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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省长，建邺市委的董简年书记到了，是请他进办公室，还是去会议室？”
薛明楼在内线电话里问江敏之。
“请他进办公室，你也留下来旁听，做下记录。”
虽然董简年上任后有些想法和做法，让江敏之感到不妥微生反感，也借机敲打过他。但考虑董简年是曹家的舅爷，自家与曹家又是如此不一般的关系，却也不能就此生硬的和他在会议室里见面。
董简年进来后，见薛明楼留下来坐在一边记录，不由暗暗眉头一皱。
在将自己近期的工作情况进行了汇报后，董简年似有意无意的提了一句：“近来有些关于王维均代市长的流言和谣传，在外面倒是传得神乎期神。”
江敏之正看着一份资料，听了心里一愣，脸上不动声色道：“谣言止于智者，有些流言听过就算了，当不得真。”
等董简年汇报完毕离开后，江敏之叫住薛明楼：“明楼，你看刚才董简年最后说的那句话出于什么目的？”
“要说他有什么目的，我也一时猜不出来，只是他说那句话时，我见他盯着您的脸看，似乎在注意您的反应。只是您当时低着头没看到他的眼神。”
注意我的反应！江敏之听了心里一凛，知道自己忽视了董简年说那话的潜在用心。董简年突然有意无意说出这句话的目的，自然是要看自己下意识流露出来的反应，看自己到底对王维均，或者更准确的说是对锦湖是什么样态度。如果刚才自己稍一露出些不豫或者异样的表情，董简年就会查觉出自己与锦湖之间还存在一些矛盾和看法，那他以后就会利用这些矛盾和看法，方便自己在必要的时候，在建邺对与锦湖有关的事情做一些动作。
看来这所谓的流言，搞不好也是他董简年一手整出来的。对下面的人竟敢如此探测自己的心思，让江敏之非常不喜。但董简年的特殊身分让江敏之不便对他有直接回应，略微想了想对薛明楼道：“这件事就到这里，你给张恪打个电话，总要让他知道省里真正的态度。”
接到薛明楼的电话时，张恪正在回建邺的路上。
“……好的，我知道了，谢谢薛秘书特意打电话来，正好，我也有一件事情要向江省长汇报”
第1261章 一石二鸟
挂了薛明楼的电话，张恪又直接打电话给陆文夫。
与陆文夫通完电话后不久，他的手机又亮起，是姚文盛等不及打过来的电话。看着回到建邺差不多是午饭时间，张恪便约好与他和王维均在建邺酒店一起用午餐。
等张恪从车里下来，走到二楼预定的包厢，王维均和姚文盛已经早早的到了，点好了菜正等着他。三人见面简单寒喧几句后，便一起落座。
“在回建邺的路，接到江省长的秘书薛明楼的电话，他倒是直接代表江敏之针对这次流言，做了明确的回复。”
稍微吃了几口填填肚子后，张恪放下筷子对王维均道。
“那这件事还真透着诡异！”
王维均心里其实并不担心省里会真正有什么不同意见，毕竟东海是李远湖的东海，加上自己那份金灿灿的政绩也实打实的摆在那里。
之前王维均最大的担心就是，江敏之会因为对锦湖的偏见，会与市委书记联合起来钳制自己，尤其是这次的流言让他有这样担心。现在江敏之能这样明确表态，让他心里多少坦实一些。联想到不久前省里陆文夫工作内容的调动，开始负责与锦湖联系液晶屏项目，王维均隐约感觉到，锦湖与省长江敏之的关系正在日趋缓和。即使之前因为观念不同，而对锦湖这类私营企业有什么偏见，但在没发现锦湖有什么违法违纪行为之前，江敏之不会将这种私人偏见带到工作中，毕竟东海的发展与锦湖的动向紧密关联在一起。
这样也好，至少不会因此拖了东海和建邺的发展。王维均在这样想的同时，却依然有些想不透有人搞这出戏的目的，隐隐感觉要捉住什么，却依然琢磨不透关键的地方。
“薛明楼在电话里，还无意中提到今天上午江省长刚见过市委董书记。”
张恪似乎没有注意到王维均脸上思索的神色，夹了一口菜顾自己说道。
王维均眼中的精光一闪而过，他心里最后的那层迷纱被张恪这句话点破，一切都明了了。王维均不由暗中大骂董简年居然是使了这一石二鸟之计，实在是够老奸巨滑。
想透之后王维均一阵轻松，便不再谈这些事情。等吃完饭王维均心情大好，还想邀请张恪再找地方一起坐会。
张恪看了看时间，抱歉道：“刚回来的路上，与陆副省长约好下午要一起去省委和省政府汇报锦湖的一项投资决策。这项投资决策原本想找时间正式向王市长汇报的，现在既然谈到了，就先向王市长简单汇报下。”
等张恪将事情谈完后先行离开，王维均看着紧闭的包厢门，一时都没有开口说话。
“王市长是在可惜这个项目？”
姚文盛与王维均关系密切，普通下属不适合说的话，在他们之间倒是无碍。
刚才张恪将锦湖最终选择在新泰投资建第五代液晶屏项目的决定告诉了王维均和姚文盛，并且在今天下午向省委省政府通报后，明天就将正式对外宣布。
之前罗君在任时，锦湖虽然宣布了要在建邺投资建第五代液晶屏生产基地的计划，但罗君离任后，锦湖对其他继任者便没有守诺的义务，之前的投资计划就有了灵活性，可以选择继续在建邺，也可以选择东海的其他城市，杜小山一直询问的张恪也就是唾涏这块肥肉。现在锦湖有了最终决定事先通报省委省政府，也只是一种尊重。
从产业布局来看，在液晶电视大行其道之前，对薄膜液晶屏的最大需求就是来自笔记本电脑，锦湖收购新泰巨浪电子的个人计算机业务后，把笔记本电脑作为开发的重点，这样将液晶项目放到新泰，从产业结构和布局来看也是最优的组合。
而从时间点上来看，之前拖了许多没有决定投资地的项目，此时突出抛出最终的决定，让明白内情的人，都会联想到当面建邺有些扑朔迷离的政治局面，其实是新任市委董书记与正待转正的王代市长之间的斗法。明白锦湖与王维均关系的人都会认为，锦湖的这个决定，等于是狠狠打了董书记一记响亮的耳光，而王维均则在建邺失去这个投资巨大的项目上面没什么责任。
“一期就十二亿美元的投资，可惜总是有的。但从锦湖产业布局的合理性来考虑也能够理解，另外张恪突然这么急，要在这个时间点上抛出这个决定，我也需要承他的情。”
王维均回过头，脸上倒确实没有多少遗憾的神色。
王维均能这样说，让姚文盛心里轻松一些，之前他在担心锦湖将这个项目转到新泰，会引起王维均的不快，毕竟这是能带建邺几个经济点的投资。
“文盛，现在你对这次流言事情有什么理解？”
王维均不去想液晶项目的事情，反过来问姚文盛。
“从江省长的表态看，这次流言应该是董简年那边单独整出来的，不管事情成不成，都可以借机打击您在建邺的声名和威望，方便他自己尽快在建邺站稳脚根，并且笼络到一批人，这样即使等您在人代会后去掉了那个代字，他也不会因为自己是外来户，而在以后的对抗上弱您几分。”
姚文盛根据刚才听到的话，结合自己的想法分析道。
“说得有道理，不过这只是他一石二鸟里的其中一只鸟。”
以原先与顾家的浓厚关系，和这几年相处下来，王维均将姚文盛即当心腹，也当作自己的子侄，此时便开始向姚文盛传道授业起来，“你注意到刚才张恪特意提到的那句话没有，江敏之是在今天见过董简年之后，才叫薛明楼联系他的。我估计董简年今天上午应该是暗中试探过江敏之的态度，但没有成功，反而引起江敏之的不满，所以才有了那个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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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维均说到这里顿了顿，让姚文盛消化一下，继续道：“所以说董简年整这个流言出来，更是为了试探江敏之的态度，如果江敏之因为对锦湖的偏见，对这次流言多少有所意动，或者说些倾向性的话，那董简年在建邺就算是多一个的凭恃，以后对市政府这边的工作肯定会经常进行干涉，尤其是一些涉及到锦湖的事情。这是他的第二只鸟，应该也是他最大的企图。”
“不过，现在看来董简年是搬石头砸在自己脚上。”
如果不是考虑到要在姚文盛前面保持上级和长辈的形象，王维均禁不住要笑出地声来。
“如果要是江敏之真的支持董简年，那董简年这次是不是会真的将您当作第三只鸟，让您不能顺利转正。”
被王维均提示后，姚文盛想到另一种可能。
“这一点倒不会，毕竟江敏之上面还有李远湖的存在。做了省委书记后，李远湖虽然不常出声，但东海这一亩三分地，任何大的动静都在他掌握中。我估计这次的事情他也早在一旁看得清楚，只是李远湖根本不会在意董简年在那里怎么折腾，他更关注江敏之会对这件事情怎么表态，如果江敏之持中，那事情就这样过去，但如果江敏之有其他倾向性的意见，那李远湖就会有所警告，再说建邺市长的决定主要还是在中央。”
姚文盛离开北京部委，到建邺跟了王维均这么久，对王维均的能力品行暗暗肯定的同时，心里多少也认为王维均能升得这么快，更多的是沾了锦湖的光。现在听了王维均这样一层一层分析下来，心里不由大为佩服，也大感有所收益，地方上这种不见刀光剑影，却暗中极为激烈的权力争斗，可不是平时在部委混日子能遇上的，自己能适逢其会的参与进来，更是宝贵的成长经历和人生财富。
能爬到这个位置的，都不是那么简单的人物，董简年如何，眼前的王维均也是如此。姚文盛看着王维均一脸轻松的表情，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