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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氏听了于嬷嬷的禀报后,当时很是不解,为何江子兴胆敢这么大的胆子,活生生把冯氏打得落胎?是谁给了他胆子?后来,冯太师给了她答案。蒋氏还记得,冯太师沉着脸,喉咙里溢出的一声冷笑。
江子兴就是一条养不熟的白眼狼。谁能给他最大的利益,他转头就跑向谁。如今,他手里有一枚极好的棋子,如何还肯听命于太师府?
这不,立时便反咬一口了?
蒋氏简直鄙夷极了,哪怕是燕王殿下、晋王殿下,也不敢如此怠慢太师府的人!而江子兴,这个目光短浅的白眼狼,竟敢如此打太师府的脸!
“那位名动全京城的大小姐,住在哪个院子里?”蒋氏一转脸,看向于嬷嬷,“嬷嬷带我过去,我要好好瞧瞧,这位了不起的大小姐!”
冯太师对她说过,若有机会,当观察一下那位大小姐。毕竟是陶氏的肚子里爬出来的,如今动静又不小,恐怕是个城府深的。
当时蒋氏并不以为意,一个小丫头罢了,再有城府,又能做什么?至于引得燕王和晋王为她大打出手,也不过是男人之间的较劲罢了。
然而此时,江子兴竟如此硬气地拦她的路,倒让蒋氏想起这茬,立时便要转去瞧瞧。
于嬷嬷垂眼应了一声,便打头
声,便打头在前面带路了。
带着几名心腹嬷嬷和丫鬟,蒋氏抬脚往芙蓉院的方向去了。其他人仍守着软轿,不让江子兴靠近。
江子兴狠狠瞪了冯府的下人们几眼,然后一脸阴沉地跟了上去。
真是祸不单行,一大清早就没个好消息。江子兴沉着脸,大步往芙蓉院走。先是白义盛上门讹诈,继而是晋王与絮儿的婚事一时成不了,再是冯府的当家夫人上门,眼看着絮儿又要遭殃。一时间,头痛不已。
不行,他的絮儿绝不能有任何闪失。
江子兴决定了,不论怎样,哪怕得罪太师府,他也不能叫蒋氏动絮儿一根手指头!
此时,江絮坐在檐下,手里正做着一双鞋。她低着头,纤手上下翻飞,一针一线,纳得极为认真。
红玉和翠芝却不似别的小姐身边的丫鬟那样,得空便给小姐绣个帕子,做个荷包的。两人挽着袖子,一头薄汗,对着一堆杯盏碗碟,正在一心一意摆弄着。
自从进了江府,两人便忙得脚不沾地,之前在花月楼学的本领,几乎快忘干净了。因此,得空便搭了桌子,做些简单的香粉。
忽然,翠芝的耳朵动了动:“有人朝这边来了。”
她天生便能学别人说话,并且五官十分敏锐,因此隔得远远的,便听见一阵脚步声朝这边来。她听了片刻,眼中露出疑惑:“听起来人还不少?”
“会是谁呢?”红玉抬袖擦了擦额头上的薄汗,站起身来,“我去瞧瞧。”
一溜烟儿跑到院子门口,搭眼瞧去。却只见一位穿着打扮极为富贵的夫人,带着不少丫鬟婆子往这边来。在他们身后,还跟着江子兴。
“不对劲。”红玉皱了皱眉,忙撒腿跑回去,将看到的情形同江絮说了一遍,“大小姐,瞧着情况不妙。”
因着芙蓉院离正院比较远,因此蒋氏抬了冯氏就要走,并且在二门处与江子兴吵起来的事,还没传到江絮的耳朵里。因此,江絮也不知究竟是谁来了。
但是能在江府横行,并且江子兴是跟在后头的,一把手指数的过来。心里略略有了底,江絮站起身道:“把东西都收了吧。”
说着,抱着快做成的鞋子,往屋里去了,小心收到箱笼里。
红玉和翠芝也忙把调香用的东西收了起来。
就在主仆三人将将收拾好,芙蓉院的门口进来一行人。
“怎么一个人也没有?”看着冷冷清清的院子,蒋氏挑了挑眉头。一转脸,有些讥讽地看向江子兴,“江大人就是这么对待,就连两位王爷都争相求娶的姑娘?”
她本以为,这院子里必然仆婢成群,把江絮捧到天上去的。
“絮儿喜静。”江子兴口里答道,一边往前走了几步,“絮儿?快出来,见过娘家舅母。”
如今江府的当家夫人是冯氏,也就是江絮的嫡母。因此,冯氏的娘家,便是江絮的娘家。让她叫蒋氏一声舅母,倒算不得越礼。
江子兴这么说,也是想让蒋氏明白,冯、江两府乃是一家人,江絮日后有了荣耀,也是太师府的荣耀,叫蒋氏不要难为江絮。
听了江子兴的话,蒋氏抿起嘴唇,谁稀罕这份荣耀?他们太师府能有今日,靠的可不是裙带关系。
不过,江子兴如此说,倒也有便宜之处。既然她是江絮的“舅母”,那么“舅母”教训自家“外甥女”,便挑不出错儿了。
不多时,江絮出来了。身后跟着红玉和翠芝,对江子兴福了福身:“父亲。”又转动目光,落在蒋氏的身上,在江子兴的提醒下福了福身,“见过舅母。”
“你便是那个叫燕王和晋王同时求娶的孩子?”蒋氏慢慢走近了,抬手捏住江絮的下巴,仔细端详几眼,“倒是个水灵的,也难怪两位殿下为了你大打出手。”
江絮微微别开脸,挣开蒋氏的钳制,垂眼道:“舅母谬赞。”
竟敢躲开?蒋氏心里不悦起来,问身后的小丫鬟拿了帕子,仔细擦了擦捏过江絮下巴的手指,然后对小丫鬟道:“丢了吧。”
江絮抬眼看了看,又垂下眼睑。
“倒是个沉得住气的?”蒋氏见激将法没有起作用,心里暗道,看来公公说得不错,陶氏肚子里爬出来的这个,倒有些城府。
然而激不怒江絮,她也有别的借口教训她。口里发出一声冷笑,蒋氏看着江絮的脸说道:“嫡母重病卧床,你不在前头伺候,倒躲在院子里清净,如此不孝,看来你父亲没好好教你!”
说到这里,右手扬起,猛地就朝江絮脸上打落:“我便替你父亲教训教训你,什么叫孝道,什么叫规矩!”
江絮瞳孔一缩,往后退了两步,躲过蒋氏的巴掌,抬眼看过去道:“舅母息怒。方才只是捏了捏我的下巴,便用掉一块帕子。恐怕打了我的脸,十块帕子都不够用。届时,舅母要擦得手痛了。”
站在一旁的江子兴,听到江絮的反击,心里暗暗感叹,还是太小了,这番话根本不够力度。
他刚才见蒋氏要打江絮巴掌,本想上前拦的,想了想又作罢。
如果想收服一个人的心,最好在她害怕的时候。江絮如果挨不到蒋氏的巴掌,便不知道恐惧,那么他就是上前护着,江絮也不见得感激。
何况,江子兴还记着出门前,江絮闹小性子的事。自从那日燕王抱着她回府后
着她回府后,他就对她太和蔼了。是时候叫她得到一点教训了,江子兴心想,这样她才知道自己是谁,不听父亲的话是不行的。
“大嫂,絮儿是我的女儿,凡事自有我教导,就不劳大嫂费心了。”收起心中的念头,江子兴走过来,站到江絮的身前。
虽然没叫江絮挨了巴掌,但是她已经受到教训了。如果再不站出来保护她,恐怕她要嫉恨了。
蒋氏冷笑一声,扭头指挥着几个婆子:“把江大人请到一边。”
她是堂堂太师府的当家夫人,还从没有想教训谁,而教训不到的时候!
被江絮在众人面前拂了面子,蒋氏很是不悦,不过就是被两位王爷求亲罢了,圣旨都没下来呢,骄狂给谁看呢?
“按住她!”等婆子们把江子兴挤到一边,蒋氏又指挥小丫鬟把江絮按住。
这时红玉上前一步,把江絮护到身后:“谁敢动我家小姐?”
什么韬光养晦,什么尊卑之别,这一刻在红玉的眼中全都是狗屁!她就记得裴君昊对她说过的话,她如今是江絮的丫鬟,便该为江絮生、为江絮死,事事以江絮为主,就像梅香做到的那样!
“哟?哪里冒出来的小豆芽,也敢学人挡道?”蒋氏上下打量几眼,看着红玉瘦小的身形,不禁咯咯笑起来,随即目光一沉,“还愣着干什么,拉开她!”
冯府的丫鬟们立刻手快脚快地分成两拨,一波去扯江絮身边的红玉和翠芝,一波按住江絮。
翠芝没有大力气,两个小丫鬟按得她死死的,忍不住咬牙怒道:“你们胆敢伤害我们家小姐,晋王殿下不会放过你们的!”
“哟呵?口气不小?”蒋氏冷笑道,根本不往心里去,“我倒要瞧瞧,晋王殿下怎么个不放过我们的法儿?”
这时,去抓红玉的小丫鬟,却连连失手。只见红玉一挥手,一推胳膊,便把围在江絮身前的冯府的丫鬟们轰开,个个都近不了江絮的身。
“磨蹭什么?”等了一会儿,不见小丫鬟们把江絮按住,蒋氏不耐烦地道。
小丫鬟们见自己这么多人,还按不住一个红玉,顿时脸上羞恼,忙下死力气去按红玉。有个小丫鬟狠狠在红玉的手臂上拧了一下,痛得红玉眉头都皱起来了,因此下手也不留情起来,或推或踢,几下就把冯府的小丫鬟都打得不敢上前。
“没用的东西!”蒋氏也看出来,红玉很会掐打,皱了皱眉,对婆子们招了招手:“你们给我按住她!”
江子兴方才被四五个婆子涌到一边,看着这边干着急。此时分出去两个婆子去按红玉,还有三个婆子围着他,本来他是能冲出去救江絮的。但是,方才翠芝的话却给了他一个灵感,于是冲出去的脚步顿了顿。
翠芝说,晋王殿下不会放过他们的。可是江子兴知道,他告诉裴君昊,白家来人欺负江絮的事,裴君昊却无动于衷。
裴君昊并不见得就会替江絮出头。
这让江子兴的脑子不由得转向另一个方向,如果是燕王呢?如果燕王知道江絮受了欺负呢?
隆安帝不给裴君昊和江絮赐婚,是不是因为燕王殿下?
莫非,燕王殿下才是最爱江絮的那一个?
一刹那,江子兴的心中转过无数念头。他收回了打算冲出去救江絮的脚,脸庞挂上担忧与气愤,对蒋氏喊道:“大嫂,絮儿是我的女儿,她便是再有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