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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处灵堂已经布置的差不多,崔琼的牌位还没有供起来,崔润也打了人立即去现刻了来。
可真要说还差什么……旁的就不多了。
供奉的、排场的,不说全齐全了,可至少都有了。
崔家好脸面,崔琼这个丧事排场必然也不会小了,屋里放的这些是肯定不够的,明儿早宾客来吊唁,多不好看呐……是以还要填补东西进来,只是都交办了出去,还没见人来回信儿而已。
崔旻拉着她往旁边儿坐下去:“前面也忙的很,我是分身乏术,正好你过来,这边你盯着点儿吧,会儿小子们请了大姐姐棺椁回来,你看着他们安置好,再供上炷香……”说完了,眼风扫,瞧见了那盏还未点起的长明灯,想着薛成娇未必懂这些,就又交代了两句,“长明灯你不用急着点,那个是要等到了夜里,我来守夜时点起来的,旁的就没什么要交代的了……”
薛成娇始终低垂着脑袋,搓着帕子。
崔旻说的话,她都下下的点头应了。
可突然话音戛然而止,是因从屋外有人将他的话打断了。
崔琅踩着细碎的步子要进屋,瞧见了薛成娇,就收住了脚:“外面乱成那样,你们还有心思在这儿说话?”
☆、468:滚出尔家
薛成娇原本以为,崔琅那样的语气,支走了崔之后,她又要“说教”于她的。
念及此时,她差点儿下意识去抓崔的衣角。
可是目光所及崔琅神色时,又怔怔然收回了手。
她怕什么呢?
崔是有担忧的,可眼下还是府里丧事最大,他略抬了手,在薛成娇肩头轻轻地按了一把,大约是示意她安心无妨,才提了步子往外走。
只是路过崔琅时,脚步又稍稍顿了顿,回过头去看了薛成娇一眼,再深看崔琅一回,一言不发,可要说的话全都在眼神之中了。
崔琅心下嗤笑不已,却只当什么也没瞧见,目送了崔离开。
薛成娇心一沉,坐在椅子上,白着一张脸朝门口看过去。
崔琅站得笔直,身上不见一丁点儿鲜艳的色彩。
她一向知道崔琅是个清冷的人,又很不待见她,可今日不知是不是因为崔琼的丧事,崔琅那种对她的漠然,竟毫不掩藏,直逼着她面门而来……
薛成娇就有些坐不住了。
她没有亏欠崔家什么,也没有对不住崔家什么,凭什么她们一个个的,要这样仇视她?
于是她挪了挪身子,显然是想起身来的。
崔琅迈开了步子上台阶,却并不往屋内进,只是停在了门口处,身子略一斜,环胸靠在了门框上。
薛成娇见她不动,要起身的动作就也收住了。
两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没有先开口。
只是崔琅的目光让薛成娇有些受不了从头到脚的打量、扫视,仿佛她薛成娇不过是件玩物,崔琅现而今只是在赏玩而已。
这样的神色与目光,薛成娇见过很多次,大多时候府里有了什么新鲜玩意时,崔琼姐妹几个,便是这样围在一起,对着那东西指指点点,品头论足一番……
薛成娇拧了眉,越发不悦起来:“琅表姐,你有什么话不妨跟我直说。”
谁料想崔琅却只是冷呵了一声:“跟你直说?我吗?”
她一边儿问着,一边儿又反手指了指自己。
世族贵女都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崔琅自然也不例外。
她的一双手,是日常陪沪大太太上香供佛,更是提笔研墨作词作画的。
干净、柔白又纤细。
她指了指自己,很快就放下了手,这时才收敛起脸上的笑意,往屋中走了几步。
薛成娇立时感到一股压迫感……是崔琅带给她的压迫感。
“薛成娇。”崔琅连名带姓的叫了她一声,若是仔细的听,能隐隐的听出一股咬牙切齿的意味来。
薛成娇喉咙处滚了好几滚,深吞了一口口水,抿唇盯着崔琅,也不应她,也不问话。
左右崔琅这幅形容,摆明了还有后话的。
果不其然,崔琅叫了一声,走近几步,又在距离薛成娇十来步外的地方站住脚。
她仍旧端着一派上下打量的形容,眼底的不屑毫不掩藏,那其中还又夹杂着一丝的厌恶。
没错,就是厌恶。
当薛成娇清楚的看到她眼底的厌恶时,心头狠狠地一震。
崔琅不喜欢她,所有人都知道。
可崔琅一向是个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人,就算以往不喜欢她,至多不与她多说多玩,却从不至于到了厌恶她的地步。
可现在,崔琅实实在在的表现出了厌恶感,是冲着她薛成娇来的……
为什么?
为什么会这样?
崔琅再开口时,语调沉了沉,声音较之以往时,更染上了几分凉意:“这次回应天府,你想办的事情办完后,就滚回顺天府,再也不要回来了吧?”
大家都是有身份的人,要正经抡起来,薛成娇如今可比崔琅要尊贵的多。
一起长了几个月,又都是自己家的亲戚。
崔琅不是没教养的人且不提崔沪对这个独女如何严苛,便是沪大太太,那样一个淑惠的大家闺秀,也绝不会将崔琅教成一个孟浪之辈。
可她现在站在崔琼的灵堂里,说出来的话竟会如此难听。
她薛成娇现今还不必再依靠崔家活着呢,崔琅就能张口就让她滚……
薛成娇深吸了一口气,也是不自觉的就冷了脸:“崔府教女,就教的琅表姐如此言行吗?且不说我有封诰,你见了我该行什么样的礼,只说陛下赐了婚,你这样说话,自己觉得合适吗?”
是,她早晚是要嫁给崔的,将来就是崔家的宗妇。
她和崔的确是不打算再回应天府,可这并不代表,崔琅能这样趾高气昂的让她滚!
崔琅对她这一番话却嗤之以鼻。
很早之前,崔晏他们几个就说过,薛成娇绝对不像是表面看起来那样无害。
彼时崔琅也想过,觉得大概还是他们恶言中伤,毕竟二房还给薛成娇下过药,这样诋毁她几句,本来就不算什么。
可是后来崔昱因为当日姜云璧的事情吃了家法,一连三天没能下得了床。
这件事诚然也与她崔琅没多大的干系,可崔琅何其聪慧的一个明眼人,她压根儿都不用去抓着崔昱问上一问,立时就能想明白过来。
当日薛成娇那样不喜欢姜云璧,崔昱干这事儿,多半跑不了薛成娇在里头掺和。
祖母压下来,只让崔昱一个人扛了,无非是为了崔昱的名声着想,再加上薛成娇已经远走京城,应天府里的事情,无论如何也没这个必要再牵扯上她,到头来只会越闹越大。
可不说,不代表薛成娇没做!
也是从那时候开始,崔琅才重新开始考量薛成娇此女的为人与行事。
崔琅深吸了一口气:“我早就说过,自从你住进崔府后,家里大大小小的事情,就从没有断过。不管是姜云璧,还是后来你被人下药,甚至于你搬离了吉祥巷,事情都没能了结了”她拖了拖音,也顿了顿声,“昱哥儿一蹶不振不说,及至你入京,没多久四叔就出了事。就算是四叔咎由自取吧,这一点诚然怪不到你身上去,可薛成娇,这些事情,还是因你而起的,崔家不得安宁,十有**的事情,都能从你身上寻出根源来。我让你滚出崔家,有问题吗?”
☆、469:被叫住
♂!
薛成娇呼吸一窒。
大约沉默了有半刻钟,她就冷笑着回了崔琅:“你不就是想让我离开崔家,永远不要再回来吗?”
崔琅下巴微一挑,眼神颇为挑衅的看着她。
那副神情,分明是再说——没错,就是这么个意思。
薛成娇心里虽然不受用,可崔琅此举,却正合了她的心意。
于是她颔首点了头:“你说话难听我不计较,琅表姐,你可记住了你今日的话,崔家,我不会再回来,永远也不会再回来!可我跟表哥的婚事,是陛下定的——来日老太太面前,姨妈面前,如何去回话,琅表姐自求多福吧。”
崔琅也没想到会被这丫头这样将了一局。
直到很多年后,她再回过头来想这件事——想薛成娇最后一次离开吉祥巷前,她与薛成娇的这一次交谈,心下还不由的发凉。
原来这个丫头,早就不是刚住进吉祥巷的薛成娇了。
她早就打定了主意,永远不会再回到这里,可是却又顺着她的话,让她在很长一段时间里,背了骂名,至少在大伯母面前,她没法去回话。
很多年后,当事情都尘埃落定时,崔琅与崔旻在后院梨树下对弈时,说起这件事。
崔旻不过一笑置之,崔琅郁闷了很久,也一笑带过了。
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人是永远都不会变的。
那时的崔琅,也已然接受了这样的薛成娇——她变成今天这样,变成步步算计,是时,也是势,她是被逼到那个份儿上去的。
崔瑜也好,崔琦也罢,所有人,甚至包括她母亲在内,都不能理解这样的薛成娇。
可那时候的崔琅,却彻头彻尾的理解了——
……
崔琼的大丧,一连操办了七日。
头七过后,崔旻回禀了家里,就要带着薛成娇回京复旨去。
润大太太此时尚且不知,崔旻已经铁了心要离开这个家,要离她而去,一心仍沉浸在崔琼的死亡之中,连大儿子要走的时候,她也没去叮嘱几句话,更没去送一送他们。
可这件事,崔润是已经知情的。
众人这一日早将崔旻和薛成娇的一应行李收拾好,要送他二人出府去。
崔昱因袁慧真的事情大受打击,一连病了下去,自然也没能出来送一送。
崔旻带着薛成娇站在大门外,回过头又将这朱红大门、雄伟石狮,还有门匾上的隶属“崔府”深深地望入眼中,长出了一口气,头也不回的下了台阶。
可他二人还没上马车,身后便有小子叫住了他。
崔旻脚步一顿,回过神来,认出了来人——这是日常在他父亲书房里服侍研墨的小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