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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这样难以理喻这样情绪化这样莫名其妙和让他感到荒唐？？……上帝。他不想再看寐罗。他不能再看他。他……
那个男孩，正悄悄地抬起眼睛来看他。
他们的视线在空气中碰撞，仿佛摩擦出让他眩晕的耀眼光亮。
他想他会一直记得这样一次直接的毫无掩饰的对视。他看到男孩眼中最为明亮的绿色，正悄无声息捕捉着他眼中试图逃避的东西。在他慌忙转身拿起粉笔在黑板上写字时，他几乎控制不住让他的手指停止那丢人的轻轻颤抖。他没办法自如地写字。一个简单的化学方程式他却写错两次。并且字母写得歪歪扭扭难看之极。尼亚感觉到粉笔灰尘不断轻轻落下，沾上他的睫毛，让他不住地眨着睫毛抖动的眼睛。他深吸口气，用尽全力强迫自己按捺下内心里所有撩拨着他的情绪和冲动，而后转过身，开始一板一眼给学生们讲课。
……可他还是控制不住，让目光再一次滑到角落。
寐罗无声地将很大很大一张纸举过头顶，用两手撑住两边亮给他一个人看。
『老师，我穿制服好看吗？』
尼亚顿时有点吃惊。不明白为什么寐罗突然说出这样的话——他看着寐罗，男孩低着头不肯跟他对视，只管高举着那张足有半米长的纸给他看。他不由得将寐罗认真地打量一番，男孩身上穿着平日那身制服，虽然有点皱巴巴又有点污迹，但总算是好好地穿在身上，领带也有打着，衬衫衣领上有点脏了的痕迹，从窗外吹入进来的风轻轻拂起男孩垂落脸颊两侧的金发，那些柔软的发丝仿佛轻扫到他的心脏，让他竟然有种被触动的微痒感觉，若有若无的，淡淡的，却又能够感觉到的。他端着课本讲课，心思却早已不在这里。
寐罗举了好一会儿，直到确定他已经看过十几次才放下手腕，然后继续埋头擦着课本。
尼亚将课程暂时告一段落，让学生们讨论他事先准备好的一个问题，在全班分组后陷入热烈的讨论之中后，他装作随意在他们之间来回走动倾听他们的意见和想法，然后不知不觉走到寐罗的身边，悄悄停下脚步看着那个还在奋力折磨着橡皮的男孩。很快，寐罗注意到在他身后的男人，他迅速转过头抬起眼睛看着尼亚，尼亚则微微垂下目光看着他。
他们两个一高一低地互相望着彼此，好一会儿没有人打破这片在嘈杂之中的无声沉寂。然后，尼亚将手臂撑在书桌上微微俯身去看寐罗面前的课本，男孩迅速伸手挡住他本子上还未擦干净的句子，“不许看！”寐罗摆出强硬态度一脸尴尬地低吼，“喂，快点走开！！”
“写了什么？”尼亚故意问到，低头去看，“把手拿开。”
“什么都没有！”寐罗回头朝他龇牙咧嘴，“滚开，老师！”
“没礼貌，”尼亚故作不悦，“你怎么能这么跟我说话？”
寐罗则有点紧张地看着他，绿色眼睛里映出他清晰的影子。他突然发觉他们两个距离彼此如此之近——近到他的胸口快要贴上男孩的背部，他甚至可以清楚地嗅到男孩口中浓郁的巧克力味道，他不知道那是否是他给寐罗作为早餐准备的那块，他希望是那样。
在男孩能够正常地出声回答他之前，他已经迅速抬起身离开寐罗一些，然后转身朝其他学生那里走过去，继续去听他们各抒己见互相争执。他暗自在心里懊恼自己居然如此失神，当他察觉到他们两个如此接近，只要他再低下一些角度，就可以用脸颊去感觉男孩的呼吸。他不得不承认他喜欢寐罗说话的口气里带着他熟悉的别扭语调，也喜欢寐罗的呼吸里带着孩子气的巧克力甜味。让他突然有种念头想要去品尝男孩口中的味道，去寻找甜美的根源。
他停下脚步站在教室中央，用拍打手掌示意学生们停止讨论，告诉他们将刚刚的讨论结果写成论文，以调查报告的形式在一周之内交上来。然后他看了眼时间，宣布可以下课了。尼亚回到讲桌那里收拾好自己的东西，用五六分钟来解答仍有疑问的学生提出的问题，一边看着那些满脸朝气的孩子们边收拾书包边议论待会儿去哪里玩或者要不要去图书馆之类的。当然，寐罗不在那些范围之内。男孩仍然在奋战着课本上那些乌七八糟的痕迹，显然，那绝不是寐罗在某天心血来潮突然想要写的，而是长期坚持的结果——所以男孩只用一节课，并且还是只剩下四分之三时间的课，是绝对擦不干净那些课本上的所有痕迹的。
当学生们陆陆续续地离开教室，这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他倚在讲桌那里看着男孩，男孩也终于放弃跟自己早已开始发酸的手腕较量，沮丧地叹了口气合上书本，然后抬头看向他。
时间仿佛在一瞬间凝固了。
窗外倾泻而入的灿烂光线，摇晃着的树叶发出好听的声音，阳光在绿绿的叶子上活泼地跳跃着，如同碎金一般遍布幽暗绿色之中——就像男孩墨绿的眼睛里那抹若隐若现的明亮。他倚在那里，长久地看着男孩，看着男孩回望着他，看着男孩放平手臂在桌上，然后又支起来撑住下巴看着他，看着男孩坏坏地勾起嘴角，朝他露出一个让他怦然心动的微笑。
最后，看着男孩微微闭上眼睛，扬起下巴，一脸沉醉的表情。
……那种感觉是他从未有过的。
惊讶，喜悦，感动，心醉，困惑，茫然，满足，享受。
他惊讶着男孩脸上如此生动的表情，喜悦着男孩朝他露出的微笑，感动着男孩放下对他始终未停的敌意，心醉着男孩幽暗明亮的眼睛凝视着他的，困惑着男孩试图表达的感情，茫然着他该如何回应男孩，满足着他们此刻的宁静和美好，享受着每一分每一秒的静静流逝。
时间轻缓而悄然地滑过。
他依然站在那里，将男孩的所有全部看得清清楚楚，然后深深烙刻在脑海深处。连同男孩周围的一切，灿烂温暖泛出花朵芬芳的阳光，摇晃着的绿色树叶，明亮的窗户玻璃，窗外湛蓝的天空和轻浅浮云，课桌，书本，用了一半的橡皮，男孩屈起的手臂，有点脏的衬衫衣领，挽起的袖口，他钉过的扣子，被微风轻柔拂起的金色发丝，狭长浓密的睫毛，被光线和阴影均匀布满的脸颊，以及男孩臂下压住的那张纸，用粗粗的黑色签字笔写着稚气的问话。
……当然，好看。
最好看的，寐罗。
穿着制服的男孩，最好看的。
他不能用语言描述出他此刻的心脏在以怎样的情感猛烈撼动着。撞击着他的胸膛，敲打着他的灵魂。让他无法呼吸，让他异常沉醉。让他不能将目光从男孩脸上移开。让他只能就这样望着男孩一直到周围一切仿佛都消失不见。当男孩终于再又睁开眼睛，像做了一个美梦之后满足地醒来一般，看着他，他才能从那场华丽而繁复的沉醉中清醒过来。慢慢地知道他身在何处，又在干什么。于是他总算找到了自己的意识，移动着已经开始发僵的手指，拿起课本夹在臂下，“……走吧，寐罗，”他朝男孩说到，“我们继续昨天没讲完的补课。”
寐罗眨了一下左眼，慵懒地开口，“老师，我想吃香草冰淇淋。”
【NM】慢慢微笑 14
katt 发表于 2007…7…8 16：36：00
他们两个坐在冰淇淋店里，尼亚看着男孩在他对面满脸享受地舔着香草冰淇淋，连嘴角沾上奶油也浑然不觉。他拿起桌上的纸巾帮男孩擦了擦嘴角，寐罗立刻抬起眼睛来看着他，他顿时有些呼吸不畅，便轻轻缩回手拘谨地放在桌上。“要不要……再多一个？”
“老师，你要吗？”寐罗将冰淇淋蛋筒放在他嘴边，“很好吃。”
尼亚有点愕然地看看寐罗，又看看冰淇淋，非常迟疑地抬手指了指冰淇淋做出一个『你是让我吃这个吗』的动作。得到寐罗点头作为肯定的回答后，尼亚的表情变得更加困惑。他愣在那里，又看了看已经被寐罗舔得一团糟的香草冰淇淋，然后再次看向寐罗。
“快点，老师，”寐罗催促到，“它要化了。”
尼亚不知道该怎样做才好。甚至不知道是否要问寐罗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或许男孩只是在跟他开玩笑罢了。他担心自己的疑问反而会让问题变得更加复杂。可为什么而复杂，他连自己也无法回答。当男孩再一次不耐烦地催促他时，他只好勉强挤出一抹微笑然后小心翼翼地伸出舌头舔了一下。冰凉甜美的浓郁香草味道涌入口中，那是他似乎很久都没有品尝过的滋味。从他不再是个孩子开始，他就很少再碰这样的东西。而孩子时期……大概要追溯到至少十年之前。他已经快要忘记世界上还有冰淇淋这种东西的存在，就像当初他从杰瑞的口中得知寐罗喜欢巧克力，那时他只感觉巧克力似乎是距离自己非常遥远的一种东西。或许那时他也觉得寐罗距离自己很遥远——而现在，他却感到不管是寐罗还是冰淇淋都距离自己如此之近。近到他伸出舌尖，就可以清楚地品尝到他们的滋味。冰凉的，甜美的滋味。
“……老师，”寐罗突然叫他。
他立刻望向男孩，“什么？”
寐罗眨着眼睛看他，“很好吃吧？”
“……嗯，”他笑笑，然后离开冰淇淋并摸了摸男孩的头发，“快点吃完它，我们走。”
寐罗点点头，然后加快了舔食冰淇淋的速度，他一边舔着一边不停地用眼睛瞟着尼亚，就像很担心这个男人会把目光移开似的。当然，尼亚一直都在看着男孩，他坐在那里，一手支着下巴微微侧头，眼睛则很专注地看着寐罗的舌头不断出现在半溶状的冰淇淋上，灵巧的粉红舌尖滑过白色泡沫继而轻快地卷入自己嘴里，让他想起在他小的时候曾经养过的一只小猫咪，用同样的方式喝他给它准备的牛奶。小小的舌尖一伸一卷就把牛奶一点点卷入口中，喝完之后就会伸长舌头舔几下嘴角，然后张大嘴巴抖动着可爱的胡子朝他发出满足的咪咪叫声。他忽然觉得好笑，因为寐罗也在舔嘴角，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