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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入回廊,信玄想去看看正室三条氏。听说夏末後,她的身体就一直不舒服,是该去看看她了。
来到妻妾住处的馆口,那儿站著三名士兵。入口处上了锁,因此又称锁口。除了信玄之外,是不准其他男性进入的。
过去,信玄到了女馆的入口,总会停下来,想一想去找那一位夫人。在他止步的那一瞬间,士兵向他行礼。这一天,信玄早有决定,便迳自地朝中央的廊下走去。通往夫人住处的走廊,有不同的入口,因此不会经过其他夫人的门前,如此较为方便。
信玄走在通往三条氏的冷清走廊上,好像置身别人家的走廊。自从太郎义信事件以来,不曾和三条氏见过面。知道三条氏帮著太郎义信夫妻,尤其和於津弥的哥哥今川氏真互通信件之後,几乎完全疏远。但是,三条氏毕竟是信玄的正室夫人。正室夫人生病,怎能不探望。
三条氏让信玄暂时在别室等待。从衣服摩娑声可以判断,女人们正为迎接信玄而准备。
(我没有这个兴趣啊。)
三条氏不仅换了衣服,还化了妆。
看到三条氏,信玄楞住了。简直像另一个女人。三条氏原本是粗枝大叶的人物,脸大,只要说得出的地方都很肥大。但是,眼前的三条氏瘦得像换了个人似的。或许是化妆的缘故吧,呈现前所未见的白皙,但却掩不住病容。
「谢谢您来看我。我曾想,一定要在临死之前和主公道别。」三条氏说道。
「道别?」信玄不禁再打量三条氏。
那种白皙,是湖衣姬曾经有过的白皙。死神带走湖衣姬时,也是这样的肤色。莫非三条氏也……,想到这,信玄不禁起了冷颤。
「骥庵说我的病是急性肺痨,大概只能维持半年。」
「骥庵是这样说的吗?」信玄的嗓门提高了。
骥庵,是三条氏从京都请来的医生。喜爱京都的三条氏,对乡下土医生没有信心,特地把以前的京都医生请来。骥庵便是其中之一。
「骥庵只说是肺痨,其余是我的诊断。」
「你懂什么医理……」信玄不悦地说道。
夫妻再怎么不和,也不愿意妻子染上急性肺痨之类的病。急性肺痨就是死亡的象徵,这是人人皆知的。信玄否定三条氏的判断,建议再让别的医生看一看。
「您有这一份心就够了。我从京都到此地来,就是想听您的安慰。」三条氏眼中泛出泪光。
「你是我的正室夫人,我当然应该关心你的健康。」
「谢谢,有您这些话,我可以安心地去了。可是,女人也有欲望和执著的地方,为了不错听您刚才的那一番话,请证明给我看。」
「光这么说还下行吗?」
「是的,请您用身体证明。」三条氏坚决地说道,眼光绽出可怕的神釆。
「你说清楚一些。」信玄压下三条氏的目光。
「请您赐先锋。」
意外得令信玄吞了一口口水。三条氏比信玄长一岁,正好是五十岁,已经是脱离床第生活的年纪了。没有想到她还会为此所扰。信玄心想,她一定还有别的要求,但是就是猜不出个头绪。
「无论如何,请暂时忍受我的年龄和病体,今夜赐我先锋吧。」三条氏跪在地上。
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
「我一直惹您嫌。自从您把我从京都带来的阿谷纳为小妾後,再也不曾碰过我。只闻别的女人轮流受您赐先锋,身为正室的我,却苦思不得。一切都是我不好。我知道是自己不好才惹您嫌,但是,我还是不断地期待著。如今,我的日子已经不多了。悲凉、寂寞、痛苦的岁月,就要结束了。虽然明知是无理的要求,但仍忍不住提出来。」
三条氏终於支撑不住,哭了出来。顽强的三条氏哭泣了,信玄第一次见到。
提到阿谷,信玄想起心爱的侧室阿谷。阿谷,患了急性肺痨。三条氏担心阿谷把病传给信玄,便杀了她。但信玄已经被传染了。而且,信玄把肺痨传给湖衣姬,湖衣姬因而病故。如果三条氏也得了肺痨,多半是信玄在无意间将病源带给三条氏,只是一直不曾显现出来。
信玄厌恶肺痨。看到三条氏明知自己染有肺痨,却舍不去女人的欲望——可怜啊。身为京都公卿左大臣三条公赖之女,却嫁到草莽之地。这都是因为贫穷的三条公赖,看上了武田信虎拿出的庞大聘金。把女儿嫁给有钱的地方诸侯,说不定那天还能得到好处呢。况且,信虎把她配给嫡子晴信,就等於与和天皇有密切关系的三条家结了缘,绝对是有利无弊。二人就这样定了亲,成了感情不睦的夫妇。义信长大後,也被卷入这场暗流。现在,义信不在了。三条氏在义信之後生下的女儿时姬,嫁给北条氏政之後,也英年早逝。
(可怜的女人!)
从未得到丈夫信玄的轻言细语和真情流露的爱抚,临终之际要求的却是赐先锋,更让人同情。
(肺痨,就是这样。会让年届五十的三条氏,执意地要求赐先锋;会让朝不保夕的我,燃起称霸京都的野心。肺痨,就是这么一种使人产生不当盼望的病。)
「好,今晚我就在这裏。」信玄说道。
仿佛满足三条氏的愿望,也能达成自己的希望。何妨今夜和三条氏共度,看看肺痨究竟是何物。
「您……」
「好久没有放松了……」信玄突然想起美浓守劝他放松休息之事。
三条氏羞红了脸,看起来年轻了一、二十岁。她娇羞地促女仆们备酒、整床,自己也兴奋地时起时坐,一点也看不出有病在身。
信玄回顾受她推动的往日。十六岁和她结婚起,三条氏对床笫生活十分积极。或许是年龄较长的关系吧,她以这种方式来强求信玄的情爱。不和的原因很多,信玄对她不够积极,也是原因之一。
信玄十分为难。他想退缩。三条氏一点也不察觉自己的年龄,反而以尤甚於过去的态度,大胆提出要求。灯熄了,外面也静了下来。静寂中,三条氏以全身向信玄索求著。喘息、呻吟、扭动。激狂的求爱方式,让信玄忘了她是三条氏。信玄也不服输地施力,除了给与之外,似乎还带著一份义务。这样激烈的赐先锋,不曾有过。侧室们总是静静地等待。女人通常是不采取积极态度的,和信玄之间,总保持一段距离。再怎么说,主公和侧室之间的地位不可能是同等的。她们似乎不愿意趋於同等地位,或许是出自礼节吧。但是,在三条氏身上找不到这些。一个粗狂、淫靡、贪婪的女性肉体。
第一次,三条氏让信玄认识了女性。女人原来是这样的啊。不论年龄,她们的欲念远超过男性。过去的他对此全然不知,实在是愚蠢之至。时光一刻刻飞逝,三条氏从不说明,只是在夜裏暗示信玄。三条氏的身体为什么这么烫?是发烧吗?不,他宁愿相信是热情所至。
天将明,信玄开始打盹,连三条氏什么时候离去都下知道,只是跌入深浓的睡梦中。充实和疲倦感浮在他的睡容上。
第二天早晨醒来时,三条氏不在。侍女说,她一大早就去菩提寺的东光寺祭拜义信。
「到义信的墓上?」
信玄了解三条氏的心情。三条氏多半是要到义信墓前告诉他,不要再为父母的不和担心了,他们已经和好了。
果然被信玄料中。三条氏的病情急速恶化。医生建议她离开踯躅崎馆,到志磨温泉附近找一个阳光充足的房子,专心疗养,不让病情再恶化下去。第二年夏天,三条氏病故。这六个月中,信玄三度入骏河,日子十分忙碌。虽然也想去探望三条氏的病情,却被三条氏拒绝。
(我已经和您道别过了,现在,我不希望让您看到我的丑态。)
那一天,信玄颇为三条氏担心,但是怎么也没有想到半年後就去世了。
信玄经过昨晚走过的中央走廊,来到入口时,铃房传来女人的声音。铃房,是女馆和外界连络的房间,有时也用来当传候室,裏面设有摇铃。女人们只要摇铃,外面的士兵就会前来听候差遣。
里美、惠理和阿茜各带著侍女在铃房准备送信玄。只要信玄到女馆来,总有这样的送行习惯。
信玄一一和她们招呼,突然发现连一个小孩都没有。男孩到了七岁,女孩到了六岁,就必须离开母亲,交由师傅管教。所以看不到小孩,并非侧室们没有生育能力,而是信玄愈来愈不给她们机会。信玄突然觉得好寂寞。最年轻的阿茜不能生儿育女,多半是他的责任吧。
女人都妆扮过。向信玄寒暄後,再送信玄出门。每一张脸孔上找不到嫉妒之色,但是信玄知道她们心裏在想什么。
信玄的脸色红润,想必是昨夜做了好事。明明知道,却装做不知道,最叫人讨厌了。
「天冷了,大家小心别著凉。」
信玄丢下一句从不曾说过的话,转身离去。
22=骏河府中城陷落
永禄十二年十一月九日,四郎胜赖代表父亲武田信玄,向诹访神社呈递信玄的起请文。继承了父亲信玄的武勇和母亲湖衣姬秀丽容貌的胜赖,骑著马,率领百名骑兵的英姿,引人侧目。诹访家亡於诹访赖重,而今,诹访赖重的孙子,以武田信玄继承人的身分,巩固地盘,怎不叫诹访的居民为之感动。有的人甚至流下泪来。
胜赖在诹访神社的祈愿结束後,夜宿湖畔温泉馆。他曾和母亲湖衣姬在温泉馆住过,是一个令人怀念的地方。
「胜赖,你要青出於蓝胜於蓝,这样才能继承父亲的事业。」
小时候,母亲曾在他耳边这样叨念著。
胜赖的内室服子,在诹访的温泉馆。服子,出身诹访家重代家老千野家的一族,在信长养女雪姬生下信胜不久便死於产褥热後的半年,立为胜赖的内室。胜赖是武田信玄的继承人,他的正室夫人自非普通之辈。在那个时代,婚姻是政治的工具,身为陪臣之女的服子,理应不能立为正室。这件事,服子知道,胜赖也知道。服子的女儿卷子,已经两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