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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渡宇猛地睁开双目,不能置信地叫道:“甚麽?”
飘云俯视着盘膝而坐的凌渡宇,澄蓝的眼睛像两潭深不可测的湖水,淡淡道:“只要从遥远时空送过来的时空流能有丝毫减弱,我便会像空气般消失在你眼前,时间旅行的凶险是难以想像的,就算以找那时代的水平再发展一万年、十万年,恐怕我们在对时间的了解上,仍是属原始时代,我们时代所有的精力,都投进与时间的抗争里,人类成为时间的奴隶已太久远了,久远得连想也不愿意去想。”她语气虽是平淡,但心中却激汤着无限的荒凉,隐现着人类与时间和命运抗争的悲壮史诗。
思想的火花在凌渡宇的脑神经里烟花般爆闪,自亘古以来,人都是在时间的约束内生存着,从来没有一丁点儿改变,人类只能活在无可抗议的现在里,我们唤那作“现实”,既不能重返过去,也无法翱翔於未来,征服时间是可思而不可即的幻想,只能存在於虚假的小说情节里。
如果能改变过去,现在是否仍能存在?是否真知飘云所说,时间像一只橡胶球,无论怎样变化,很快便能回复原状?凌渡宇面对着的是古往今来,所有人都面对过的问题,但却没有人能解决的问题。
飘云来到凌渡宇身後,跪了下来,两手由他肩颈处伸下,紧紧搂着他强壮的胸肌,玲珑浮突的玉体紧贴着他的背部,舒服地叹了一口气,幽幽道:“我喜欢搂着你,在我们那时代,已没有人这麽做,生孩子全在体外进行,在我离开这世界前,多麽想一尝爱情的滋味。”她的性格变化多端,一忽儿纯真如不懂事的女孩,一忽儿忧郁伤怀,但突然又会变成坚强狡猾的战士。
这一次的搂抱,比之上次威胁他交出记事册的死亡拥抱,直有天壤之别。
凌渡宇被另一种对神秘宇宙的茫不可测而生出无限感慨的情绪填满了心神,并没有细嚼她的话儿,只是不自觉地将她一对玉手握在手裹道:“你还没有解答为何不能回到高布死前的时间那问题。”
飘云将樱唇凑在他耳旁道:“你还不明白吗?我们整个时代的能力只能支持一个能量体在遥远的过去中活动,所以只有在高布死後,才能将我送来,而地点则是高布的别墅,因为高布的别墅有着时空流能的烙印,就像时间大海上一个浮标,指示我抵达的地点。”
凌渡宇皱眉道:“那为何不送你到比你那时代更先进的将来,那不是可以轻而易举得到更先进的知识吗?”
飘云道:“时间并不是一条直路,而是像千百万个纵横交错的蜘蛛网织在一个奇异的空间里,我们曾将两个人送往将来,但他们都像空气般消失了,一点痕迹也没有留下来,时间能将任何试图改变她的东西无情地吞噬。”
凌渡宇呆道:“那你又如何?完成了任务後,你是否能重返未来?”
飘云凝视着他,眼中的忧郁不断凝聚着,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凌渡宇还未来得及再追问,奇怪的声响从西南方的天际传过来。
两人愕然抬头,夜空裹一红一绿雨点光闪动着,探射灯光造成的光柱像怪物的手触摸着沙漠的地表。
直升机。
“轧轧”的机器声打破了沙漠的宁静。
凌渡宇一个箭步,将整个帐幕连着帐蓬推倒地上,两手将沙狂拨在上面。
直升机转了个弯,飞了开去,转瞬去远。
飘云跳了起来道:“一定是那利比亚人报了警。”
凌渡宇道:“现在更是寸步难行了,可以想像所有公路都会被封闭,大批带着猎犬的警察,会像搜索野兽般找寻我们的行踪。”
飘云道:“我们可以躲进沙漠里。”
凌渡宇叹道:“可惜我没有时间玩这个官兵捉贼的游戏,还有叁十多个小时,在发掘场会举行一个会议,以决定是否要继续进行发掘,假设我不出现,使没有人去说服国际考古学会的委员不投反对票,高布发现的秘密将永远埋在地底里,直至人们能再找出发掘的理由。”
飘云脸上现出罕有的激动神色,冲前紧抓着凌渡宇宽阔的肩头,几乎是叫起来道:“不!一定要掘下去,愈快愈好,否则便来不及了,相信我!”
她的强烈反应大出凌渡宇意料之外,呆了一呆道:“你在说甚麽?”
轧轧声响再次在远方响起。
凌渡宇转头望去,直升机在明月映照下,怪物般笔直飞过来。
第一个念头叫他找地方躲起来,但当第二个念头升起时,他已决定站立不动。
他望向飘云,後者的眼光迎上了他,坚决而肯定。
她明白了他的计画。
直升机飞临头上,停了下来,强烈的射灯,将他们照得像透明般难以隐藏任何东西。
通过扩音器的声音以阿拉伯话叫道:“放下你们的武器,我们是利比亚军队,你们已被逮捕了,除了投降外再没有选择。”
凌渡宇抬头望去,只见到令人睁目如盲的强烈射灯光源,他举起右手,作了个投降的姿势,然後慢慢探手衣内,慢慢伸出来,手拿着枪管,高高举起。
任何令他们怀疑的动作,只能召来杀身之祸,可以想像最少有两枝以上的自动武器,对准着他们两人,在每秒叁发的速度下,不出十秒,他们将变成蜂巢般的体。
“将枪丢开。”
凌渡宇左手一挥,手枪打着转在空中到过一道优美的弧线轨迹,落在沙上。
旋叶卷起的狂风,掀起了盘舞的沙尘,使他们像稻草般东歪西倒,眼目难睁,袍服飞扬。
直升机上的军士继续发出命令道:“现在面对着地躺下去,手和脚大字形张开,违抗者将格杀勿论。”
迸往今来的游戏里,失败者都是备受胜利者的嘲弄和侮辱的。
凌渡宇和飘云依言躺下,脸埋在沙里,变成两个人造的“大”字。
直升机缓缓降下,无线电通讯的独有声音响起,驾驶员通知着猎物已经手到擒来。
凌渡宇略抬起头,越过飘云的娇躯,在强光里见到直升机在他们左侧叁十多码处冉冉降下,上面除机师外还有四名全副武装的利比亚士兵。
旋叶的速度开始转慢。
在直升机还未降到沙土时,四名士兵逐一跳了下来,踏着黄沙,“噗噗噗”地向他们迅快迫来。
“砰砰!”
凌渡宇左胸给走过来的兵士的军靴重重的了两脚,他痛得叫了起来,当然以他的捱揍能力,这两脚只像隔靴搔痒,但他一定要装模作样,好使对方掉以轻心。
“喀嚓!”
俄制的卡拉什尼科夫冲锋枪顶着凌渡宇的後脑,另一名士兵粗暴地向他搜身。
另两名士兵嘿嘿淫笑道:“这妞儿真美!”
飘云发出了一下尖叫,显示士兵对她有所行动。
按着下来所发生的事快得超越了人的思想。
蓝光爆起,两名士兵离地抛开,滚跌地上,手中的冲锋枪脱手飞去,比起凌渡宇来,他们对流能的抗力自是大大不如,立时昏死过去。
用枪嘴顶着凌渡宇後脑的士兵条件反射般提起枪,想向飘云发射,但凌渡宇已转过身来,双脚首先绞着骑在他上面搜身的士兵的双脚,借翻动的势子,将他绞得侧跌地上,同时借腰力弹起,一拳正中那想向飘云发射的士兵小肮下的要害。
那士兵痛得弯下了腰。
飘云扑了过来,飞起一脚,踢正那士兵脑灿,那士兵颓然倒下,皆了过去。
同一时间凌渡宇亦打昏了那给他绞跌在地上的士兵,将冲锋枪抢了到手。
“砰砰砰!”
卡拉什尼科夫冲锋枪震耳响起。
直升机的射灯爆成一天碎粉。
停下的直升机旋叶又开始转动,但一切迟了。
凌渡宇以人的高速横过叁十多妈的距离,来到直升机旁。
机师惶地自动举起双手。
车辆驰动的声音,从远方的公路传来,利比亚警察闻讯赶至。
凌渡宇喝道:“要命的就滚出来!”
那机师爬了出来,凌渡宇枪柄一扬,机师木柱般倾倒地上。
凌渡宇向奔来的飘云招呼道:“快上来!”
鲍路处传来煞车声和人声,只要五分钟,大队人马便可由公路处赶到这来。
凌渡宇进入驾驶的位置,飘云坐在他身旁,冲锋枪监视着倒在沙土先前还扬威耀武,现在却变成五条可怜虫的人。
凌渡宇启动引擎,直升机的主旋翼运转起来,不断加速,很快使达到顶点,他将主旋翼的攻角增大,以加强升力,直升机升离地面。
飘云叫道:“来了!”
凌渡宇侧头一望,不禁倒抽了一口凉气,只见最少百多名利比亚察,扯着几头向前直冲狂吠的巨型警犬,潮水般从公路处涌来,即使没有给直升机发现,要在这样规模的围捕下逃生,也是难如登天。
直升机不断升高。
他踩着尾旋翼的踏板,使直升机保持方向,又将控制飞行的循环拉向後,使机鼻朝上,保持继续上升的势子。
下面人声鼎沸,警察的前锋已发现了倒在地上的士兵。
但直升机已升离地面足有两百多,开始停止上升,盘旋起来。
凌渡宇把循环倾往右侧,直升机呼一声,往沙漠的深处飞去,将来擒拿他们的人远远抛在後方。
夜风吹进机舱裹,直升机像大鸟般在夜空里乘风翱翔,使人分外感到自由约可贵。
凌渡宇叫道:“我们还有四个小时的燃料。”
飘云道:“够不够我们飞往埃及?”
凌渡宇苦笑道:“难说得很,假若再多两小时,使可以很有把握了。”
在他控制下,直升机速开始减慢,同时降低高度,几乎是贴着地面前进。
斑云奇道:“为甚麽不飞快点,又飞得这麽低?”
凌渡宇道:“慢速可以减低燃油的消耗,低飞是要避过对方的雷达,利比亚是个时常处於高度军事戒备的国家,只要发现我们的行踪,便可派出战机来拦截,那时就是我们的末日了。”
飘云呵一声道:“原来是这样,我们那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