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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峥沉默了一下，把手机关掉，放在一旁，没有回。
黄哲毅的事儿到现在差不多也该办了，那天白天的时候唐冶打电话过来，问楚峥什么时候行动，楚峥说晚上吧，于是两个人约了个时间。
晚上的时候楚峥特意提早把店关了，回家换了套衣服，过去望洋小区门口和唐冶打了个照面。
“咱们会不会被人认出来？”唐冶说。
“不会，”楚峥把带来的一套衣服丢给他，“你拿去换上，这都是我新买的，一会儿记得把帽子口罩都给带上。”
唐冶应了一声，找了个无人角落把衣服套上，那衣服宽大且既不合身，穿上去倒确实是不大能看得出原本的体型来。
“然后怎么办？”唐冶问他。
楚峥只说了一个字：“等。”
望洋小区离黄哲毅常去的一家地下赌场不过百米的路，他被董少卿整惨以后，日子过得其实并不太滋润，每天靠赌博喝酒过日，屁股后面欠了一大笔债，但是他这个人运气不错，据说是有贵人帮他，每当他走投无路的时候，背后总有人出来替他还清赌债，也不知道是谁那么闲，难怪他到现在还那么嚣张。
不过他恐怕也得意不了几时了。
楚峥躲在暗处，手里捏着根不知从哪儿弄来的棒球棍，轻轻地压低了帽沿。
不一会儿，从小街那头摇摇晃晃低走过来两个人，其中一个搭着另一个的肩膀，两人都像是喝醉了，走路摇摇晃晃地，一边说话一边还打着嗝。
“毅哥，今天跟我们吃饭的那帮人是谁啊，好像来头不小的样子……”
“你甭管是谁，反正哥得叫他们爷，那帮人跟那董少卿比可不是一般二般能比得上的人物，只要讨好就对了，你以后也要记得学着点。”
对方点点头，又道：“你说那董少卿是不是有病啊？”
“他岂止是有病，他简直是非常有病。”走得近了，可以看见说这句话的人就是黄哲毅，他一张长满痘的脸被酒劲染得通红，在昏暗的路灯下显得有几分愚蠢和丑陋，也许是仗着四下无人，他说话的声音既响亮又放肆。
“据说他有那个什么癖好，那个癖好，你知道吧，就是……就是他妈的喜欢男人！”
“啊，不是吧？”黄哲毅旁边的人惊讶道，“完全看不出来啊。”
“这你就不懂了吧，不是只有那种娘们儿唧唧的才会喜欢男人，大老爷们儿也有喜欢男人的，哎说了你也不明白，下次带你去见识见识。”
“毅哥，你前两天不是下手撞了个人吗？那是董少卿什么人，现在怎么样了？”
“哼，那家伙，以前不过是董少卿手下的一条狗，现在听说不在他底下干了，但之前老子也被他整得齁惨，给他点教训罢了，不过那天好像是撞错人了。”
“撞了谁？”
“不知道是谁，没看清楚，改天得去查查，反正也是跟那姓楚的一伙儿的，只可惜没能把他撞死，楚峥那小子，老子早就看他不爽了，还敢和着董少卿一块儿来搞我，老子早晚有一天得弄死他。”
两人说着就走近了，没等他把话说完，楚峥就跳了出来，一棍子挥过去，照着他脊背就是一下。
黄哲毅瞬间被他打得跪倒在地上，疼得“嗷嗷”直叫：“他妈谁啊？！敢打老子！”
他本身就喝得醉醺醺的，加上夜里光线黯淡，根本看不清人，没一会儿就被楚峥敲得晕头转向，他躺在地上□□了一会儿，楚峥没等他缓过来，挥手又是一下。
这下对方可算疼得不行了，一直在嘴里“哎哟哟”地叫唤，模样简直可笑。
不过楚峥也没打算下狠手，只是又狠狠抽了他几下，直到抽得他没法动弹便作罢了，回头看了看那边，唐冶也把黄哲毅的那个跟班抽得爬不起来，楚峥见差不多了，朝他使了个脸色，把怀里的东西拿出来，往黄哲毅身上一丢，调头就跑了。
两人跑出老远才停下来，唐冶摘下口罩，一直在那儿喘气，他问楚峥：“咱们这计划能行吗？”
楚峥说：“能不能行现在也没办法了，王猴前段时间被董爷冷落，他转头一定会去拍董少卿的马屁，看他们这段时间走得那么近就知道了，就算黄哲毅会怀疑到咱们头上，看见了那支烟斗，他也得先去找王猴的麻烦，只要转移了他的注意力，让他们俩自个儿折腾去，别的都不是咱们的事儿了。”
那只烟斗就是前两天从王猴的场子里偷出来的，那玩意儿有点时间几乎是他的宝贝，一天到晚在嘴边叼着，估计是为了显摆，大凡认识王猴的人都见过。
唐冶听完这话，将他上下打量了一通，说：“峥哥，你怎么好像什么都知道啊？”
楚峥心说等你跟我一样把这些个操蛋日子再过一次，你也就什么都知道了。
不过他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拍了拍唐冶的肩膀：“走吧。”
回了家后，沈泽不在，只有王悦一个人在写作业，楚峥看了看时间，发现只有八点不到。
这似乎不太符合沈泽的风格。
楚峥觉得有些奇怪，问王悦：“沈老师回去了？”
王悦点点头，又摇摇头，咬着笔杆说：“他傍晚的时候说他有点事儿要出去一下，晚点会回来，可是到现在也没见人影，不知道他干嘛去了，”又问他，“哥你今天怎么回来得这么早？”
楚峥说：“没什么事儿就回来了，你继续写，我去洗个澡。”
他走进洗手间，把身上那套衣服换下来，本来打算丢进洗衣机，想了想，还是决定扔掉，这玩意儿不能留。
结果刚要扔，却发现原本放在洗手间里的垃圾桶不见了，楚峥到处找了找，没找着，只得招呼王悦：“王悦，我放在这儿的那个垃圾桶呢？”
王悦在客厅里听见，扬声应他：“我把他拿客厅来了。”
楚峥拎着衣服道：“你帮我拿回来，实在要用要不给我个垃圾袋也行……”想了想又道，“唉算了算了不用了，一会儿再说吧。”
王悦那边没了反应，楚峥把衣服随处一扔，调头正要洗澡，忽然听见洗手间的敲门声响，他回头说：“不是跟你说算了？”一边打开洗手间的门，却意外地看见沈泽拿着个垃圾桶站在门外，微微歪着头看他，脸色有些红红的。
楚峥怔了一下，意识到自己上半身还光着，忙往后退了一步：“怎么是你？”
“你不是要垃圾桶吗？”沈泽把垃圾桶往前递了递，“我给你拿过来了。”
他说着话，一开口却是一股酒气，整个人摇摇晃晃地有点站不稳，扶着门框就要扑进来。
楚峥忙往旁边躲了躲。
这沈泽，说实话酒品真的很烂，喝不了几口酒，一喝就醉，喝醉了还和平不太一样，他平时表面看上去还算斯文，一旦喝醉了就绝对是个彻头彻尾的无赖，简直什么事儿都干得出来。
楚峥反正折腾不过他，要不然沈泽第一次被他灌醉的时候，楚峥早把他给上了。
往事不想再提，楚峥从沈泽手里抽了垃圾桶就要退回去，谁知却被他一把捏住了手腕：“你今天怎么……怎么回事儿？为什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第三十一章
“想回来就回来了；有什么不对吗？”
沈泽摇了摇头。
楚峥试着挣了挣，发现他还是攥着自己的手不放；他不知沈泽哪儿来的力气；正要发火，却见对方忽然凑近过来，在他的嘴角轻吻了一下。
有一下就有第二下；沈泽似乎上了瘾；他凑近过来，伸手圈住他；将他压在洗手台边；放肆地亲了上来。
他微微闭着眼；舌头挑开楚峥的嘴唇，在他嘴里驰骋，那技巧，简直比情场高手还要娴熟老练。
楚峥的脑子里“嗡嗡嗡”地，一时无法作出反应，由着他亲了半晌，直到察觉他不安分的手在自己身上游来游去，甚至摸到了某个不该碰的地方，这才一扭头躲开他，光火地低吼：“沈泽！”
“做一次，”沈泽在他耳边说，“我想要你了，这次我保证不怪你。”
他的声音譬如他的人，低柔而温润，带着胸腔里的一点点震荡，听得人几乎要心跳加速。
但楚峥实在太清楚这个人的表面功夫，他的外在有多蛊动人，内在就有多让他觉得恼恨，
“做你大爷！”楚峥破口道，“想做滚出去找别人做去！”
“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沈泽也很火大地说，“我都已经这样了，你还要我怎么做，要我跪下来求你吗？”
“你别发疯！”
“我没有发疯，从前是我不对，我知道了，我不应该这样对你，我向你道歉，但你呢？你把我的工作毁了，甚至一开始就不怀好意地骗了我，我总以为你起码对我是真诚的，但后来却发现不是，你对我做那些事情的时候，有没有考虑过我是什么感受？”
“我说了，从前的事我既往不咎，我不想再和你算这些过去的烂账，我只想现在和你好好的，楚峥，我真的喜欢你，我离不开你……你，再给我一次机会。”
楚峥没有说话，他突然觉得心如刀割，一时间连站都站不住。
这句话，他从前等了一辈子，连做梦都想听，但是却至死都没有得到。
现在老天又让他从头再活一次，如此轻易就得到了，但为什么他却觉得有些讽刺？
沈泽微醒过神来，觉得自己说了不该说的，扶着额头往后退了一步：“对不起……我不该这样，我头有点昏，你好好休息，我先回去了。”
说完转身出了门去。
楚峥在原地怔愣了好一会儿，随手抓了件外套披上，奔出洗手间，见沈泽已经离去，回头对王悦道：“去下楼帮沈老师叫辆车，送他回去，他喝醉了。”
王悦看了看他，应了一声，匆匆地出门追上沈泽，帮他叫车去了。
当天晚上，楚峥又一次地失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