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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之沉说 作者:弃我夙零.醉罪(晋江2013-11-27完结)-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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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一夜他被祁瑜罚去大殿之外跪着,他从了。
   他真正在意的不是屈膝,而是对人屈膝,放下身段和尊严去朝一个外人下跪,他真的做不到,他骨子里的傲气是不能抹去的。
   大殿的地板是冷的能冻住全身温度的,它不是刺骨的冷,但是大冷天的跪在那样的地上跪一夜实在是很折磨人,过度了还会落下腿疾。
   那一夜他就拢着袖口,隐藏在袖袍里的左手掂着一枚紫色的水晶,右手里捧着书,平静地看,不喊不叫。
   那个水晶是她攒下钱来给他买的,他们离家前她跑去市场买的。她说,跟他玩离家出走就可能不回来了,干脆把那个水晶买了,送他。
   那枚小小的的水晶,透彻的凉丝丝传入掌心,正如她幼时冬天的手,凉的没有血色,他捧着她的小手放在嘴边哈气,好久才暖和一点。他就是攥着这个度过生不如死的那段日子的,这么握着那个小玩意儿,他倒不觉得有什么不好。
   反倒是圣祭子偷偷来看他,冷飕飕的大堂里抱着一堆东西鬼鬼祟祟地溜过来,贼兮兮地东张西望,惹得他笑了出来。师尊给他膝下点了一层棉布,盯着他好久又说,零儿,要不你就应了吧,你大师伯一向脾气不好,他让你跪着也是手软的了。
   他含笑着摇摇头,笑得平静如水,波澜不惊,他说,师尊不必多为我顾虑,您回去吧,仔细着凉。他的话在这里一向很少,说罢便垂眸继续看书。
   那一夜两个人都没走,也都没睡。
   但是所有人都知道了,他们尊贵的皇为了那个小女孩,直接拒绝脾气最烂的祁瑜。早在他六岁时,圣灵殿的人就知道他有一个小妹妹,一个能让他变得极其温柔以至于谁都不认得的小妹妹。
   也正是因为她,皇一直和圣灵殿过不去。
   甚至到了圣祭子都不能随便评论她的地步,否则他们的皇会真的翻脸,直接动身掐人,展现出血液燃烧的震慑。
   是了,这是他们之间的一层隔阂。
   一道沟,很深很深的峡谷,下面是万丈深渊,埋没了他一次又一次的希望。
   
   圣祭子从来都是知道的,他的徒弟心高气傲,即使垂死也不肯去找他,求他带他回去。他宁可一个人孤独的死,也不肯让别人看见他最后的样子。
   圣祭子料到了,他肯定是和她在一起,而且必然要去药王峰的。所以他自己直接去了药王峰,其余的一些隐卫在路上找。
   他怕,怕失去那个嘴硬心软的徒弟。
   每每都是他下厨去做饭。
   每每都是他挑着眉以下犯上。
   每每都是他不肯退缩地和他顶一句。
   任性如他,那个事实上极为脆弱的孩子,他不想失去。
   第七十六章
   三夜狂奔,脑子里空白一片,半点思想都透不进去,相反,眼前却是一片黑,什么也看不见,只知道没命地往前跑,若是马跑不动爬也要爬过去。事后才记起,好似跑死了一匹马。
   这或许是她活了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对他做出一点贡献。
   还是她必要做的。
   三日她几乎没停过,三日不食一星半点,兜子里的食物她都留给他吃了,反正她耐饿,也不怕死。直到能看见药王峰的群山之时她才缓过劲来,勒住马,侧头掉转而行。
   绕着群山转了一会儿,她看见了所谓的“人民医院大门口”。昔日她调笑着戏谑道,说那是标准的市中心人名医院。可惜,今日初来这个不偏向任何势力的“医院”,目的竟是如此悲凉。她没事,他却生死未知。
   甚哀,甚苦,悲字怎愁!
   她咬紧牙,翻身下马,背着他蹦上高台,一转眸子,迟疑一下,伸出手急促地敲门。镌刻在青铜门上的复杂刻纹压在她手上,痛得发麻,她敲了很久才见三个梳着发髻的白衣少年开门,三个模样颇为清秀,却带着几分惊愕。
   寒零抿了抿嘴,心里有几分忐忑,她三日未曾梳洗,肯定是灰头土脸脏兮兮的,如同乡下的小姑娘,与这等清静之地甚为不符。还有她背上的君零,他身上都是血,在外人看来,第一注意力应该是在他浑身的血上,而不是绝艳的容颜,否则有够他们惊骇的。
   寒零心里一沉,早知道就先梳洗一下了……
   为首的一个青年微微蹙眉,在身后两人小声的催促下缓缓上前,却是忍着性子颇为礼貌地问道:“这位姑娘是……”
   “我找苍亦箫。”她急不可耐地打断他,“我哥受伤了。”
   青年愣了愣,眸底浮起一抹不悦,他摇头道:“我们药王峰没有名为苍亦箫的人,姑娘怕是来错地儿了吧?”
   寒零愣住了。
   苍亦箫?
   没这个人?
   压下心里骤然泛起的恐慌,她焦急地道:“麻烦您再想想,真的没有么?”
   青年坚定地摇摇头,“当真是没有的,不骗姑娘。”
   寒零紧紧地皱起眉,犹豫半晌,又略带几分希望地问道:“不知能否求见药祖?”
   闻言,三个青年顿时脸色大变,一片惨青,与她对话的那位青年眸光骤然一暗,脸色一僵,喝道:“这位姑娘,何出此言?”
   寒零怫然不悦道:“我哥与药祖有几分交情,难道不能见么?”
   那位青年勃然大惊,抽身而退,拔剑而出,指向寒零,他怒喝道:“我药王峰的圣祖岂会和你兄长这等小辈有所交情,姑娘莫要撒谎。”
   寒零比他更怒,道:“怎么会没有?我哥姓玄天,你觉得他是谁?”她背后的人一片冰凉,探不出一分活气,她心底一寒,喝道:“来不及了,先救我哥,然后再和药祖对证。”
   青年本是地位较高的直系弟子,并不像其余两人是外系弟子,自是要骄傲几分,又被寒零一喝,心里顿时一阵怒火。他对她冷笑道:“凭你几句话岂能让我等信服?寒天皇是何许人?他怎会如此?你撒谎不打草稿么?”
   好一个撒谎不打草稿!
   寒零一甩头,怒道:“你们做医生的见死不救么?”
   青年冷然道:“我们只救善者,恶人为何要救?看在你年幼的分上,赶紧走吧,否则我等就不客气了!”
   寒零脸色大变,反手抽出君零腰间的剑,剑光一闪,毫不留情地刺向那青年的眼眸。青年一惊,剑刃一偏,挡住了寒零迎面劈来的剑刃。
   寒零腾身而起,猛然跃过墙头,头也不回地狂跑。
   他等得了么?三日下来他根本没怎么吃,她逼他吃下去,他又带血吐出来,如果不是身体没有变化,她不信他还活着!
   穿身伤白祈真都不会缝,缝的只是一些小伤,他失血都过多了,更何况更严重的内伤和已经没什么动静的心脏?
   他从未做错过什么,但是为什么这种痛不欲生的感觉要让他来承受?她的罪孽所带来的代价为什么都属于他?!
   苍天无情,一至于斯!
   她一翻身,躲过前来救援的弟子的攻击,鬼魅般地穿过人群,跃上台阶,脚下如风地往山头奔。既然他们不讲理,她便硬闯!他等不了,等不了她跟他们说完来龙去脉!她一仰头,眸色猩红,如同染血。
   持剑斜下划过去,一连两人都被她挡过去,旋身而上,踩住他们的肩头向更高的地方跳去。她施展出早已功成的九影功,如一道斜影从人群中闪过,一剑下去,尽数切开对方的背脊,森森白骨映入眼眸,她一甩头,对此置之不理。
   他在哪里?信誓旦旦说过若是她来找他,他必然迎接的!他的承诺呢?他人呢?一切都是假的么?她突然一怔,心底骤然一空,彻骨的凉穿身而过——莫非他在骗她?从未是药王峰的弟子?她一咬牙,忍住泪水。
   他说过的!他认的那个头牌医生!他说过头牌医生带了假面具的!
   那么,神刀在这里么?可是为什么那个守门的说没有!
   骗子!到底谁是骗子!
   惶恐之下,她只能信他,背上那个身体冰冷的人。
   毕竟,她真正完完全全相信的人,只有他、萧墨谦和小竹吧……
   
   一道白影闪来,她蓦然一惊,抬起手中的剑,挡住了来者凌厉的攻击。
   浓浓的药香透过鼻尖,她后跳一步,欲要踩空而过。可是对方的武艺全然在她至少,同时起身,剑尖雪亮,射向她的右眼。寒零肚子里骂了一句,一偏头,弯腰锁着窜过去,对方旋身在空中翻过,穷追不舍。
   弓!
   她心里一喜,却心又一沉。她腾出一只手拿剑都够费力的,她虽然有点内功底子,但毕竟没什么成就,她背好君零的原因其实就两个——其一,她练过借力打力,虽然和这没什么大关系,但是里面含着一些巧妙用力的秘诀,让她轻松不少;其二,背上的人轻得可怕,她不觉得以他的身高却只有这么轻是正常的,他并不是瘦骨嶙峋,但是依旧是瘦。
   她鼻子一酸,差点落下泪来。
   他又不是练芭蕾的!这么瘦做什么!
   她真的就这么只会折磨他么?
   她咬紧牙,跳上亭台顶端,脚下猛地发力,施展极端的轻功。即便如此,她也是歪歪斜斜的,沈流年教的轻功主要还是以针对自身为主,练的偏向平衡力,带上其他人她就不怎么会了。
   她突然觉得头皮一凉,顿时大惊——背后有剑!
   如此之浓的剑气,是不是他?
   君零的剑术和棒法都已经好的令她咋舌了,但是君零说过自己和神刀差远了,那是不是说明神刀能有很雄厚的剑气?
   她带着希望回头,脸侧却骤然一痛,剑刃擦脸而过,差一点就刺中了她的眼。寒零心里一慌,又翻身而过赶紧跑。
   不是他!
   神刀的眸子实在是明亮,神采熠熠,可想而知,假脸下该是什么面容。不说如他那样倾天般绝色,至少是绝艳的,可是来者的眸子阴沉得紧,和神刀的眼睛完全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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