君怜卿,就看到他极力隐忍着的悲绝神情。难怪,难怪他会忽然变成这个样子。心中一痛,被自己最为亲近的人这般伤害,那种痛,她比谁都清楚!
无声一叹,凤倾继续看下去。透过字里行间,不难看出莲妃对于君怜卿的歉疚和对于尚武帝的憎恨。
巫邪?忽然看到这个名字,凤倾的第一反应就是巫灵。巫邪,巫灵,这两个人是什么关系?
再仔细看下去,凤倾心底竟渐渐不是滋味儿。原来,莲妃与巫邪竟曾经是一对感情甚笃的青梅竹马,两人两情相悦,情定彼此。岂料,尚武帝横刀夺爱,强行将其二人拆散,并不顾莲妃的意愿,强迫她与他发生关系。
而君怜卿,便是这样来到这个世上的。就是因为如此,莲妃才将对尚武帝的所有怨恨悉数强加到了他的头上。
看到莲妃在心里的忏悔,凤倾心底渐渐燃烧起一股怒火。原本在冷宫里,对那莲妃还有几分好感,可是在得知,君怜卿体内的无忧之毒,那个折磨了他十几年的无忧之毒,竟然就是她给下的以后,凤倾心底那刚刚生起的对她的丝丝好感便淡然无存。
究竟是多大的仇恨,竟能让一个女人丢弃纯然的母爱,对自己的孩子很下毒手?就算尚武帝不对,可孩子到底是无辜的,她怎么狠得下这个心!
君怜卿僵直着身子站在原地,眼底渐渐氤氲起一层雾气,嘴角却扯出一抹悲凉至极的笑容。她居然在心里面自称娘了,居然自称娘了!娘这个字眼,曾经是他心底最大的奢侈。生在帝王之家,自打出生就只能称自己的娘亲为母妃,即便是亲生母子之间,亦存在着距离和隔阂。
君怜卿心头一紧,想起那些年,母妃在看着自己的时候,眼底那显而易见的厌恶和憎恨。那个时候的他还小,正是渴望母爱的时候。为了得到母妃的一个笑容,一抹关切的眼神,小小的他不知道花费了多少心思。可是,得到的,却永远都是母妃的冷眼和打骂。
原来竟是因为如此么?父皇横刀夺爱,拆散爱侣,母妃怨恨在心,悲痛欲绝,所以就将一切报复都施加在了他的身上么?
君怜卿脸色惨白一片,眼底尽是惊涛骇浪,还有一股怎么也消弭不了的绝望和悲凉。他体内的无忧之毒,折磨了他那么多年的无忧之毒,竟然是……他最亲最亲的亲人给下的?这让他情何以堪!
“你没事吧?”看着君怜卿一脸的悲凉与绝望,凤倾眼底不由得涌起浓浓的怜惜,心底隐隐作痛。
君怜卿却好像没有听到凤倾的话,依旧僵着身子站在那里,周身的哀绝越来越浓。
凤倾心中痛意更甚,她伸出手,想要去握住君怜卿的手。“君怜卿?”可是,她的手还没有来得及碰到他,眼前就已经没有了他的身影。
凤倾大骇,想也不想,便飞身追了出去。
君怜卿一路上拼命地施展轻功狂奔,竟是一口气来到了离月山。他脸色冷寒如冰,双眸通红,眼底尽是嗜杀之气。对着周围的树丛疯狂地出掌,一时间风云为之变色。
当凤倾追来的时候,就看到离月山一片狼藉,而那狼藉之中,君怜卿静静地站着,身上散发出来的落寞气息即便是隔了百米远也能清晰地感觉到。
无声地落于君怜卿身侧,抬眸默默地看向他。没有说话,就那么陪着他,安静地站着。山间晚风拂过,一抹血腥气漂浮过鼻端。凤倾的眉心止不住紧紧地蹙起。她垂眸看向君怜卿的手,那原本白皙修长的双手此刻正滴着血,血肉模糊,哪里还有往日的样子!
心底蓦地揪起,凤倾眼底闪过一抹冷色,忍不住低叱:“你疯了么!这样折磨自己!”她语气很冲,动作却很温柔。小心翼翼地执起君怜卿的手,眼底的心痛更浓。
君怜卿却看也不看凤倾,就那么任由她执起自己的手,眼底是一片漠然……
066、节操全都是浮云
更新时间:2014…1…25 11:47:52 本章字数:11753
凤倾小心翼翼地执着君怜卿的手,眼底的疼惜明亮而灼人。睍莼璩晓从袖中取出丝帕,轻柔地为他擦拭着。她什么多余的话也没有说,只是沉默不言地为他的手上药,包扎。
看着那鲜血淋漓的双手,饶是见惯了血雨腥风的凤倾都觉得心痛无比。她越想越觉得气愤,终是忍不住对着君怜卿低吼,话语间颇带着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喂!君怜卿,你就只有这点出息么!不过是被亲人背叛而已,至于像现在这样自暴自弃?况且,你的母妃也算不得真正意义上的背叛,她也不过是因爱生恨而已!”
凤倾说着说着,声音却越来越轻。说到莲妃的事,她自己都觉得底气不足。就算那不是背叛,但是伤害却早已根深蒂固,不管她有什么样的苦衷,都不该如此伤害自己的孩子,虎毒尚且不食子,她的行为简直令人发指。
君怜卿漠然地看着凤倾,任凭她为自己处理伤口。
凤倾心里很不爽,君怜卿的那种仿佛看陌生人的眼光让她郁卒又愤懑。本想一走了之,可是一看到他鲜血淋漓的双手,看他浑身散发的冷冽孤寂,又有些心下不忍。
总算是为君怜卿包扎好了伤口,她后退一步略微仰首看着他。“好了。”然后又仿佛是在自言自语一般,“老子长这么大,可还没这般伺候过谁呢!”
君怜卿神情漠然,仿佛自成一个独立的世界,对于凤倾的话,根本就没有听进去。凤倾气结,“君怜卿,你至于这样半死不活的么?不就是你的母妃给你下了点毒么?那毒又不是不能解!”
一听到母妃两个字,君怜卿的情绪顿时有些激动。他几乎是下意识地握紧拳头,因为太过用力,刚刚包扎好的伤口便破裂开来。本是雪白的丝帕,瞬间血红一片。
凤倾心口一窒,继而便是滔天怒火。“君怜卿!”想她从来高高在上,何时这般低声下气地对待过谁?可是这个男人不仅不领情,还白白糟践了她的一番好意!
“好,既然你想自残……随便你!老子不管了!”凤倾气呼呼地甩手就走。才刚转身,腰间便被一只有力的手臂给牢牢禁锢。
凤倾眉心轻蹙,垂眸看着腰间的手臂,沉默不语。
君怜卿从后紧紧地抱着凤倾,俊脸埋在她的脖颈之间,呼出的气息急切而火热。他紧紧地抱着,好似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
“不要走!阿倾,不要走!”君怜卿低声呢喃,语气怆然,“不要离开我!不要丢下我一个人!”
凤倾心底揪得慌,被勒得几乎喘不上气来,使劲挣扎了几下,却只换来君怜卿更深的禁锢。她无奈轻叹,抬起手来轻轻地覆在君怜卿搁在自己腰间的手上,安抚道:“好,我不走,你先放开我。”
君怜卿不放,手臂越发收紧。
凤倾险些一口老血喷出十丈远!忍不住低叱出声:“靠!君怜卿,勒死老子了!你要是再不放手,可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君怜卿身体轻颤,埋在凤倾颈窝之间的脑袋无声地摇了摇,像个执拗的孩子一样,手上的力道明显又大了几分。
凤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