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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山活了大半辈子,还是第一次碰到这样的事,他看着安宁皱了皱眉头就睁开眼睛,看着安宁迷茫的朝自己这里看来。他跌坐在地上,不停的往后挪,胯下一片潮湿,一股骚味扑鼻而来。
他爬了起来,撇下严峰林,跑了。
“鬼啊……”
鬼?
安宁皱紧了眉头,一身疼痛不说,还一身都是泥水。她的目光落到了严峰林身上,这人的打扮怎么如此奇怪?抱着她的妇人一直又哭又笑,一直在说什么,“娘不会丢下你的……”
娘?
这称谓。
再看了严峰林一眼,那衣饰?
心,咯噔一声,她这是穿越了?
严峰林看着她,不由的看傻了眼。她双眸似水,却带着谈谈的冰冷,肤如凝脂,却苍白毫无血色,峨眉如墨,面上不施粉黛,却仍然掩不住绝色容颜,美目流转间,恍若迷失了方向的小鹿,圆溜溜的黑眸尽是迷茫。
明明就是一样的容颜,可严峰林却感觉很陌生。
有一种无形的东西,拉开了他与她的距离。
“痛。”安宁轻轻的推了一下顾氏。
顾氏闻言,连忙松开她,紧张的上下打量着她,“安宁,你哪里痛?哪里不舒服?快点告诉娘。”
严峰林又愣愣的看着顾氏,她平时不是疯疯颠颠的吗?今天怎么也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说话有条有理了。
“婶子,先领着安宁回家吧,她需要梳洗一下。”严峰林上前,提醒顾氏,也伸手去扶安宁,“安宁,我扶你回家。”
安宁本想拒绝,可见顾氏大着肚子,而她又真的双腿无力,便点点头,“多谢了。”
严峰林闻言,伸出去的手一顿,直到一只柔软无力的手搭上他的手臂,他才回过神来。
“安…施家大妹不用客气。”
三人顺着满是泥泞的小路回到山坡下的茅屋前,安宁看着那两个又湿又矮的茅屋,眉头紧皱,这样的地方也能住人?一旁,顾氏不安的扭着手指,低低的道:“到家了,进去吧。”
这家?安宁心里直叹气,还有更穷酸的家吗?
严峰林早已松开她的手,站到了三步之外。
安宁瞧着,不禁笑了。
倒是个恪守礼数的。
愣神之际,一个小丫头冲出来,抱着她就哇哇直哭,“姐,你不要死,你死了,谁保护我和娘?”
安宁低看去,一身打满补丁的棉衣,又黄又枯还稀的发,此刻,小丫头仰头看着她,骨碌碌的眼睛里盛满了惶恐。安宁心里直发酸,揉揉她的小脑袋,“别哭!姐一定不会让你和娘再受苦。”
她没有任何犹豫,语气坚定的许下承诺。
“嗯,姐,不要再离开安乐。”
施安宁不顾泥水,抱着施安宁就不愿撒手。
“你先回家吧。”安宁看向严峰林,不知他叫什么名字。
严峰林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点头,“好!我先回去,若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们再……”
“不用了!”安宁果断的拒绝。
“呃?”严峰林一怔,尴尬的红了脸,然后挠挠脑袋,“那我先回去。”
安宁点头。
安乐看到姐姐回来了,满心欢喜,并没有发现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姐,回家,换衣服。”施宁乐拉着安宁的手,“姐,我烧了水,你赶紧洗洗吧。”
顾氏看着两个女儿,心满意足的笑了。
她默默的回房去换了衣服,坐在桌前,环看着这屋里的一切,她无奈的摇了摇头。半梦半醒的过了十七年,安宁这一死,把她从浑浑噩噩的日子里清醒过来。
十七年前,她痛失夫君,又被那些无情的人逐出家门。
她记不起自己是怎么来到这个牛角村的,她也记不起自己是怎么过了这十七年。
十七的点点滴滴,她记得住的也就是一些关于安宁的画面,有些事情,或许,她是根本不想记得,这些年的浑浑噩噩,或许,她是在逃避,直到失去安宁,她才从恶梦中惊醒。
“娘。”安乐端着水进来,“娘,你快喝一点姜汤,暖和一下身子。”
“你怎么会有姜汤?”顾氏看着这个面黄肌瘦的二女儿,这个女儿,她一直不愿与她亲近,导致她更喜欢她大姐。她发现,眼前这个孩子,她端着姜汤看着自己的目光中带着怯意,似乎又怕又想亲近。
“孙婆婆给我煮了姜汤,我想着姐姐和娘也会淋湿,所以就留着。”施安乐举起有几个缺口的陶碗,笑得眉眼弯弯,“娘,孙婆婆还在这姜汤里放了糖,很好喝的,你快喝吧。”
顾氏幽幽的叹了一口气。
施安乐一听,立刻敛起笑容,小心翼翼的看着她,“娘,你不想喝吗?”
这姜汤,她一直在厨房里温着,她加了水,硬是一碗分成了两碗。
她准备一碗给大姐,一碗给娘亲。
顾氏看着她冻得嘴唇发紫,心中一软,接过陶碗,伸手揉揉她的脑袋,“来,咱们一起喝。”
施安乐闻言,瞪大了双眼,一脸疑惑的看着顾氏。
心中又是一疼,顾氏把碗凑到她嘴边,“喝吧。”孩子何其无辜,她不该把施大贵给她的痛苦强压在孩子身上的,可现在一下子,她也无法与施安乐没有隔阂的亲近。
施安乐和施安宁是不一样的。
“娘,我喝好了,你喝吧。我去看看大姐。”施安乐只喝了一小口,转身便跑了出去。
出了房门,她站在呵呵直笑。
顾氏听到她发自内心的笑声,又是叹了一口气。
安宁用小桶里的热水擦拭了身子,换了一套干衣服,再把包着的脏头发放下来洗。真脏,便是黄泥水。她把那点不多的热水硬是兑了三盆温水,忍着寒冷把头发洗干净。
长头发就是麻烦,想想她以前的利索的短头发,她一边擦头发,一边在想,待会找把剪刀把这头发给剪了,省得麻烦。
她皱紧了眉头,只觉全身都痒。
一定是没有擦干净,热水实在是太少了。想到那个小人儿,安宁又没有怨言。
那么小的一个孩子,为她烧水,已经是一件了不得的事了。
“姐,你好了没有?”
“好了,进来吧。”
施安乐端着姜汤进来,看着安宁正在擦头发,她唉呀一声,“姐,灶上我还留了给你洗头发的水,你怎么这就把头发洗干净了?”那热水并不多,姐不会是洗了冷水吧。
“姐,快,快喝姜汤暖暖,可不能着凉了。”
小小人儿,暖暖的举止,安宁一下就喜欢上这个孩子。
她好像叫安乐吧?
“安乐。”
“欸,姐,你还有什么事儿?”
安宁微笑着摇头,“没事了。谢谢你!”
施安乐瞪大了双眼,那小模样可爱极了,安宁笑了笑,接过碗,“安乐,真乖!”触及她冰冷的手,安宁蹙眉,把陶碗撂在一旁的破桌子上,伸手就把她抱了起来,再端过姜汤,“来,喝。”
“姐,我喝过了,这是给你的。”
安宁才不相信,“喝。”
“姐?”施安乐抬头看了她一眼,见她板着脸,连忙凑过去喝了一小口,“姐,我喝了,你也喝吧。”
安宁语气平平的道:“你半碗,我半碗。”
“呃?”
“乖!趁热喝,你再不喝,待会姐姐就要喝冷的了。”
“哦,我喝。”施安乐想到姜汤要冷了,连忙喝了一小半碗,然后,扬起笑脸,道:“姐,你喝!”
浅浅颔首,安宁端过姜汤,一口气就喝完。
微甜,微辣,喝进了整个人都暖和了起来。
这个时候,安宁才发觉后胸勺很痛,她伸手轻摸了一下,立刻痛得倒吸了一口冷气。施安乐立刻紧张的看着她,“姐,你怎么了?哪里痛了?”
安宁蹙眉,“后脑勺有点痛。”
闻言,施安乐就紧张了起来,泪光闪闪,“姐,你撞到了桌角,肯定是痛的。这样,你蹲下来,我帮你呵呵气。呵了气,待会就不痛了。”
撞到桌角?
安宁想到自己醒来的地方是山上,还有人说她是鬼,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她没有前主的一点记忆,一点都没有。
这坑爹的穿越,没有侯门贵族的小姐身分也就算了,山村旮旯茅房屋她也认了,可一点记忆都不给,让她像是一个白痴一样,这样不太好吧?
唯一欣慰的就是这身跟自己是同名。
安宁蹲下身子,安乐立刻上前,轻轻的朝那个大包包上呼气,“姐,这样有没有好一点?”
“有,好多了。”
“呵呵!”闻言,施安乐高兴极了,更用力的呼气,“姐,我再呼呼。”
安宁把她的手包在掌心里,轻问:“安乐,姐姐被这一撞,好像不记得以前的事了,你能不能找时间跟姐姐讲讲?”
“什么?”施安乐吓了一大跳。
什么叫做不记得以前的事了?
房门口,顾氏也吓了一大跳,端着姜汤就冲了进来,紧张兮兮的看着安宁,“安宁,你怎么了?伤得严重吗?来,快给娘看看。”说着,她把陶碗撂在桌上。
施安乐愣愣的看着顾氏。
娘亲不一样了,她以前就像哑巴一样,基本上不开口说话,就算被施大贵打,她也不吭一声,逆来顺受。
今天似乎话特别多,比她这六年来听的话还要多。
娘果然最爱姐姐,平时,她难得开口一次,那也是因为姐姐的关系。
安宁抬头看着顾氏,摇摇头。
“没事!只是撞了一个包。”
顾氏不放心,拉开施安乐,小心翼翼的检查着安宁的伤口,查清楚真的只有一个大包时,她才松了一口气。
“你上床躺着,我和安乐去给你做点吃的。”
“我没事!我可以……”
“你不听娘的话?”顾氏红了眼眶,施安乐连忙附合劝道:“姐,你听娘的话,不要让娘担心。”
安宁轻叹了一口气,点头。
床上的被子湿湿的,明显,刚刚外面下大雨,这茅屋里一直在下小雨。安宁躺不上去,看向施安乐,道:“我和你们一起去厨房,生了火我烤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