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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斜睥了一眼若水,“若水,你就快别说了,你看给小姐吓得。”五月一边拿了帕子替杜流芳擦去冷汗,一边让若水别再多说话。
杜流芳挥了挥手,勉强从刚才脑子里纷乱的一幕中挣脱了出来,“无碍,我先歇会儿。”随后就靠在车窗上,缓缓闭上了眼。车厢内若水跟五月大眼瞪小眼,彼此无话。不多时车内颠簸起伏、左右摇晃得很,不似刚才稳当,若水偏过头,打了帘子去瞧,四周绿意盎然,一条窄窄的道路在脚下蜿蜒。这样窄的路,也难怪会受些颠簸。这地方人烟极少,只有几个种庄稼的老汉荷着锄头在不远处的陌上行着,远处的幽林之中,袅袅地升腾着几缕白烟。近处远处都布满了大大小小的山丘,原来这会儿已经出了城。再转过头时,恰好见着小姐睁开了眼,心中一想,定是这山路难行,将小姐给颠醒了。
这样也不知行了多久,终于听见长长地一声吁喝,马车渐渐挺下。车厢外小伙子清泠的声音传来,“杜三小姐下车吧,已经到了。”
五月打了帘子,率先蹦下,又转身接杜流芳下来,若水紧随其后。此时他们的马车正停在高峻挺拔的点翠山下,巨大的岩洞下面隐着一道由石阶铺就的栈道,盘旋蜿蜒其上。杜流芳顺着那石阶一直往上瞧去,只觉自己的脖子都快仰直。这简直跟爬天梯一样!前一世,她也来过这里,是跟安采辰一起来的。也正是四月初五的日子。
因为这天,是安采辰母亲的忌日。
安采辰的父亲是位将军,因军功卓著,被当今皇上封为侯爷。在一次激战中,他身负重伤,为敌国斩杀,尸骨无存。安采辰母亲听闻这个消息,心痛欲死,最终抛下一双儿女,于点翠山高崖处坠地而亡。
当今皇上念及他父亲忠心耿耿、精忠报国,又念及他们一对可怜的儿女,便将这侯爷之位又让安采辰袭了一代。安采辰每年四月初五的时候,便会来点翠山祭奠他们的父母。前世嫁给安采辰之后,也随他来过一次。是以她才晓得这个地方。
而且,点翠山背靠着的,便是水月庵。安采辰每次祭奠完之后,便会去水月庵住上一晚,次日再启程回府。而这,便是她要寻找的契机。
杜流芳脑子里很快闪过这些,四周望了一圈,不见柳意潇踪影,便朝那驾车的小伙子问道:“你家少爷呢?”
她正问着,便闻那厢来时的路上阵阵马蹄匆匆而至。听这声音,不像是马车,倒像是单枪匹马。杜流芳这样想着的时候,一驾棕色骏马从来路一跃而至,映入众人的眼帘。那马背上的俊逸少年一身浅蓝色素衣,脚蹬一双墨黑色大朝靴,一只手紧紧抓住缰绳,另一手执起马鞭,“腾腾”抽着那马儿。可怜那马儿速度如此之快,也还挨了几鞭。杜流芳只觉那马背上的人影有些熟悉,然而那驾车的小伙突然疾呼起来,“是少爷!”
杜流芳不由得睁大眼睛,仔细辨认着那马背上的身影。那疾马因为男子的抽打在这并不算宽的小径上像是脱了缰一般狠命地奔跑着,“哒哒”的马蹄声如迅疾的雷点一般冲击着耳膜,那人离她越来越近,此时此刻,她也已经认出马背上的人来。
一直以为,柳意潇就是个白面书生,柔弱地肩不能扛手不能抬。今日这番英姿飒爽的模样,她还是头一次见着。刚才犹豫了那么久,不敢辨认,也正是由于这个原因。
第七十六章柳意潇的另一面
柳意潇趋着马离她越来越近,这时,他已不再朝着马肚甩鞭子。那马没了动力,自然而然放慢了脚程,来回徘徊了几步,最后停在离杜流芳不远处的青草地上,头埋进草丛里,“巴拉巴拉”吃起青草来,一条长长的马尾在背后扫来扫去,驱动着围过来的蚊蝇。
那黑小伙早已凑上前去,捉了那马缰绳。脸上陪了殷殷的笑容:“少爷,您可是来了。”
杜流芳只见那皮肤黑黝的小伙咧开嘴笑,露出一排整齐而又洁白的糯米牙。她原本还以为这少年是向来冷漠,属于万年冰山脸的那种。哪里晓得对她如此冷冰的人见了柳意潇却绽放出如火的热情来。对于这少年态度的反差之大,杜流芳颇为不耻。
柳意潇长腿一跨,从马背上从容而下。他一边掸了掸衣上的滚滚风尘,一边从嘴里若有似无逸出淡淡的“嗯”声。
杜流芳慢慢上前,朝柳意潇略施了一礼,嘴角泛起了浅浅的笑容,两腮微红。“柳表哥,你可来得真是时候。”她的语气不知何时起变得十分的恭维起来。
柳意潇见杜流芳流露出来的小女儿姿态,又想起昨日她命人传与他的纸条,细细想着那纸张中的文字,不禁心摇神荡一阵。只是,柳意潇总觉得这里头透着古怪。至于什么古怪,他也说不清。既来之则安之,若是杜流芳要耍什么花样,见招拆招便是。
柳意潇耸了耸眉头,眉间带着说不出的蛊惑之意,尤其是眉下那一双惹人相思的桃花眼更让人移不开眼。因着赶路,他的额上浸出了一层凉薄的汗意,面色也略带红晕,此时他抱拳还礼,朗朗说着:“倒是让三表妹久等了,时日不早,咱们快上去吧。”柳意潇瞥了眼那长长的石阶,朝杜流芳说道。话毕,他便不由分说朝石阶行去,步子既谈不上多快,也算不上慢。
杜流芳反应过来,他是在等她一同上前。杜流芳也不多说,继续笑着,清踏着步子,悠悠跟了上去。杜流芳和柳意潇一并走在前头,若水跟五月则与他们隔了几十步的距离随在后面。那黑皮肤小伙则留在原处看家伙。
这点翠山石阶虽然是又长又陡,但是四周景致倒还不错。点翠山山崖陡峭,处处绝壁,但山上却处处绿荫如盖,不知名的野花四处散落,细细一闻,便有一股花香入鼻。正所谓野芳发而幽香、佳木秀而繁阴。
若是身边没有这讨厌的人,没有这一截长梯要爬,或许杜流芳会更加欢心。杜流芳的脚程极慢,行了一会儿,就忍不住嚷着要歇息。并不是她矫情或是故意算计,而是这石阶走起来阵阵是磨人腿脚啊。柳意潇每每见杜流芳如此,也不得不停下来,双目冷冷地睥着杜流芳,没有要帮忙或者安慰的意思。
杜流芳腻着声音,第一次跟柳意潇撒娇。“柳表哥,这路实在难行,不如你背我上去吧。”那软腻的声音连她自己都觉得恶心,胳膊背上爬起了一阵鸡皮疙瘩。
柳意潇没有动,朱红的嘴唇微微抿着,冷冷地道:“我相信你这会儿还没有忘记柳勇刚才的话。”
柳勇,便是刚才那个皮肤堪比黑炭的驾车小伙。杜流芳嘴角抽了抽,暗自腹诽,真是半点情趣都没有。她可不想因为这件小事错失整治杜云溪的机会。
当然,杜流芳也不指望他,只是吓唬吓唬他而已,哪知这人半点儿反应都没有,真是浪费唇舌。自己歇息了一会儿,又继续往上爬。这时柳意潇也动身往上爬,适应着杜流芳的脚程。这样反复也不知过了多久,直到杜流芳觉得自己的腿没有半分力气,抬起来犹如千斤重时,几个人终于攀上了顶点。
杜流芳如释重负,来不及欣赏点翠上的美景,整个人像是突然被抽干了力气,犹如一团烂泥般瘫坐在草地上,扶着跳得极快的胸口气喘吁吁。若水和五月两人的状况比杜流芳好不了多少,也在离杜流芳不远处瘫坐下来,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柳意潇冷眼旁观着这几个女子,忍不住摇了摇头,这些女子平日里呆在闺阁之中惯了,走几步路就要哭爹喊娘,真是受不了。女人真是麻烦。
他忽然想着,这悬崖绝壁,杜流芳没事儿干嘛将约会的地点定在这里?不过听说十几年前有一夫人在此殉情,跳崖而亡,至此这点翠山便成了远近闻名的情侣山。又一联想昨日杜流芳与他的纸条,柳意潇心头大概明晓了几分。只是他不懂得的是,杜流芳约会还要拖上后面两个拖油瓶,这是什么意思?脑子里粗粗想了这些东西,转眼见那三个女子依旧有气无力地瘫在原处,颇有些不耐烦。“你们……快起来。”
杜流芳闻言慢吞吞站起身来,勉强使着软到不行的双腿往前行去。她知道往前再行几里便会有一座凉亭。那凉亭四周空旷得很,又是这山的最高点,坐在其上瞧起东西来也方便。她指使着若水和五月沿小路而下,去水月庵找几间房屋借宿。她跟柳意潇则往那凉亭而去。
柳意潇不疑有他,跟着前去。不多时,两人已至凉亭。那凉亭的柱子经过经年累月风霜雪雨的腐蚀,朱红色的漆早已脱落地不成样子。但令人奇怪的是亭内的石凳却还算干净。柳意潇掀开长袍,十分优雅地坐在其上,下意识地瞥了眼杜流芳,却见她的眼却搁到了别处。柳意潇微微有些不快,道:“你说你今日来是向我赔罪致歉还有一番话要诉说的,你说,我听着呢。”
被柳意潇这样一唤,杜流芳未免他起疑,也只好回了神,脸色霎时变得微红,犹如此时天边挂着的一抹朝霞。杜流芳咬了咬唇,话语从唇齿间逸出,“流芳近日来思前想后,觉得柳表哥教训得既是。所以流芳日后决定听从柳表哥的话,不再跟母亲和姐姐明争暗斗。”杜流芳随便找了话搪塞着。
殊不知柳意潇爱听这话,莫非她真的想通了,不再跟她继母作对了?柳意潇心头一喜,为杜流芳的弃暗投明深感欣慰。“三表妹能这么想,表哥就放心了。”他一双好看的桃花微微眯了眯,眉毛向上一耸。
杜流芳被他瞧得面色一红,不知怎的,她总觉得柳意潇眼中有着她读不懂的深意。她细细想来,这才了然,昨日与他的那纸条上说明了今日让他来此的目的,便是扭扭捏捏留了几个比较暧昧的字眼,后又说甚明日见面之后详谈。想来,柳意潇实在示意让她说出来她的意思啊。
“柳表哥一表人才,又是京城里众多闺门女子竞相追逐的对象。流芳以往鲁莽,惹得表哥不快。至落水后,流芳忽然明白,自己这般平凡普通怎么能配得上丰神俊朗的柳表哥呢?于是便强压制住自己心头的喜乐,在柳表哥面前故意表现出不在乎的模样。没想到,这样还是不行。流芳对柳表哥的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