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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_宋书-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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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悫自新安道入太洪山,元景从均水据五水岭,文恭出蔡阳口取赤系邬,景式由延山下向赤圻阪,目连、尚期诸军八道俱进,庆之取五渠,顿破邬以为众军节度。前后伐蛮,皆山下安营以迫之,故蛮得据山为阻,于矢石有用,以是屡无功。庆之乃会诸军于茹丘山下,谓众曰:「今若缘山列旆以攻之,则士马必损。去岁蛮田大稔,积谷重岩,未有饥弊,卒难禽剪。今令诸军各率所领以营于山上,出其不意,诸蛮必恐,恐而乘之,可不战而获也。」于是诸军并斩山开道,不与蛮战,鼓噪上山,冲其腹心,先据险要,诸蛮震扰,因其惧而围之,莫不奔溃。自冬至春,因粮蛮谷。

  顷之,南新郡蛮帅田彦生率部曲十封六千余人反叛,攻围郡城,庆之遣元景率五千人赴之。军未至,郡已被破,焚烧城内仓储及廨舍荡尽,并驱略降户,屯据白杨山。元景追之至山下,众军悉集,围山数重。宗悫率其所领先登,众军齐力急攻,大破,威震诸山,群蛮皆稽颡。庆之患头风,好著狐皮帽,群蛮恶之,号曰「苍头公」。每见庆之军,辄畏惧曰:「苍头公已复来矣!」庆之引军自茹丘山出检城,大破诸山,斩首三千级,虏生蛮二万八千余口,降蛮二万五千口,牛马七百余头,米粟九万余斛。随王诞筑纳降、受俘二城于白楚。

  庆之复率众军讨幸诸山犬羊蛮,缘险筑重城,施门橹,甚峻。山多木石,积以为垒。立部曲,建旌旗,树长帅,铁马成群。庆之连营山中,开门相通。又命诸军各穿池于营内,朝夕不外汲,兼以防蛮之火。顷之风甚,蛮夜下山,人提一炬以烧营。营内多幔屋及草庵,火至辄以池水灌灭,诸军多出弓弩夹射之,蛮散走。庆之令诸军斩山开道攻之,而山高路险,暑雨方盛,乃置东冈、蜀山、宜民、西柴、黄徼、上夌六戍而还。蛮被围守日久,并饥乏,自后稍出归降。庆之前后所获蛮,并移京邑,以为营户。

  二十七年,迁太子步兵校尉。其年,太祖将北讨,庆之谏曰:「马步不敌,为日已久矣。请舍远事,且以檀、到言之。道济再行无功,彦之失利而返。今料王玄谟等未逾两将,六军之盛,不过往时。将恐重辱王师,难以得志。」上曰:「小丑窃据,河南修复,王师再屈,自别有以;亦由道济养寇自资,彦之中涂疾动。虏所恃唯马,夏水浩汗,河水流通,泛舟北指,则确磝必走,滑台小戍,易可覆拔。克此二戍,馆谷吊民,虎牢、洛阳,自然不固。比及冬间,城守相接,虏马过河,便成禽也。」庆之又固陈不可。丹阳尹徐湛之、吏部尚书江湛并在坐,上使湛之等难庆之。庆之曰:「治国譬如治家,耕当问奴,织当访婢。陛下今欲伐国,而与白面书生辈谋之,事何由济!」上大笑。

  及北讨,庆之副玄谟向确磝,戍主弃城走。玄谟围滑台,庆之与萧斌留确磝,仍领斌辅国司马。玄谟攻滑台,积旬不拔。虏主拓跋焘率大众南向,斌遣庆之率五千人救玄谟。庆之曰:「玄谟兵疲众老,虏寇已逼,各军营万人,乃可进耳;少军轻往,必无益也。」斌固遣令去,会玄谟退,斌将斩之,庆之固谏乃止。太祖后问:「何故谏斌杀玄谟?」对曰:「诸将奔退,莫不惧罪,自归而死,将至逃散。且大兵至,未宜自弱,故以攻为便耳。」

  萧斌以前驱败绩,欲死固确磝。庆之曰:「夫深入寇境,规求所欲,退败如此,何可久住。今青、冀虚弱,而坐守穷城,若虏众东过,青东非国家有也。确磝孤绝,复作硃修之滑台耳。」会诏使至,不许退,诸将并谓宜留,斌复问计于庆之。庆之曰:「阃外之事,将所得专,诏从远来,事势已异。节下有一范增而不能用,空议何施。」斌及坐者并笑曰:「沈公乃更学问。」庆之厉声曰:「众人虽见古今,不如下官耳学也。」玄谟自以退败,求戍确磝,斌乃还历城,申坦、垣护之共据清口。庆之乘驿驰归,未至,上驿诏止之,使还救玄谟。会虏已至彭城,不得向北,太尉江夏王义恭留领府中兵参军。拓跋焘至卯山,义恭遣庆之率三千拒之,庆之以为虏众强,往必见禽,不肯行。太祖后谓之曰:「河上处分,皆合事宜,惟恨不弃确磝耳。卿在左右久,偏解我意,正复违诏济事,亦无嫌也。」

  二十七年,使庆之自彭城徙流民数千家于瓜步,征北参军程天祚徙江西流民于南州,亦如之。二十九年,复更北伐,庆之固谏不从,以立议不同,不使北出。是时亡命司马黑石、庐江叛吏夏侯方进在西阳五水,诳动群蛮,自淮、汝至于江沔,咸罹其患。十月,遣庆之督诸将讨之,诏豫、荆、雍并遣军,受庆之节度。三十年正月,世祖出次五洲,总统群帅,庆之从巴水出至五洲,谘受军略。会世祖典签董元嗣自京师还,陈元凶弑逆,世祖遣庆之还山引诸军。庆之谓腹心曰:「萧斌妇人不足数,其余将帅,并是所悉,皆易与耳。东宫同恶不过三十人,此外屈逼,必不为用力。今辅顺讨逆,不忧不济也。」众军既集,假庆之征虏将军、武昌内史,领府司马。世祖还至寻阳,庆之及柳元景等并以天下无主,劝世祖即大位,不许。贼劭遣庆之门生钱无忌赍书说庆之解甲,庆之执无忌白世祖。

  世祖践阼,以庆之为领军将军,加散骑常侍,寻出为使持节、督南兗、豫、徐、兗四州诸军事、镇军将军、南兗州刺史,常侍如故,镇盱眙。上伐逆定乱,思将帅之功,下诏曰:「朕以不天,有生罔二,泣血千里,志复深逆,鞠旅伐罪,义气云踊,群帅仗节,指难如归。故曾未积旬,宗社载穆,遂以眇身,猥纂大统。永念茂庸,思崇徽锡。新除使持节、散骑常侍、都督南兗、豫、徐、兗四州诸军事、镇军将军、南兗州刺史沈庆之,新除散骑常侍、领军将军柳元景,新除散骑常侍、右卫将军宗悫,督兗州诸军事、辅国将军、兗州刺史徐遗宝,宁朔将军、始兴太守沈法系,骠骑谘议参军顾彬之,或尽诚谋初,宣综戎略;或受命元帅,一战宁乱;或禀奇军统,协规效捷,偏师奉律,势振东南。皆忠国忘身,义高前烈,功载民听,诚简朕心。定赏策勋,兹焉攸在,宜列土开邑,永蕃皇家。庆之可封南昌县公,元景曲江县公,并食邑三千户。悫洮阳县侯,食邑二千户。遗宝益阳县侯,食邑一千五百户。法系平固县侯,彬之阳新县侯,并食邑千户。」又特临轩召拜。又使庆之自盱眙还镇广陵。

  孝建元年正月,鲁爽反,上遣左卫将军王玄谟讨之,军溯淮向寿阳,总统诸将。寻闻荆、江二州并反,征庆之入朝,率所领屯武帐岗,甲仗五十人入六门。鲁爽先遣弟瑜进据蒙茏,历阳太守张幼绪率军讨瑜,值爽至,众散而反。乃遣庆之济江讨爽。爽闻庆之至,连营稍退,自留断后。庆之与薛安都等进与爽战,安都临阵斩爽。进庆之号镇北大将军,进督青、冀、幽三州,给鼓吹一部。前军破贼,转位等后至追蹑一阶。寻与柳元景俱开府仪同三司,辞。改封始兴郡公,户邑如故。

  庆之以年满七十,固请辞事,上嘉其意,许之。以为侍中、左光禄大夫、开府仪同三司,又固让,上不许。表疏数十上,又面陈曰:「张良名贤,汉高犹许其退;臣有何用,必为圣朝所须。」乃至稽颡自陈,言辄泣涕。上不能夺,听以郡公罢就第,月给钱十万,米百斛,卫史五十人。大明元年,又申前命,复固辞。

  三年,司空竟陵王诞据广陵反,复以庆之为使持节、都督南兗、徐、兗三州诸军事、车骑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南兗州刺史,率众讨之。至欧阳,诞遣客庆之宗人沈道愍赍书说庆之,饷以玉钚刀,庆之遣道愍反,数以罪恶。庆之至城下,诞登楼谓之曰:「沈君白首之年,何为来?」庆之曰:「朝廷以君狂愚,不足劳少壮,故使仆来耳!」上虑诞北奔,使庆之断其走路。庆之移营白土,去城十八里。夕进新亭,诞果出走,不得去,还城,事在《诞传》。

  庆之进营洛桥西,焚其东门,值雨不克。庆之兄子僧荣,时为兗州刺史,镇瑕丘,遣子怀明率数百骑诣受庆之节度。庆之塞渐,造攻道,立行楼土山,并诸攻具。时夏雨,不得攻城,上使御史中丞庾徽之奏免庆之官以激之,诏无所问。诞饷庆之食,提挈者百余人,出自北门,庆之不问,悉焚之。诞于城上授函表,倩庆之为送,庆之曰:「我奉诏讨贼,不得为汝送表。汝必欲归死朝廷,自应开门遣使,吾为汝送护之。」每攻城,辄身先士卒。上戒之曰:「卿为统任,当令处分有方,何蒙楯城下,身受矢石邪。脱有伤挫,为损不少。」自四月至于七月,乃屠城斩诞。进庆之司空,又固让。于是与柳元景并依晋密陵侯郑袤故事,朝会庆之位次司空,元景在从公之上,给恤吏五十人,门施行马。

  四年,西阳五水蛮复为寇,庆之以郡公统诸军讨之,攻战经年,皆悉平定,获生口数万人。居清明门外,有宅四所,室宇甚丽。又有园舍在娄湖,庆之一夜携子孙徙居之,以宅还官。悉移亲戚中表于娄湖,列门同暄伞9憧镌爸担恐傅厥救嗽唬骸盖≡诖酥小!股硐泶蠊宜馗缓瘢道弁蚪穑浊Ъ啤T傧浊颍韧蝓R允夹擞沤蟾姆饽虾?ぃ恍怼<随耍⒚廊莨ひ铡G熘庞挝奘拢∫饣队洌浅夭怀雒拧C看佑涡壹靶A裕莅傲昀鳎灰焐僮场L渝鲜雷娼痫呜绑缂皷f杓,上以赐庆之,曰:「卿辛勤匪殊,欢宴宜等,且觞酌之赐,宜以大夫为先也。」上尝欢饮,普令群臣赋诗,庆之手不知书,眼不识字,上逼令作诗,庆之曰:「臣不知书,请口授师伯。」上即令颜师伯执笔,庆之口授之曰:「微命值多幸,得逢时运昌。朽老筋力尽,徒步还南岗。辞荣此圣世,何愧张子房。」上甚悦,众坐称其辞意之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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