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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话音一落,却突然被苏梦忱握住了手。
她的手极冷。
她微微一愣,想要说话,却突然被拦腰抱起。
她一下子抓住苏梦忱的手臂,正想开口让他放自己下来,但是苏梦忱的手却轻轻按在她的发上,声音低哑:“闭上眼睛休息会儿。”
一瞬间,似乎又说不出话来了。
而旁边的宋秋心只觉得浮光掠影间,宋晚致便已经离她远去。
苏梦忱抱着宋晚致往下走,走到下面的时候,小夜已经冲了上来,声音带着哭腔:“姐姐,姐姐你没事吧?”
宋晚致心底叹息,不过小小的受了伤而已,怎么都……
她看向小夜道:“我没事的,小夜不要担心。回去包扎一下休息几天就好了。”
小夜仍然看着宋晚致肩上的血,着急的都快哭起来了。
苏梦忱道:“小夜,先将你姐姐送回去才对。”
小夜顿时让开。
而在珈蓝塔下,众人看着苏梦忱抱着宋晚致出来,都微微一呆,然后又关切的声音响了起来。
“晚致小姐怎么样?”
“晚致小姐没事吧?”
宋晚致想要开口,然后苏梦忱的声音已经响了起来:“她没事,多谢关心。”
然后抱着她,向着前方走去。
而宋晚致走开之后,宋秋心才慢慢走出来。
周围的人群瞬间便炸了。
“秋心小姐!”
“秋心小姐!”
……
周围的声音嘈嘈杂杂,整座珈蓝塔已经一片黑暗,那些花灯散落一地,诉说着刚才刹那的惊心动魄。
宋秋心站在那里,然后看向宋晚致的方向,慢慢的弯下了腰。
宋晚致,我输了。
心服口服。
还有。
谢谢。
——
宋晚致被苏梦忱轻轻的放在床上,她对着苏梦忱道了一声谢,然后才对着小夜道:“小夜,去王叔那里那点膏药来,还有,热水。”
小夜点了点头,急忙转身离开了。
苏梦忱站在床边,抱着胸看着她,宋晚致抬头,因为背着那盏微弱的灯火,看不清神色,但是想到他可能走遍山川,倒是少见这等事,于是便微笑道:“这等事,其实,很寻常。习惯了就好。倒是让你不舒服了,很抱歉。”
他本该在世外,却让这等不入目的鲜血沾染了他,宋晚致也是有些歉意。
苏梦忱没有说话。
宋晚致还想再说什么,而这个时候,小夜已经将东西拿了过来。
宋晚致看着苏梦忱,而苏梦忱却已经转身离去。
宋晚致瞧着他的背影,心底某个地方像是被细小的针扎了一下。
等到他离开之后,宋晚致便自己将膏药看了看,然后解开衣服,将伤口洗干净了敷上药,其实这伤口不大,只是当时宋秋心破镜之后,她本身以前积聚的灵力太多,以至于收不住手。
伤倒还是小事,只是最近七天之内都不好动用内力了。
收拾规矩,她看着小夜站在窗边眼神红肿的样子,笑道:“你这丫头哭什么哭?”
小夜诺诺的道:“姐姐,你受伤了。”
宋晚致微笑道:“没什么事呀。你看,你受过伤,你那位大徒弟也受过伤,所以,受伤很正常。不要哭了,好吗?”
小夜看着宋晚致,然后轻轻的点了点头。
小夜看着宋晚致,然后站了起来,道:“姐姐要吃点什么东西吗?小夜去做。”
宋晚致知道这丫头还在担心,本来想摇头的,但是看着她这个模样,于是点了点头:“那么,你去按着以前开过的方子给我熬一碗化血的药来吧。”
小夜点了点头,这才走出了门。
而小夜出了门,宋晚致便伸出左手,从旁边的架子上拿了一本书翻看,而她刚刚没翻了几页,忽然有感觉似的抬起头来,便看见苏梦忱站在门口。
宋晚致用左手将书放上去,然后对着苏梦忱笑:“天色晚了,你也去休息吧。”
苏梦忱“嗯”了一声,却不动,一双眼睛大概隔得远,似浓似淡的看不清楚。
宋晚致微笑道:“孟公子你不必在意。小时候我性子倒是惹人烦的很,那个时候爱和人打架,倒是三天两头都带着一点伤回来。我爹一年也见不到一次面,我那哥哥没办法了,那样好脾气的都忍不住想要抽我。所以呀,其实,没什么。”
坐在床头的少女说着,眼底也带着深深的笑意,那是属于少女最为无忧无虑的时候。
“是吗?”苏梦忱听她这样说,倒是笑了笑。
这个姑娘,为了让他放心,却一不小心开始诉说那些往事。
宋晚致点了点头,然后笑道:“那个时候,我还有一个小小的梦想。”
“是什么?”男子的声音温柔,目光轻柔的落到她的头上。
宋晚致笑,对自己那时候的不知道天高地厚而好笑:“打败苏梦忱。”
“打败苏梦忱?”苏梦忱眼底带了笑意。
宋晚致点了点头:“是呀。年少无知的时候,总以为自己会成为这个世上最厉害的人。而那个时候,所有人都在说苏相有多么厉害,他是这个世上最厉害的人。”
“所以,我的梦想就是打败他。”
宋晚致说完,自己也忍不住失笑摇了摇头。
苏梦忱含笑看她,看着灯火下的她,一头青丝沿着她瘦弱的肩铺开,仿佛一朵冉冉绽放的花,而灯火微光,衬得那张脸愈发的小而细白。
苏梦忱轻声开口:“他赢不了你。”
遇见你,他便只能,一败涂地。
宋晚致呆了一下,然后笑了:“恐怕这一生都没有办法遇见他那样的人物,赢得了赢不了也没什么了。”
苏梦忱看着她,然后道;“好好休息吧。”
宋晚致点了点头:“你也是。”
苏梦忱微微颔首,方才退去。
走出门外,他坐到比桃花树下,然后看着她屋内的那盏灯火。
小白用爪子捧着一个比它还大的酒壶,壶嘴上顶着一个小酒杯,然后跳到石桌上。
它将酒壶放下,然后用爪子推到了苏梦忱的面前,然后,乖乖的蜷缩在一边,只拿着一双乌溜溜的眼睛看着苏梦忱。
苏梦忱低头,然后伸出手,轻轻的抚摸着小白的脑袋。
而后,他就坐在那里,看着小夜进入宋晚致的屋子,而后出来,看着宋晚致屋内的灯熄灭,看着整个院子里所有的灯火都黯淡下去。
小白蜷缩在他的掌下已经睡着。
夜色渐浓,更深露重。
过了良久,他才站起来,然后走到宋晚致的房门前,轻轻的推开了房门。
他走到床边,轻轻的掀开芙蓉帐,坐下,而后,躺在了宋晚致身边。
他轻轻的看着少女熟睡的容颜,然后,他伸出手,轻轻的触摸过去,他轻轻的摩挲着她的脸颊,从额头开始一寸寸往下,然后落到她的唇边,他的手指顿在她的唇角,过了良久,才落到她的颈边,手指一转,轻轻拨开少女的衣襟。
他的手指落到她的伤口周围,微微颤抖了一下。
但是瞬间,他的手指一顿,便触摸到她脖子上一个温凉的东西,他伸出手去,然后一看,才发现那被她随身挂在脖子上的东西,是半块碎了的的玉佩,而那玉佩上还沾着血,已经深深的渗透进去,从那玉佩凹陷的痕迹看,却分明是一个小小的字——雪。
雪。
就是因为这个吗?晚致。
所以你在会在最后关头,带着宋秋心,帮助她突破了境界?
所以你会在当初的那个小屋内,一个人坐到天明?
所以你会在那座长桥上,凝望的眼眸落雪的衣服上都是那浓墨重彩的忧伤?
所以你在幽谷内的时候,才会一睁眼恍惚透过我看到那个人?
苏梦忱闭上眼,然后贴上去,轻轻的在她的伤口上烙下一吻,过了良久,才抬起头来,然后将宋晚致的衣领合上,轻轻的将她抱在了怀里。
……
第二天,宋晚致醒来,刚刚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掀开帐子,却见前面站了一个人。
她愣了一下:“孟公子怎么在这儿?”
苏梦忱托着手里的碗,道:“我问了王叔,这伤药现在吃最好。”
宋晚致微微一愣,而后披上衣服走出来,看着那药,心底一阵莫名的暖意。
这碗药的功夫,恐怕没有一个时辰根本没办法,而现在,不过卯时刚过。
这般厚重的温情和关切,又岂是三言两语能够的说清的?
她伸手想要接过,却被苏梦忱按住了手臂:“受伤了就别动,我来。”
宋晚致一愣,苏梦忱已经用勺子舀了药过来,宋晚致看着那一勺药,然后又抬起眼看了苏梦忱一眼,而他神色如常,于是,也就温顺低头,将药给吃了。
她吃了一口,却并没有发现苦味,而后,舌尖一转,便发现了药物中竟然多加了一味甘草,既减了苦味,又不会对药效有多少的影响。
宋晚致有些惊异:“公子懂药理?”
苏梦忱淡淡的道:“略懂。”
宋晚致心底叹息,这个人,除了不会武功,还有什么不会的?
宋晚致自认为不过一点小伤,但是他们倒是像觉得出了什么了不得大事。
于是,宋晚致就成了屋子里最没用的人。
春天便是在这样的脚步中走来的。
而伴随着春天来的,还有大梁的队伍。
当宋晚致站在街上,看到大梁的车队浩荡前来的时候,便知道,她和小夜,也要分别了。
来接小夜的是梁国的第一神将,风云榜排名第十九的寒霜行。
寒夜踏霜行,天下无天明。
这个大梁神将,甚至连皇宫都没有进,就直接来到了院子外,然后迎接小夜。
小夜心下也十分明白,是她的父皇派人来接她了,但是,她却第一次像是一个缩头乌龟一样不肯出来。
她不想离开。
或者说,是不想和宋晚致离开。
但是,宋晚致还是将寒霜行给接了进来。
这位大梁第一神将,穿着一袭旧衣,虽然四十多岁的人了,但是看起来不过三十许人,容色非凡,眉目如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