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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氏的话音刚落,只听东厢里传来一声叫喊,正是金氏的声音。跟着傅元良的声音也响了起来,接着听他说了些什么,金氏没有再说话,隔了良久,才传来低低的啜泣之声。
“眼下应该知道了。”杨氏苦笑了一声说。
“可是您说,如果大伯娘事先知道了这件事情,她会下死劲儿拦住兰儿姐么?”这一定是傅兰儿要死要活,坚持要嫁,才会有这样的结果吧。只是大伯傅元良竟然肯帮着傅兰儿瞒住金氏,这件事情出乎傅春儿的意料。
“一定会的。”杨氏神情复杂地看了一会儿傅春儿,“儿都是娘身上掉下来的肉。有些事情,你们这些小娃儿年纪轻轻,眼下看着有些事情算是合意了,却想不到长远可能会有什么坏处。你若是强着要嫁个老得快入土的老布商,娘就算是拼了命,也要拦着的。这条路,眼下看虽然有些好处,但是长远看毁一生啊。”
“老得快入土……不至于吧!”傅春儿越听越觉得一脑门子的汗。
“自然不至于,但是年纪比你兰儿姐大得多,却是一定的。”杨氏很有把握的说。傅春儿便不再说话,心中隐隐地觉得大伯娘金氏有点可怜——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这日为傅兰儿的寝室闹腾了整整一日,傅家三房的生意都没怎么做。第二日,傅春儿与傅阳一起去下铺街铺子那里,她才有机会与哥哥商议,将自家出产的香粉头油交给钱姑父的铺子,在仙女镇出售的事情给说了。
傅阳点点头,说:“这个我也想过,只是眼下爹这边做出来的货,光供咱家一家铺子,就已经有点紧巴巴的了。我担心这样下去,就算是将仙女镇的销路打通了,货跟不上,那也是白搭。”
“也是,哥,你说我上次说的那个,将隔壁院子盘下来的事情,是不是等大伯娘他们回去,我们就可以去寻房东来问了?另外,如果自家真的要建作坊的话,是不是也该考虑雇些可靠的人手?”傅春儿与哥哥商议着。
“不急,”傅阳面上的神情有点奇异,他叹了一口气,说:“我有点担心。”傅阳说这话的时候,看着街外边,接着道:“我记得定下来这间铺子的时候,妹妹你说过一句话,当时我不觉得什么,现下看起来,我真的有点担心。”
“哥哥是担心薛家跟戴家的铺子,离这里太近了么?”傅春儿看着傅阳的神色,一边猜道。
“嗯,我只觉得眼下咱家铺子小,还没有引起人家的注意。到时真的像你说的,建作坊,将销路通到外地去,那薛家与戴家联手挤兑咱家这间铺子的生意怎么办?”傅阳看上去神色凝重,透着十分的担心。
傅春儿自然知道傅阳这般担心是为了什么。自家铺子眼看着生意不错,但是每日光顾的主顾人数,大约也就是戴家或是薛家铺子的一两成。不少人看到“香粉铺”三个字,就会省起——“哎呀,‘戴凤春’、’薛天赐’就在这左近,不去那等名店,在这样的小铺子里买来做什么?”
“哥哥,咱家买这间铺子的时候捡了个便宜,我觉得当时那情势下,不买出手就傻了。咱家的铺子刚刚起步,需要慢慢经营。如果真觉得日后这里销路不好,那就干脆将这间铺子租出去,这里的租金足够咱家在钞关附近赁个大点的铺子。回头在那边做生意,专门将妆品卖给那些往来的客商,不愁咱家的牌子打不出去。”傅春儿斟酌了好些言语,然后一点一点说出来,安慰哥哥。
她倒没有傅阳这么担心,将来只要自家灵活做生意,路子有的是。反倒是薛家与戴家,两边都是眼里紧盯着宫粉这等“高大上”的生意,这两家才是真正要在商场上直接冲突的敌手。这两家要是能联手,太阳就要从西面出来了。
傅阳听了妹妹的话,点点头,神色似乎总算舒开了一些。
这日傅家人都忙忙碌碌地,一晃就过去了。再过一日,就是傅兰儿携婿回门的日子。这一日,傅家人都起了个大早,广陵三房将正厅让出来给江都长房,一会儿新姑爷姑奶奶回门的时候,可以在这厅上敬茶。
这天早上,金氏青白着一张脸出来,眼圈深陷。而大伯傅元良,也似没有睡好的样子,带着几分焦急,在院中吸着水烟,等着傅兰儿与夫婿过来。
上午,傅兰儿果然携婿过来,除了新夫妇之外,还带了一名丫头,一个小厮。果然,她的夫婿并不是当日迎来的那位少年郎官,而是一位四十几岁年纪的男子,大约常年在外奔波,他看上去比同龄之人还要再苍老上一两分,看上去实在是与傅元良年纪相仿。应该就是老曹口中所说的那位刘大志了。待他走近了,傅春儿这才看清,这位刘姐夫右脸上有一道长长的刀疤,一直扫到眼角,因此刘大志的右眼也是向下吊着,看起来非常诡异。这大约就是人们传说刘大志“貌陋”的原因了。
而傅兰儿在他身旁一站,就显得是一根水灵得不得了的小水葱。年貌上,两人相差甚远,刘大志明显是委屈了傅兰儿。然而这刘大志穿的一身上好的绸衣,手上戴着玉扳指,从这一身行头也看得出来,刘家家中富裕优渥,再想想傅兰儿带去的那点子嫁妆,人们就渐渐地有点平衡过来,开始觉得这门亲似乎结得并不那么离谱。
傅兰儿一身簇新的行头,头上已经改了妇人的发式,簪着一根鎏金的钗,腕上新添了两只金镯子,整个人喜气洋洋的,不,毋宁说是得意洋洋的。而傅家人则都比较沉默地看着傅兰儿,听着她一人见了父母就呱唧呱唧地炫耀着夫婿家中的豪富。
“回头三婶儿一定要到我家布店去坐坐去。夫君已经说了,将来那店是要交给我打理的,要我经常去铺子里看看,学学。”傅兰儿趾高气扬地说着,叫人压根儿听不出来这是在相邀,倒是十足地在显摆。
“好了——”刘大志一开口,声音又粗又哑又大声,非常像是在训斥傅兰儿。傅家人听了,脸色就是一变。而傅兰儿自己却浑然不觉,只听那刘大志接着往下说,“娘子,我们一起来拜见岳父岳母和各位亲眷。”
众人这才放心,感情这位刘大志天生就是这样一个破锣嗓门。
新夫妇拜见了傅元良夫妇,给他二人奉了茶。只是那场面实在叫人尴尬,刘大志的年纪或许比金氏还要大些,金氏接过茶的时候手一直在抖。
不知为何,刘大志对傅老实夫妇却非常客气,除了行了全礼之外,还口口声声地唤傅阳做“傅阳兄弟”,叫傅春儿叫“三堂妹”。傅兰儿就露着些不满,而傅春儿则在猜着是不是老曹那边给刘家透过底,提过广陵傅家与漕帮的关系,所以这位刘大志对自家一直客客气气的。
到了午时,傅元良从外间酒楼订的席面送到了,就摆在傅家正厅。按规矩,新夫妇两个是要上座的。除了傅兰儿夫妇之外,傅元良、傅老实夫妇自然是在座的,傅阳也在席面上聊着。而傅春儿则干脆借口要照顾傅正,躲到厨下去,在灶上弄了点东西自己吃着。一时傅阳下来,对傅春儿耳语几句。傅春儿就会意,烧了一盆热水,连带干净的手巾子一起,送到东厢里去。
半刻之后,金氏赤红着眼睛,拉着傅兰儿的手出来,进了东厢。而堂上傅元良、傅老实与傅阳三个男人,就在陪着刘大志说话。
杨氏也托了两碟子炒菜下来,在灶上热了,看着女儿与小儿子吃得正香,一时感慨,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一百二十九章 商人重利轻别离
杨氏对傅春儿说:“你大伯娘,简直要因为这桩亲事给急疯了,刚才在席面上,就直接问兰儿女婿是不是头婚,还问兰儿过去是不是做填房。现在这样急,不知当初她是怎样答应兰儿那个丫头’吞婚做’的。”
“那堂姐夫怎么说?”傅春儿对那刘大志还是有些好奇,毕竟像他那样年纪,还不曾娶过亲的,实在是少数。而傅兰儿如果真是“吞婚做”嫁了个去做填房的,那传扬出去,傅家几个女孩儿,名声都会受到点连累。傅香儿是亲妹,自然是首当其冲。傅春儿是隔了房的堂妹,影响本该有限,但是偏偏傅兰儿嫁到了广陵城里,少不得有人会将她与广陵三房联系起来。
“兰儿的相公只说他自小在江上跑船。当年他二十来岁的时候,家里要给他定亲,却因为一些银钱上的小事,他与家里人闹翻了。此后就五年不曾回广陵,一直在松江府周边来来往往地贩布,这么一耽搁,年纪就大了,就怎么也找不着媳妇了,所以一直拖到现在。”杨氏重复了一遍那刘大志的说辞。
“乖乖,五年不曾回家,大堂姐夫还挺狠心的啊!”傅春儿不禁叹道。
“谁说不是呢。一会儿他就直接去钞关码头上船去松江了,将兰儿交给我们,一会儿她爹送她回刘府去。”杨氏无奈地说。
“啥?”这是什么情况,兰儿姐才刚与此人成亲三日啊,就算古人没有“蜜月”之说,新婚燕尔的,总该多留几日再走吧。
“成亲那日,也是傍晚的时候才回的广陵城。连拜堂都是他那个侄子代拜的。”杨氏说着,又叹了口气,道:“商人重利轻离别,我算是见识到了。”
傅春儿也算是见识到了——这,也太奇葩了吧!这算是娶媳妇了么,还是就是家中随便置了个东西啊!
这时候外间有些响动,傅春儿与杨氏探头出去看,只见是刘大志正站在院里与傅元良等人作别。他口中只说:“内子还请岳父和众位亲眷长辈多多照顾了。”傅元良、傅老实等人都一起拱手,口中客套着。金氏与傅兰儿待着的东厢却没有动静,两人都没有出来相送。
刘大志却不以为意,向几人告辞之后,冲着东厢说:“娘子,我去了啊,八月十五一定家来陪你。”东厢里依稀是傅兰儿“唉”了一声。那刘大志便出门走了。
过了好一会儿,傅兰儿才由金氏陪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