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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30团实际上是被打散了,一些人牺牲,一些人被俘,还有一些人回了家。团的干部,正在尽力收容。而29日,23团又遭合围,团长牺牲。在“五一”大“扫荡”中,各军分区部队都受了不小的损失,但八分区部队损失最大。这一切,大概是令常、王感到十分焦虑的,在这样心情支配下,做出了有失理智的决定。又比如,也可能常并不愿带部队返回中心区,“但王远音那多能说呀?要是王政委也像×军分区××一样,八竿子打不出个屁来,那还不得听军事干部的。”一些八分区的老人如此说。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或动机吧,反正事实是,6月初,常德善、王远音带部队返回了河间、肃宁一带中心区,恰恰钻进了日军虚网以待的地区。应该说,返回中心区,就已是向悲剧迈出了第一步。
5月16日至6月中旬:“剔抉清剿”(11)
6月7日,常、王带着队伍,以急行军越过河间至肃宁的公路,来到献县西北角紧靠肃宁的湾里、泥马头一带,与30团取得了联系。计划次日,也就是6月8日会合。此时通过敌情侦察和电台联系,探知四周的敌人很可能要合围河肃公路以南、滹沱河以北这一地区。常德善司令员主张不等到明天,立即转移,跳出合围圈。王远音政委则认为找到30团不容易,主张等到明天见了30团再说。双方意见分歧很大。
当年双方具体是如何争论的,这只有找当事人才能搞清楚。据了解,当时在场的,除了常、王两位首长外,还有八地委组织部长罗玉川、八分区作战科长张晓冰,宣传科长张迈君几个人。如今常、王两人已牺牲、罗玉川、张迈君已去世。惟一在世的张晓冰同志,离休前任南海舰队副司令,又在外地,近来听说已回到北京,但几经设法,也未联系上。难道说,这段史实,也要如同我们知道的一件珍贵文物一样,无处寻觅了吗?在一个偶然的机会,我们打听到解放后曾任国家黄金管理局局长的石豁同志,了解不少当年的具体情况。于是,在一个秋高气爽的日子里,我们来到茂林居,采访了石豁同志:采访石豁记录。石:我当时在八分区当武委会主任。“五一”“扫荡”前都分散活动,我去的饶阳。6月初地委叫我去汇报,从饶阳走了一天,到了献县西北角的一个村,这村叫什么名字?唉,想不起来了。反正是晚上到了村里,地委罗玉川他们在,军分区的常司令、王政委他们也在,正在商量事,让我也来,我自己觉得不够格参加会,就说累了,想先歇歇,就在外屋待着,他们在里屋说话。
问:是那种农民的房子,两暗一明?中间是灶屋没窗户,黑黑的两边各有一间住人的?石:对,我就在中间作饭的灶屋待着。那两间屋,一间是老乡一家子,也就是这屋的主人一家,另一间,就是常司令他们。
开始我把门板卸下来,放在灶台上想睡会,可听着他们在里屋吵也睡不着,就起来坐在门槛上,坐累了,也走动走动。瞅见里屋常司令、王政委在炕上坐着,炕桌上放着军用地图,侦察科长晓冰、宣传科长张什么,记不住名字,也在。罗玉川跟人谈了一天话,也累了,犯困,在那打眯瞪。
问:您听见他们说什么了吗?石:听见侦察科长晓冰汇报,讲敌人调集多少兵力,河间、肃宁都有敌人司令部,还有机动部队,要合围这一块地方。接着听见常司令说,敌人合围,中心目标一定是我们,据我的经验应先跳出去,到子牙河以东去。政委说,30团这么残酷,不容易。意思是说30团能坚持,我们也能,
怕什么?又说要不司令员出去,我带人留下。常是个很豁亮、很开朗的人,一听这话就生气了,说老子打了这么多年仗,挂这么多花,还没人说我怕死。一时谁也不敢说话。问:下级当然不好说话,罗玉川呢?地委书记金城不在吗?石:罗玉川跟人谈了一天话,困。又不懂军事。在那半睡半醒的。听见吵,睁开眼说,别嚷,好说,好商量。就又合上眼了。金城当时正搞对象呢,没跟队伍走。
问:说话嗓门很大,吵得厉害吗?石:常司令是山东人,直性子,那会儿也就30岁,说话声高点。王政委是山西人,有口音,难懂点,说话语速慢一点。不过他们毕竟是有一定地位的领导干部,又当着下级,都是会约束自己的。
过了一会,又听见常说,我是个老粗,弄集训计划非你不行,可这是战争。意思是说,打仗的事,军事上的事,应该听我的。又说:上级有指示,咱们俩不能分开活动。就听见他们两个说来说去,谁也说服不了谁。从大约头半夜,11点钟吧,一直说说说,到了2点钟了。夏天夜短,4点来钟天就蒙蒙亮了,实际上这会子就是走,也过不了子牙河了。又听见晓冰说,听群众讲,敌人从没扫荡过雪村、顶旺。这两村离公路都不远,是不是让30团到顶旺,咱们到雪村。敌人一扫过来就过公路。常、王听了,就看地图,说,那就往北走,要是人家不扫到我们,就不动,猫着。实际上是司令员妥协了,说走吧,通知队伍。问:当时离雪村有多远?石:这个村子在雪村东南20多里地,不远。大约是2点钟出发,走了一个多小时,就到了雪村。我也就跟着他们,到了雪村。
按说,王远音是学生出身,“一二·九”运动的骨干,抗战爆发后,跑到北平西边参加了游击队,很快就提升为路西一分区政治部副主任,后来到冀中八分区当政委,牺牲的时候也就二十几岁,年轻有为,是个“精明干练、善讲善写”的人,虽说是个知识分子出身的干部,但与劳动人民出身的常德善司令员平时相处甚好,也没听说有什么矛盾。怎么这一次就是固执己见呢?有的说他缺乏军事知识,说他“一点知识没有,当时主力向外转,他往里跳,常德善主张往外跳,军区命令也是说往外跳。”采访吕正操记录。吕正操在回忆录中,是这样叙述当时的情况的:常德善“经过分析敌情后提出:看来敌人将有大的行动,有重点合击河、肃、饶、献边界地区的迹象,因此要赶在敌人行动的前面,今夜迅速跳出包围圈,转移到子牙河东去。王远音则从政治角度考虑,认为子牙河东是游击区,群众基础不如老根据地。再说,敌人一来就转出去,会有不好的反映,不好向群众交待。常德善说,现在是敌人以优势兵力合围‘扫荡’,捕捉冀中领导机关和主力作战,跳到敌人包围圈外去,这是游击战争的常事。不然,万一领导机关和主力受了损失,就更不好向人民交代。到最后,常德善还是尊重了政委的决定权。”吕正操说,王远音从政治角度考虑到两点,一是子牙河东群众基础不如老根据地,二是敌人一来就走影响不好,还是很符合当时的实际情况的。群众基础不好的地方,正不压邪,真有汉奸为几个钱去据点告密的。据说,当时日本人悬赏,常德善是7000万日本票。采访弓桐轩记录。对那些只认钱的人来说,还是很有诱惑力的。而在老根据地,邪不压正。即便有那么几个汉奸、小人,也是有那贼心,没那个贼胆。
5月16日至6月中旬:“剔抉清剿”(12)
至于王远音提到的“不好向群众交待,”我们可以从李健的回忆中,想见当年的情景:东西羽林(安平西北一个村)是军区机关多年来常驻之地,军民关系亲如家人……拂晓到达后,
立即出现了催人泪下的军民生死情谊的场面。当群众得知军区骑兵团来了时,全村男女老少倾家而出。老人们流着眼泪问:“吕司令、程政委、黄敬同志还在冀中吧?他们安全吧?老天保佑他们平安度过这个大难。”
我们首先告诉乡亲们:“吕司令、程政委和黄敬同志都还在冀中,正指挥部队反‘扫荡’打击日寇、汉奸,请老大伯、老大娘放心吧!”
有的年青姑娘和妇女,为躲避日寇、汉奸的奸淫、污辱,脸上抹着锅黑,头上梳成标志已出嫁的髻子,穿着破烂衣服,也纷纷跑出来,流着泪诉说这近一个月来的痛苦遭遇;她们有的问丈夫的消息,十分担心;有的要求跟骑兵团走,参加部队打敌人;还有的丈夫被日军打死了,戴着孝控诉日本强盗杀人放火的暴行;有很多原来的儿童团拉着马尾巴哭着不放,要参军打鬼子……多日不敢露面的村干部忙于搞饮食和马料。这种军民生死与共,誓死报仇雪耻的场面,发生在极其艰难的危难时刻,真是催人泪下!这种“催人泪下”的场面,当常德善、王远音带着队伍回到八分区的中心地区河间、肃宁一带,一定也曾出现过吧?这一个月,百姓们以血肉之躯面对日本人的机枪
刺刀,真可谓“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如今百姓们看到常司令、王政委带着队伍——还是穿军装的主力部队回来了,真是走道都直起了腰,仰起了头。而当敌人合围过来时,忽然又一枪不放地悄悄走了,百姓们会怎么想呢?因而王远音顾忌:“敌人一来就转出去,会有不好的反映,不好向群众交待。”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然而,战争是冷酷无情,不讲情感的。在7日晚上,没有按常德善司令员说的,立即跳到子牙河东去,反倒往北走到靠近河肃公路的雪村,这就向悲剧迈出了第二步。据石豁老人回忆,部队到雪村时,最多也就是凌晨4点多钟的样子,村庄还在沉睡之中。部队进庄后,悄悄叫醒老乡,号房子,布岗哨,首长们也刚进屋,就有侦察员跑来报告,河肃公路上梁家村方向,发现敌汽车纵队的长串灯光,大约有五六十辆车,呼啸而来。几乎与此同时,敌情一个接一个报来,肃宁县城、献县臧桥,饶阳方向的敌人全都出动,正向雪村一带压过来。公路上的敌人下车后,即向雪村、顶旺一带推进,包围圈已经形成。
石豁回忆起那天早上的情景,说:早上5点左右吧,枪声先从东北方向,30团待的顶旺村那边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