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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趁着天色未黑,车夫悄悄地摸到了这户人家家里头。
“有人在吗?”他在门口喊了一声。
一个高大的汉子走了出来,见是个眼熟的陌生人,一时想不起这是白亦容的车夫,不由得问:“什么事?”
车夫问:“你是这里的当家连大山?”
连大山点点头,说:“是我。”
车夫见他是白天里跟那平阳侯的人对上的一个汉子,想着应该不会找错人,便道:“我们主人说,你们如果真有冤情的话,他可以给你们指一条明路。”
连大山立刻警戒道:“无缘无故的,你们是想做什么?”
车夫知道他对自己戒备,也没有管这些,便告诉他御史大夫家的地址,然后说:“愿不愿意相信随你们的意,我们主人只是看你们可怜才帮你们一把的。”
说着,他就走了。
连大山愣愣地站在那里,半天后才回过神来。然后,他进了屋,不多时,屋内就炸开锅了,连大山的父母亲吵了起来。
“八字衙门朝南开,有理无钱莫进来!”连父掷地有声道,“你个蠢妇,为了一块田地,跟平阳侯对上,吃亏的肯定是我们!”
连母捶胸顿足道:“他们骗走了我们的土地,就是要我们的命…根啊!就算是拼着这条命,也不能让他们好过。”
两个人吵了一整个晚上,连父气冲冲地走了,跑出去看地里的情况。临走前,他吩咐自己的儿子连大山和媳妇看好连母,别让她跑去告状。
谁知道连大山是个孝子,见母亲哭得差点断了气,心一软就同意代母亲走这一趟了。
白亦容只是派车夫告诉他们御史大夫家住何方。至于,那御史大夫肯不肯帮这个忙,就不知道了。然而,不得不说,他们的运气真的挺不错的。
连大山赶到御史大夫府上的时候,碰巧遇到了御史大夫下班回家。于是,不用多做纠缠,御史大夫就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弄了个清楚。
按照正常人来说,肯定会将这麻烦事往外推。可偏偏御史大夫是个责任心十足的言官,回去立马写下了一封义愤填膺的奏折,参了平阳侯一本。
次日,朝会上平阳侯做的这事果然被提了出来。
这个御史大夫挺有意思的,喜欢打小报告,还恨不得全世界的人都知道是自己打的小报告。尽管平阳侯的眼刀子十分狠辣,他还是挺直了脊背,诉说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不得不说,皇上看人的眼光不错,这个言官果然是个正直的,不畏强权的。
永和皇帝正恼怒土地兼并的事情,现如今又知道臣子用阴谋逼迫得农民卖地,更是大怒。他猛地一拍龙椅,怒道:“平阳侯,你可有话说?”
平阳侯噗通的一声,跪了下来,额头直冒汗:“臣、臣是冤枉的,分明是那刁民陷害微臣的……”不过想到自己手中有那张绝卖的纸,他便理直气壮许多:“那文书白纸黑字的,这刁民分明是想反悔。如果天底下的人都学着这刁民,那么岂不是乱了套?”
永和皇帝听他口口声声刁民,皱了皱眉:“这事朕会先查清楚,再做定夺。”
平阳侯顿时松了口气,随即眼神立马狠厉起来。那些人得处理掉,不能再留了。
另外,这件事,他自认处理得很好,没道理会传到言官耳朵里。是谁告的状!
没等平阳侯灭口时,新的侍卫统领蔡清史就领着皇令去了中人家。
骑马经过了闹市,很快他们就来到了中人所在的西区,这里鱼龙混杂,四周更是肮脏不堪,鸡屎狗屎以及泔水流的满地都是,站在巷子口都闻得到那股臭气冲天。
从未涉足过这种地方的蔡清史轻不可见地皱起了眉头,然后按着线人提供的地址去了。
这里的木屋子破破烂烂的,好不容易,他们才抵达了一处歪斜的屋子。
“进去把人揪出来。”蔡清史吩咐手下人道。
几个手下如狼似虎地冲了进去,屋子里顿时传来了好一阵吵闹声。左邻右舍纷纷探头出来看热闹,见是一脸凶色的官爷,忙关上窗门,装作事不关己的模样。
中人是个落魄的秀才,见到官兵的时候,腿都软了,随后又哭又闹的,一点都没有男人的样子。再三逼问下,他咬死了不肯说话,想来也是知道如果供出了平阳侯,别说皇上,就是平阳侯也会第一个找他算账。
当今圣上对农事极为看重,要知道有人侵占民田,准会判个斩立决。
见实在是撬不开这人的嘴,蔡清史微微眯起眼来,随后轻飘飘道:“搜屋!”
这个秀才脸色顿时大变,随后一副惴惴不安的样子,一点掩饰都没有。不多时,官兵们就发现了黄金数十两。这对一个普通秀才来说,恐怕是一辈子都赚不到的钱。
蔡清史拿马鞭狠狠地抽了他一鞭子,道:“说不说,不说我们牢房里见真章。”
铁证如山,那秀才已经抖成了筛子,忙不迭地说:“是、是平阳侯逼我这么做的,如果我不做的话,我会死的,求官爷饶命——”
没出息,蔡清史内心哼了一声,道:“等皇上下了决断你再来求饶吧!”
当天,蔡清史就将结果呈给了皇上。
皇上得知确有此事后,怒不可遏,直接下令将平阳侯的爵位削了一个等级,平阳侯变成了平阳伯。而那个中人,则是被判了死刑。
有了这茬事,皇上开始正视土地兼并的问题了。与此同时,这个案件传遍了朝野,所有人都小心翼翼地做事,不敢起侵占民田的心思。
平阳伯走出宫后,内心满是愤怒,是谁将这事捅给了言官!
查,必须得查!不然那个农户会知道言官家的门朝哪个方向开的?肯定是有人背后指使。
重金贿赂之下,有人开口了,那人正是农户的邻居。为了监视这个农户,平阳伯曾经让农户的邻居等农户一有动态就汇报过来。
不成器的东西,平阳伯对这个农户的邻居简直是气恨交加,等事情被捅出来,这个农户的邻居才来报不对劲,事后诸葛亮!
白亦容派车夫进入农户家的那天,那个邻居趴在围墙上偷看,隐约记得那个车夫的脸。之所以对那个车夫印象深刻,还是因为车夫那身衣服实在是整洁,一看就知道是出自大户人家的人。
“查,看看是谁派那人去的!是谁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平阳伯咬牙切齿,恨不得将那人掘地三尺找出来,然后狠狠地折磨他。
这时,平阳伯的一个管事悄悄探在他的耳朵边,小声道:“小的打听过了,那一块地儿,根本就没什么当官的会过去巡视,京兆尹都没去过,只有一个农官白亦容会在那里巡视,你说……”
“白——亦——容!”平阳伯眼睛都红了,“去看看他的身边有没有这个人!”
他重重地将画像拍在了桌子上,那张画像赫然就是白亦容车夫的画像。
要查白亦容很简单也很不简单,在春江和他的管理下,白府就像是铁桶一样,滴水不漏。想
混进去探查消息,只有一个字,难!
要查,只能先从那个经常露面的车夫查起。
平阳伯派了个人去白亦容家门口蹲着,随时监视他的动向。
想来想去,平阳伯还是决定上门探一探情况。
即便是短短的路程,他还是让轿夫用轿子抬他过去。才刚到白亦容的家门口,他就看到了白亦容的马车了。
那个车夫真的是好生眼熟,他仔细一想,这不正是那画像上的人吗?果然是白亦容搞的鬼!
平阳侯顿时觉得一股怒气从心头直窜向脑袋,让他恨不得将白亦容五马分尸了。
“回去!”他冷冷地抛出了这个词,一脸阴郁地看着白亦容,眼中冒着熊熊烈火。
“咦……好、好的,大人。”轿夫一时反应不过来。
轿子又被抬了起来,打道回府了。
白——亦——容!平阳侯将这个词狠狠地念出来,刻在了心里头,永远都不会忘记。
白亦容浑然不知自己已经被平阳侯记恨上了,对他来说,这也不算是个什么事。如果害怕树敌而束手束脚的,那才不是他。再说了,他得罪的人也已经够多了。
皇上的动作很快,迅速查清楚了最近一些农田纠纷案,确实有不少人农田被抢,但是民不与官斗,很多人选择了隐忍。
然而,对大燕朝来说,这简直是一个未被察觉到的毒瘤。
白亦容被紧急召进宫里,商讨对策。
凡是能够土地兼并的,都是地方豪强亦或者世家,其中利益链复杂异常,稍有不慎,便会是商鞅的下场。
白亦容还没嫌自己活得太久呢!
“爱卿对此有何看法?”皇上问。
白亦容略一思索,说:“如今方法,唯有从两方面下手。”
皇上顿时提起了兴趣:“哪两方面?”
白亦容谨慎道:“第一,从税收方面入手。第二,从失去土地的流民身上入手。”
永和皇帝是个聪明人,很快就想明白了其中关节。自古以来,每次税收改革,必定会牵涉到各方利益,永和皇帝还不想动这一块蛋糕。
他想了想,说:“从流民身上如何入手?”
白亦容只说了两个字:“放荒。”
永和皇帝眼神一下子锐利起来了。白亦容跟着他有一段时间,揣测着他这大概是同意了这个法子。毕竟,这个法子不触及大地主们的利益,不会引起地主们的抗议。
果然,永和皇帝只一瞬间就说:“善哉,那就从流民身上下手吧!”
果然是封建社会啊!白亦容感慨一声,又苦笑一声,自己也是个地主,如果税收改革了,肯定会动到自己的利益。不过,如果是为了江山社稷,为了更多的劳动农民,他自觉牺牲点利益是没关系的,毕竟他现在并不缺钱。
然而,那些豪强就未必这么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