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凝烟气得脸发白,指着家吉恨恨道:“如果我完了,你们就休想有好日子过了!”
家吉冷笑揶揄道:“拜你所赐,我们全家被赶出了方府,还真是过上了自立门户的好日子!”想了想又说,“以前你在慧兰苑也算混得风生水起,你又何曾照拂过我们一家人?只顾着自己攀高枝去了,连跟我们多讲一句话都会防碍了你的富贵似的,明明是自己演苦肉计,非要骗我说你身上的烫伤是伯母弄的,利用我为你出头!替你卖命一场,竟拿些假金饰糊弄人,天底下哪有你这样歹毒的妹妹!你除了利用我们,把我们当炮灰,哪有什么好处给我们!”
凝烟见以前说的谎全败露了,心里一凉,暗叫,完蛋了!。
家吉正斥责的痛快,忽然闭了嘴,两眼看着门口,凝烟回头,见程姨娘正站在门口,忧心忡忡地看着他们兄妹,唉声叹气道:“都什么时候了,你们还有心思拌嘴。”说罢,转身离去。
凝烟和家吉家祥忙跟在后面,一起来到正房,见父亲方永庆和家如家意也在,家里仅有的几个丫鬟婆子不知躲到哪里去了,胡桌上却堆了好几匹的绫罗绸缎,以及一个雕花的木盒子。
家吉立刻两眼发光的走到胡桌前,用手摩娑着那些绫罗绸缎,又将木盒打开,里面全是赤金纯银的首饰,疑惑地问道:“这些都是谁送的?”
凝烟惊喜地猜道:“莫非父亲找到了差事,有人送来了贺礼?”但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像,寻常送礼不会送绸缎首饰,正在狐疑,就听家如道:“这些全是你的聘礼。”
家吉一听,心里明白,默不作声走到家意身边坐下。
凝烟脸色顿时变成雪白,又惊疑了看一遍胡桌上的东西。
这些若果真是聘礼,那要娶她的那户人家不过是户只能解决温饱的普通人家,自己虽被方府逐了出来,但毕竟貌美如花,且识文断字,又绣得一手好女红,再怎么父母也不会把她这么便宜的许配了人家,至少也要找个候门嫁过去做美妾!
她询问的看着程氏。
程氏灰白着脸点点头。
若谖如被人当头棒喝一般愣在原地,良久,才反应过来,难以置信的逼问程氏:“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做?连你们也要陷害我吗?”
一直一言不发的方永庆忽然拍案怒喝道:“你自己做了不要脸的事,还要怨别人吗?”
若谖怔住,心里猜到了几分,喃喃道:“我做了什么不要脸的事了?”
程氏见她失魂落魄的样子,心痛如刀绞,扶着她坐下,含泪告诉她道:“你的那些事老夫人已派人全与我们讲明了,千不该万不该,你不该拿自己的名节去陷害青砚,现在偷鸡不成倒蚀把米,把自己赔进去了,老夫人说,要想保住你的清白,只能嫁给青砚,过几日挑个良辰吉日,先给你和青砚把亲事订下来,等到及笄就嫁过去。”
凝烟惊得跳起,愤懑道:“叫我嫁给一个奴才!女儿誓死不从!”
方永庆揉着太阳穴,怒吼道:“这事由不得你,不从也得从!谁叫你做事太不择手段,到头来苦果还得自己一口吞下!”
凝烟含泪悲愤道:“谁都可以指责我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不顾廉耻,唯独父亲不可以!是谁使我们一家人寄人篱下过着仰人鼻息主不主奴不奴的日子!是父亲你!别人的父亲都有责任心挑起一个家庭的重任,只有我的父亲游手好闲混吃等死!害得四位哥哥跟你有样学样,全都好吃懒做!你若像若谖的父亲那样能让我过上富贵的好日子,我至于每天挖空心思想着害人吗!”
她正说的激昂,方永庆“啪”的甩了她一耳光,气恨道:“俗语说,狗不嫌家贫,儿不嫌母丑,你这逆女竟敢嫌你父亲无能!”
凝烟几时受过这样的委屈,父亲的话她是一个字也听不进去,捂着被扇肿的脸,嚎啕大哭转身跑了出去。
程氏见状,追了出去,凝烟跑进自己的房间,一头扑在床上,放声大哭。
☆、第八十五章
程氏叹口气,走到床边坐下,抚着凝烟的背柔声道:“你刚才的话实在是伤你父亲的心,你可知你父亲为了你以后能嫁个好人家到处求人给他弄个一官半职好将我扶正,你就是名正言顺的嫡长小姐了,到时再给你说门好亲事——只可惜,你犯的错使你父亲的心血都付之东流,他心已经够痛了,你还要伤他!”
凝烟听程氏这么说,这才收了眼泪,坐了起来,愧疚地低下头来,道:“这些……女儿并不知道。”可一想到将要和一个奴才订亲,又忍不住扑到程氏怀里痛哭起来:“娘,这门亲事女儿不愿意。”
程氏切齿道:“我跟你父亲也不愿意!那个老不死的想把你往火坑里推,我们绝不会如了她的意!”
凝烟一听,从程氏怀里坐起,惊喜地问:“娘亲和父亲想到了好主意?”
程氏摇摇头道:“暂时还没有,”她见凝烟失望地垂下头去,安慰道:“过几日,你只是和青砚订亲,一年之后你才及笄,我就不信一年之内我跟你父亲还想不出个办法来!”
凝烟无奈点点头。
程氏看着凝烟欲言又止,凝烟只当她还要安慰自己,心想,世上最不值钱的便是语言,什么用处也没有,因此并未在意,走到梳妆台前想要重新梳妆。
她眼睛往梳妆台上一扫,首饰盒竟然不见了,登时动了怒,大喊道:“香草!”
香草忙跑了进来,问道:“小姐,叫奴婢有何事!”
凝烟胸口起伏不平,寒着脸冷声问道:“我的首饰盒呢?”
香草有些惧意答道:“奴婢不知。”
凝烟腾的站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狠狠扇了她一耳光,一脸凶相道:“这整个屋子都归你看管,你敢说不知道?”
香草被打蒙了,一手捂着被打的半边脸,不敢相信的瞪着凝烟。
程氏忙从床上跳下,拉住凝烟道:“实在不关香草的事。”
又回头对香草道:“还不快出去!”
香草方才一手捂住嘴哭着跑了出去。
凝烟犹不解恨,在后踮着脚伸着脖子对着她的背影骂骂咧咧:“贱婢!你还有脸哭!”
程氏唉声叹气道:“你且收敛一点子吧,别惹得人人恨你!”
凝烟听她话里藏话,警惕道:“母亲什么意思?”
程氏甚是无奈道:“你用假首饰欺骗你大哥,他心里已恨了你,再把贴身的丫鬟的心也弄冷了,以后谁还会尽心服侍你?”顿了顿,目光躲闪道:“你的首饰全被老夫人收走了。”
程氏的声音并不大,凝烟听在耳里却不喾于晴天霹雳,呆了半晌才问:“老夫人为什么要收走我的首饰?是因为我做的那些错事吗?”
程氏神色慌乱,道:“其中原因也难尽述,东西没了就没了,待你父亲做了官,我们立刻为你添置。”
凝烟讥诮道:“等父亲为官?谁知是哪一朝代的事!我那些头面首饰全是赤金的,就是靠了这些饰品也能保我一世衣食无忧,现在这些全没了,我这一生该如何渡过?”她越说越难过,滚下泪来。
程氏无法,只得好言相劝了一回,满腹心事的离开。
走到门外穿廊,看见香草和拾叶拾花她们在窃窃说着什么,没好气的提高声音道:“香草,你不好生服侍小姐,在这里嚼什么舌根,难怪你家小姐看你不顺眼!”
香草面有惧色,忙诚惶诚恐的跑了进来,见凝烟坐在床边哭成了个泪人儿,心里更是七上八下。
踌躇了好一会子,走出房门打了一盆水来,走到凝烟跟前,小心翼翼道:“小姐,洗把脸吧。”
凝烟勉强止了哭,将手伸进铜盆里,指尖才一碰到水,勃然大怒,一脚踹在香草的腹部,将她踹倒在地,铜盆倒扣在她身上,衣服全都湿了,她惊恐地看着面目狰狞的凝烟。
凝烟冲她咆哮道:“连你这个贱婢都敢欺侮我吗?竟然敢端冷水给我洗脸!”
香草张了张嘴,想解释,今非昔比,为了节省费用,家里的奴才们能卖的都卖了,只留下她和拾花拾叶。
拾花拾叶既要做洒扫的粗活,还要做一家大小主仆的一日三餐,更要兼顾侍候程氏,忙的几欲飞起,哪有时间保证厨房里总有热水?
况现在是夏季,用冷水洗脸也无防,小姐实在太能作了……
但最后,她终究一个字也没说,小姐是从不听人解释的,越解释她就越恼怒。
只得自己爬起,将地上的水收拾干净,又亲自去厨房烧了热水,重新端了洗脸水进来。
凝烟这才满意的洗了脸,神色也好了许多,不似先前戾气深重。
到了将近吃晚饭的时间,凝烟重新梳妆,看着空空如也的首饰盒,脸色又暗沉起来。
香草提心吊胆地插了两朵绢花在她头上,思忖了半天,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凝烟在镜子里把她的表情看得一清二楚,柔声道:“刚才……踢痛了你没有?”
香草见她问,强笑道:“小姐能有多大的力气,踢得痛奴婢?不碍事的。”
凝烟如释重负般叹了口气道:“这就好,才踢完你我就懊悔不已,原谅我当时又怒又伤心,实在太冲动了。”说罢,看着菱花镜里的香草。
香草笑笑没说话,凝烟眼里闪过一丝恼意。
打扮停当,凝烟来到了正屋宴息处,看见父母和几个哥哥已经围着胡桌坐下。
程氏见了她,格外亲热,拍拍自己身边的席子,道:“乖女儿,坐娘身边来。”
凝烟有点奇怪,娘亲虽然最疼的是自己,但并不是个热情的人,她这样有点反常……
她挨着程氏坐下。
拾叶、拾花端着饭菜进来。
凝烟懒得去看是些什么菜肴,鼻子却闻到鸡汤的香味,不禁疑惑,自从一家大小被赶出永安候府,自家就一直粗茶淡饭,母亲今日怎肯舍得做鸡汤?而且还是乌骨鸡!
家吉四兄弟几日没沾荤腥,一见有鸡汤,登时眼睛都亮了起来,几双筷子齐刷刷直奔鸡汤而去。
程氏用筷子把吉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